第三章

    “hey　Jude，don’t　make　it　bad.　”

    车载音响里披头士乐队的歌曲缓缓流出。如果无视公路两旁一闪而过的丧尸，只是迎着清爽微风边听着歌边欣赏夕阳时分，火烧云染红碧蓝晴空的美景的话，那一定是夏日难得的休闲。

    尽管司衍自己也知道这种马上就可能命丧尸口的时期，不适合这样悠闲。但他在张勇那里提醒吊胆过日子的憋屈生活实在是太久了，久到这位大少爷从小到大受过的苦加起来都不及那几天的十分之一。如今抱住新大腿的他大有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架势。如果不是要顾及人设，不破坏在新大腿心中的完美形象，司衍可能都直接唱几句庆祝一下。

    现实不是。里的丧尸出现后，与之伴随的是人类开始觉醒异能。各种元素魔法随手就来，随身空间多的就跟大白菜一样不值钱。要么就是枪支弹药跟批发似的，随便举起个冲锋枪就能扫射一片。平日里连八百米跑起来都费劲的都市白领，一到末世各个都像绝世高手。杀起丧尸的动作简洁利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藏匿于都市的绝世高手。

    然而事实是我国的禁枪令实施的异常完善。别说用枪了，普通人一辈子都没有看到真枪的机会，除非你去展览馆。至于异能觉醒，如今看来更是希望渺茫到和零无异。

    司衍曾经希望自己是那个开金手指的人，如今却希望真的存在开金手指的人。那意味着人类真有活下来的可能。

    在这个人人都rou身斗丧尸的时期，普通人合伙战胜一只丧尸都很费力。少数像张勇这样身强体壮的人也只能勉强打败低级丧尸。碰到那些进化体，更是被完虐到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碰到了一个独自一人就能战胜尸群的女人。

    “司徒小姐。”

    为了方便交流，女人上车前，司衍曾简单询问了一下她的身份。女人自称叫司徒。怀中孩子不是她的，孩子的父亲是一个被她称为空岛先生的人。

    听到这里时，司衍下意识看了一眼司徒身上披的皮夹克。那件夹克她穿上后异常宽松，显然这件并非是她的衣服。样式像是上个世纪电影中常见的美国大兵身上穿的那种，最让人在意的是袖子上面用丝线封着“空岛制药”的字样。

    空岛制药，前些年坐落在本地的外企公司。它隶属于日本的空岛家族，早年靠医药起家，而这家公司在中国的负责中只有一个姓空岛的。一个名字叫做空岛真吾的科学家。

    司衍曾经见过空岛真吾。空岛集团刚来临城投资的时候，空岛真吾便是随行的负责人之一。

    他那时候还没毕业，身为Omega的他也不是家族的继承人，一般这样的机会是轮不到他的。可毕竟他是司家宠爱的小儿子。就算是正式场合，家中长辈也喜欢带他一起出席。这其中便包括为空岛集团负责人到来举办的接风宴。

    那是他和空岛真吾仅有的接触，据说那次也是空岛真吾唯一一次露面。印象里那是个白净木讷的男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高高瘦瘦，一看就是常年待在实验室里摆弄试管烧杯的科学家。

    唯一让人在意的是他的腹部有着明显的隆起，一看就是个有孕在身的Omega。事后听长辈闲聊，司衍才知道空岛真吾几年前就因为家族联姻，被长辈许配给了某个着名财阀家的小儿子。

    不过按照时间来看，空岛真吾当年怀的孩子如今也该四五岁了，肯定不会还是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模样。据说，空岛真吾来了中国后每天都忙于工作，别说再生个孩子了，就连夫夫生活都没时间处理。不然之前也不会和丈夫闹离婚。

    如果这个孩子不是空岛真吾的，那就是说在大家不知情的情况下，还有个空岛家族的人来到了中国。

    司衍想要抱大腿，但还没有到一抱到大腿就心安到觉得万事无忧的地步。司徒很强，强到远远超出正常人类的范畴。在末日中与她同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她身上有太多疑点，每一个都仿佛是个定时炸弹。稍有不慎就让司衍小心翼翼、苟且偷生毁于一旦。

