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林悬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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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摘胜利果实的过程艰难而崎岖。 齐北鸣在攀折高岭之花的路上又失手了。 委托别人呕心沥血书写的情书安静地躺在办公楼的垃圾箱,和那些不名一文的口香糖残渣搅合在一起,光洁的信纸上生了很多耄耋之年老人才有的皱纹,期间夹杂着脏污。 傅应喻眼里,他应当就是那块扯不掉踩不烂的口香糖,撑死了眼不见心不烦,然而又无计可施。 眼瞅着自己的心意被这么践踏,齐北鸣眯起双眼,不怒反乐,狐狸式的眼睛笑得分外开怀。今日又在那人的门前放上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红色的花瓣艳得如同饮血,随后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外,像是在自家庭院内闲庭信步。 齐北鸣至今已数不清他送过傅应喻多少朵鲜花,又有多少被视为了粪土。上次他制造成吨的鲜花垃圾,是一掷千金承包了傅应喻写字楼门口的广场,对着那人的窗户,用当前时节刚刚应季的花朵,摆出一个姹紫嫣红的“I ?U”。 中间那颗心,层层叠叠,色彩缤纷缭乱,从任何意义来说,都是一颗花心。 为照顾傅应喻的面子,这一个简单句的主语宾语都没有明示指代的对象。他悠哉地躺在自己的加长款豪车里,拉长椅背,目光聚焦傅应喻所在的位置。掏出手机,轻敲了几个字。 ——可还满意我送你的风景? 告白烂俗又无趣,但阔绰的豪气足以令观者大开眼界,纷纷拍照记录下这幅人造的奇景,从中暗暗窥见告白之人的一片赤诚。按照剧本,缠绵悱恻的过程,接踵而来的就是观众乐见其成的大团圆结局。 鲜花的赠送者是风度翩翩的英俊少爷,为心上人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诗词歌赋权谋武艺样样精通。被告知那句话的是矜持高贵的富家千金,在过江之卿般的追求者中终觅意中人,以身相许。二人天造地设一对璧人,携手走进婚礼殿堂。从此情比金坚不离不弃,同舟并济共渡难关,举案齐眉子孙满堂,一生一世一双人,旧人嗝屁换新人……啊,不对,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生不能同衾,死亦同xue。 如此不沾染世俗污浊气息的纯挚美好爱情故事想必对于红尘中摸爬滚打的普罗大众来说,过于曲高和寡了,难以产生共鸣。 那么修改一下剧本,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偶遇坚强善良,天使一般的女孩子,浪子回头金不换,因为女孩的单纯使自己受到灵魂上的洗礼,从此把女孩视若重塑自我的神明,显然这种立场阶级对立的剧情,能增强更多的戏剧冲突。 若告知他们,傅应喻是个男人,想必也能增加故事的猎奇色彩。家世相仿,英俊年少,痴心郎死缠烂打终抱得美人归的剧目也能使得一众女人为不关自己事的爱情潸然泪下。 月见在脑内构陷了一个个美妙动人的曲折情节,在自古到今的爱情故事里,最讲究的不过就是般配二字。白雪公主的事例不必赘言。小人鱼和王子种族不同,但二者全是本族内最为高贵的皇室。灰姑娘起码换上宴会装扮以后姿容婀娜,艳压群芳。古典折子戏里流传的故事怎么着也得是才子佳人。 身份上的般配,学识上的般配,容貌上的般配。缠绵悱恻的爱情,多少终要归于世俗。 当事者的真相对好事之徒无关紧要,他们想要的只是一场满足自己揣测欲望的美满妄想。 浪漫以外的看法在美的世界里不值一提。月见自然而然屏蔽了现实里充满艳羡鄙夷语调的抨击指责,什么没本事的败家富二代啦,什么铺张浪费不如捐款啦,想想这世上还有多少上不起学处于饥饿状态的孩子,什么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炒作啦。 那些声音描绘的世界不够美丽,自然在他的耳朵里就如同蚊蝇作响。 他坐在办公室里宽敞的真皮沙发上,笑问傅应喻:“你的追求者势头很猛,你有何看法?” “正好有一处新的物业即将开业,鲜花作为吸引大众关注眼球的方式十分不错,可省下一笔宣传费用。” 傅应喻的应答一如既往地充满了利益算计和衡量,冷冰冰的,有如他冰雕雪砌的容颜。 齐北鸣就是送到嘴边任人宰割的肥rou,先是以优厚的条件接下了傅应喻正在忙于招标的项目,随后便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以公事作为借口,对傅应喻纠缠不休。 如此不计成本的用钱硬砸,砸出了一张随意进出傅应喻办公层的门卡,倒也不亏。 “齐北鸣,城东齐家大少爷,母亲是官家千金,父亲是家族集团的掌权人,有一个jiejie和弟弟,可还入得了你的法眼?” 月见干脆把整个身子交付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这么诚挚都不能让你动心?