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八十开房
去旅馆的路上,李叔在一边不停逗着徐敬尧,他觉得这小娃娃长得太可爱了。 “你叫什么名字呀,几岁了?” 徐敬尧怯怯地看了眼李叔,轻轻开口道:“我叫徐敬尧,今年15岁了。” 徐敬尧其实已经挺大了,在上初中了,这年纪在澜河镇按道理都已经是当家做事的一把好手了,但这里的人都大多重男轻女,余秀对他娇惯得很,养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待人接物都不太会。 再加上个子不高,还没开始发育,所以看上去比同龄人格外显小。 “你和你jiejie干嘛去了呀,天气这么热的。”李叔在口袋里掏了掏,找到了几颗糖。他从沪市出发前刚用糖哄完自己的小孩睡觉,还剩一些就随手装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把糖递给了徐敬尧。 徐敬尧没有第一时间去拿,先转头看了看卢橘,见卢橘没有反对,才伸手接过了糖果,还是声音很轻地说了声“谢谢叔叔”。 “我和jiejie去她学校里拿成绩单了,她考得可好了,又是第一名。”徐敬尧吃到了水果糖,是他从来没吃过的糖果,和村里小卖部的那种老式水果糖好像一点都不一样。 甜得很,还是葡萄味的,连带着胆子都大了许多,话匣子打开了一点。 “你看,这是我姐的成绩单,每门都是第一名,可厉害了。”徐敬尧说着就递出了自己手里的成绩单给李叔看。 卢橘之前在学校里刚从老师手里拿到成绩单,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徐敬尧就吵着要第一个看,只能随手给了他。 现在他突然拿给李叔看,卢橘来不及阻止,也不能从他手里抢过来,只能默认了他们间的行为。 李叔接过看了看,他不太懂,只看到了名次排名那里写的“1”,他把成绩单给旁边的宋岛看了看。 宋岛侧头看了一眼,一目十行看完了所有的科目成绩,随意地“嗯”了一声。 确实还行,但每个地区的教学质量都是不同的,越是偏僻的地区教学质量就越差,考第一并不能证明什么。 高考不是只和学校里的同学竞争。 很快就走到了村里唯一一家旅馆,就在村口拐角处。 太平旅馆。 宋岛抬头看了看门顶上摇摇欲坠的店牌,太字的一点不知是被人撕掉了还是自己脱落了,只留下一个灰秃秃的印记,稍不注意就会读成“大平旅馆。” 果然,旁边的李叔就嘟囔念出了声:“大平旅馆,什么名字,奇奇怪怪的。” 宋岛沉默。 ...... 走到门口时,卢橘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两人略显郑重地说道:“等会我进去你们别说话,我来说,你们假装是我的亲戚就成。” 也没等李叔问为什么,她就扭头带着他俩走进去了。 “牛婶,在吗?”卢橘高声在旅馆里喊道。 “诶来了来了,谁呀?”隔了一会一个身形肥胖的女人从里屋里走了出来,看见是卢橘,笑容堆了一脸,“是橘丫头呀,找婶有什么事?上次你帮我寄的钱我儿子收到了,刚打电话还和我说呢,真是太谢谢你了。” “没事,牛婶,小事。我家亲戚来镇上看我来了,你帮忙开两间房。”卢橘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仿佛站在她身后的两个男人真的是她的亲戚一般。 “你亲戚?”牛婶疑惑地看向了她身后的那两个男人,李叔配合着卢橘和善地朝她笑了笑。 澜河镇的八卦消息传得最快,上午村头张三家丢了只鸡,下午村尾的李四就已经知道并且扎紧了自家屋口的篱笆。 更不用说卢家当时兄弟吵架分家的事情,闹得全镇皆知,所有人都在旁边当看戏一样笑话。卢泰被自己女儿接走了,卢橘她爸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卢家哪还有什么亲戚来串门。 牛婶心里揣着疑惑,但明面上也没体现出来,“哦呦是橘丫头的亲戚呀,那好说,算你们80一晚好了。最低价啊,可别说婶子不厚道。” 卢橘转头看了看宋岛,用眼神示意这个价格行不行。 宋岛没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 李叔上前和牛婶一手交钱,一手交卡。 牛婶刚要带两人上去,店里又来客人了,她就朝卢橘说道:“橘丫头,既然是你亲戚那你帮我带一下去他们房间吧,婶这里来人了。” 卢橘没有拒绝,送佛送到西,反正也已经彻底过了做饭的时间了,这个点回去一样会被余秀骂。 她让徐敬尧待在大堂里不要动,她不想让他走进旅馆里,这里的人来来往往,总有不干净的地方。 宋岛和李叔拎起行李箱跟在卢橘后面上了楼。 拐角上二楼时,两人听见了牛婶高亢锐利的声音:“250一晚最低价了啊,这地方十里八乡的就我这一家旅馆,你都找不到其他更便宜的地了,住不住啊?” 来人见状连忙说道:“住住住。”生怕牛婶一生气不让他住了。 宋岛和李叔两人无声地对视了一眼,意味不言而喻。 卢橘却似乎像是没听到一样,又或者说早已熟悉这种套路了,默然地领着他们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口。 李叔一路开车过来,又是中年人,累得很,和宋岛打了声招呼就先进房间休息了。 宋岛看了眼自己的房间号,203,房卡贴上去,滴地一声响了,门开了。 他回头瞟了眼,看见卢橘站在原地没有走,像是有话对他说。 他一手撑在行李箱的拎杆上,后背依靠在门框边,伸出的腿很长,抵在了另一边门框上,就这么看着她,也没说话。 卢橘没抬头,低头盯着宋岛的行李箱,整个箱面呈漆黑皮革,只有轮子是鲜艳的橘橙色。配色显得有点突兀,但在他手里却又很和谐。 后来她终于知道了,那是爱马仕经典配色,一个行李箱的价格抵得上她大学四年的学费。 但现在卢橘还不知道,她只是低着头,刚揣摩着想要开口,突然一阵令人头皮发痒的呻吟传到了两人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