    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末日降临后的危机感让司衍的神经紧绷了太久，而司徒的出现宛如定心剂，让他难以控制地放松了一把。可当他看见月亮逐渐高悬于天空正中央，有关司徒的可疑之处又让他不得不警觉起来。

    他从司徒身上得知的东西太少了。就知道她叫司徒，孩子的父亲是空岛家族的人，而她本人应该和空岛制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除此之外，他一无所知。

    最主要的是，司衍莫名想到这场丧尸危机会不会和空岛制药有关...

    听到司衍的话后，司徒不满地皱了皱眉。

    “我叫司徒，不叫司徒小姐。”

    “好的，司徒小姐。”

    从她上车后，司衍就借着闲聊的名义旁敲侧击过她几次。每次司徒都用意想不到的答案回答了他。每个答案都离谱到让司衍怀疑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智商。

    例如，司徒在得知他叫司衍后，一脸惊奇地说：“好巧！你和我竟然同姓，我们竟然都姓司。”

    这个回答听得司衍莫名其妙，一瞬间有种和小学生交流的错觉。其他的回答也像这样草草结束，这让司衍反而分不清司徒是大智若愚下的有意隐瞒，或者干脆是个没有多少常识的笨蛋。

    “司徒小姐能否告诉我全名？”

    刚说出口司衍就有些后悔。并非是担心询问对方姓名，可能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做事没有分寸的人，毕竟乱世中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敞开心扉说出自己是谁。而是他怀疑司徒是否真的明白司徒是姓，而非一个名字。

    “全名？”

    “是呀。毕竟为了照顾这个孩子，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会待在一起。”为了将自己的行为正当化，当说到照顾孩子时，司衍有意加重了读音。

    “我觉得对彼此了解多一些，更有助于我们相处。我也能明白现在这个世道，没人能做到对陌生人”

    司徒恍然大悟：“原来司徒是个姓啊。”

    她果然不知道！

    司衍微微一笑，将话题从名字上扯开。

    司徒的回答印证了他两个猜想。

    一是她可能不是个中国人，或者常年不在中国生活。从她第一次说话，司衍就注意到她说话的语气过于生硬，交流时的吐字发音也太过公式化。听上去完全不像个常年用汉语交流的人，更像是个刚学会说汉语的外国人。对中国文化的了解也较少，甚至不知道中国有个姓叫司徒。

    联想到她和空岛制药可能密切的关系，司衍怀疑她可能之前一直在日本生活，直到几年前才跟空岛真吾一起来华。

    第二点就是，这个女人是真的神经大条到让人怀疑她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他问出的每个问题，司徒竟然都很认真的回答。虽然每个答案说了跟没说一样，但司衍还是从她的说话习惯和交谈时的反应中，明白司徒的为人。

    对人没有防备，问什么说什么。并非是城府很深的家伙，甚至可以用异常单纯来形容。

    尽管为了不显得可疑，他问的都是很普通的问题。可司徒的态度让他怀疑就算自己问些机密的，她也会实话实说。

    如果她真的是单纯没心机的家伙，就算身份可疑，司衍也有把握利用她帮助自己在末世存活。甚至可以说那样的话，她这个超强战斗力就能牢牢被他握在手里，任他摆布。

    就怕她身份可疑还城府很深，可能这条大腿越抱越会加速他去世的概率。

    所以，他故作轻松打趣道：

    “司徒小姐真是厉害，竟然一个人就轻轻松松干掉整个尸群。你不会不是人类吧？”

    这是个很普通的玩笑话，无论是谁都能轻松应答。随便哈哈一笑就能糊弄过去，还有利于缓和气氛、加深情感。除非回答的人真的是个单纯的笨蛋。

    司徒听了后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空岛先生说这是机密，不能随便乱说。”

    “原来如此。”

    司衍郑重其事地对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心中却乐翻了天。

    她果然是个单纯的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