如果一个人对我这样,我就抱紧大腿感激涕零非君不可了,眼瞎又脑子不太清楚的冤大头,拎着灯笼都找不上。” 傅应喻抬起眼皮,声音凉薄如水,“你对他有兴趣?” “当然,我喜欢着一切喜欢你的人。”月见扒上窗台,对停置一边的豪车摆了摆手,对齐北鸣打了个无声的招呼。隔着层层建筑,底下的人自然没有看到 “那你最痛恨的人岂不是自己。” “正是如此。” 二人默契地没有提及那道隐秘未揭的伤疤。那道伤痕在心口结了簇新的痂,轻轻一碰,就能触及翻着的血rou,再度鲜血淋漓。 “等你有了喜欢的人,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把那个人弄得凄惨无比,众叛亲离,让你尝尝心痛欲绝的滋味。” 他躺在了宽大的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和白炽灯,说出耸人听闻的话语。 话虽如此说了,但月见仍搞不懂何样的人才能走进傅应喻的心扉。傅应喻就像是燃烧的焰火,吸引着不计后果的飞蛾,他自己的心门却长年累月紧闭着,装着尘封的一个人。 说来可笑,有关于傅应喻的对象,月见仅知道一个在傅应喻的年少时期,带回家来的那个男孩子,那是傅应喻青春期唯一能被称作叛逆的举动。 清秀的男孩子貌不惊人,只能说是令人舒服的长相,五官让月见莫名感觉到有些亲切。周身的气质清洌干净而温和,和彼时尚不懂得收敛锋芒的傅应喻形成鲜明对比。 那男孩对傅应喻的依赖显而易见,躲在傅应喻身后的姿态乖巧可怜,凭男孩的穿戴,一眼就能看出绝非富贵人家的孩子。 也有他这种穿上龙袍不像太子的存在就是了,那时还是个胖子的月见撇撇嘴,暗自庆幸于这栋宅邸里格格不入土气的终于不止他一个人。 傅应喻的父母,他理论上的舅父舅母,成日忙于公事,自然没有第一时间关怀孩子的成长情况。然而这大宅里的耳目何止一双,估摸着是从管家的嘴里,吹出了一阵风,吹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当傅父傅母气势汹汹责问傅应喻时,傅应喻展现出了这个年纪少有的冷静镇定,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说出了震惊全座的一句话。 “他是我喜欢的人。” 这句话的效果,无疑是在烫伤浇上沸水,在旺火泼上汽油,整个傅家都因此被炸开了锅,天天处于剑拔弩张的氛围里。寄人篱下的月见在如此危险的场景下变得更加如履薄冰。每次走路都要控制他庞大的身躯不在纹花瓷砖上踩出过于惹人注目的声音。 和一贯展现给他的温柔慈爱不同,傅父傅母对傅应喻的要求,委实堪称严苛,不近人情。傅应喻从小稚嫩的肩膀上就被生身父母压满了担子,布置下一个个哪怕是对成人都十分困难的任务,傅应喻每次都能交付满意优秀的答卷,无怨无悔地迎接下一次更难的挑战。 月见自然不会傻到以为傅应喻的亲生父母对他比傅应喻有着更多的关爱,这种差异只能感谢于傅父傅母对他有着一份客气的疏离,习惯性把他隔绝于家庭的圈子外。 在他初到傅家时,或许也曾尝试过给予他精英教育,但他每次都能以摧枯拉朽的事态把任何交给他的东西搞砸。事过几次,傅家人也知道了他就是雕不成的朽木,扶不上墙的烂泥,索性对他放弃了。 傅应喻是最后放弃他的一个,每天督促着他完成难如天书般的功课,直到他哭着喊着,扭动着肥硕的身体,用尽积蓄的所有勇气,把面前的纸笔全部扔到地下,傅应喻这才对他丧失了最后一点期待。 知道了这个新来他们家的不速之客,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他的伙伴,他的朋友。 从前傅应喻在月见心中的形象多伟岸,那场家庭纠纷给月见的惊吓就多彻底。一向按部就班听从命令的傅应喻居然带个男孩回家,为其忤逆父母。那男孩身上,月见找不出分毫值得称道的地方,除了对男性来说就是累赘的怯弱,没有哪一点,和傅应喻站在一起般配。 不过起码比他好得多,没有多余的脂肪,也没有骇人的伤疤,样貌称不上美丽,但绝对和丑陋不沾边,有让人能放松下心神的奇特魔力。 据说是为了生病的母亲勤工俭学时推销产品遇见傅应喻的,从此引起了傅应喻的注意,到后面登堂入室,水到渠成。 那时还会为了哥哥被别人抢走而黯然失魂的月见,和现在简直天壤之别。 姜还是老的辣,这场青春期的叛逆闹剧结果从一开始就注定。严苛的父母给了那男孩一笔钱,让那男孩远走高飞,那男孩不知道是为了结束傅应喻进退维谷的局面,还是单纯的贪图钱财,再也没有在傅应喻的面前出现过。从此受了情伤的傅应喻封闭了心门,收敛了尖锐,也更加得生人勿近。 那个男孩的身影现在应当还没淡出傅应喻的心,之后听管家有意无意提起过,傅应喻并非冷淡,只是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一人。再然后的事,就是他搬出傅家,独租一处栖身之地了。 后面追逐傅应喻的狂蜂浪蝶,让月见明白了,好看的人,吸引力不止限于异性,而丑陋的人,无论异性还是同性,都会对你退避三舍。 他的目光又聚焦到了车内齐北鸣上,这个人,能给他带来一场不亚于当年风波的精彩剧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