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救人还是等救
费了一番口水，贾六终于同意我想办法先去打探贼匪的情况，哪怕只是在徐家人到来之前，确保苏眉的安全，绝对不主动出手。 他对附近山头的情况十分熟悉，很快就带我找到了一处破旧的山神庙。 通向这里的道路都已经长满杂草，看来是有些年份没人来了。 要不是有熟手，我自己找，那绝对是找不到的。 嘿嘿，看来这一回我运气不错。 嘶……我倒吸一口气，小腿上被路边草叶枯枝又刮伤了。 之前把裙布撕掉，现在等于是穿了一个及膝裙，走在这种地方真是造孽。 贾六回头看了我一眼，叹气摇头，“你何苦非要跟着？” 确实，他一个人的确是比我这个废物跟着要方便很多。 可这么刺激的事情，我完全没有参与感，多没意思。 “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你走在前面，我可以帮你看着背后，万一有什么危险，还能招呼一声，大家一起跑。”我厚着脸皮解释着，他盯着我看，已经没有反驳我的欲望了。 “别用看废物的眼神看我，我也是有用的！”话音才落，另外一只脚踩进泥坑里，拔出来的时候只剩下袜子了。 好嘛，两只鞋都没了。 贾六啧了一声，很不耐烦，在我面前蹲下身子，指了指自己后背，“上来吧，我背着你能快一些。” “就知道你是好人。”我也不客气，立马就趴了上去。 他背着我，快速接近山神庙，小心翼翼地绕到后方。这里的墙头已经塌了一大半，我们猫低身子躲在外面，还能听到里面一些动静，似乎有人说话。 “支援的人马绕道，还没来，里面只有五个人。”贾六听了一会儿，十分笃定地说道。 我不禁露出佩服的表情，冲他竖起大拇指，刚要开口夸些彩虹屁，就见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 那边是个矮小的屋舍，应该是以前庙宇的侧殿。 有个大汉提着刀从那边走了出来，临走时还把木门哐的一声重重关上。 贾六又低声对我解释，“徐夫人应该关在那里，手脚都被绑着，无法行动。” 我惊得下巴都快合不拢了，崇拜地望着他。 “他们无意伤人，等徐家按约前来赎人，徐夫人就会被接回去，不会有事的，你可以放心了。” “来都来了，我们不去救人吗？”见他似乎打算撤退了，我更是震惊。 他细细打量着我，似乎想从我表情中找到什么答案，“为何一定要救她？她对你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单是赏钱已经无法让他动心了，干脆把司徒瑄卖了吧，我一咬牙，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这个秘密，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其实徐夫人是司徒……呃，侯爷的心上人，要是把她救回去，侯爷定是重重有赏！不止是赏金，以后你的前途，都有保障了！” 搬出司徒瑄来，他一定感兴趣。 他略有所思地看向我，“原来夫人是为了讨好侯爷。” “呃……这……”我只是为了给自己刷好感，不过非要这么理解，好像也没错。 我也就不否认了，随便他怎么想，继续怂恿道，“我们可以智取，比如想办法在正殿那边放一把火……” “还真是智取啊？”贾六勾起唇角，又用那种看废物的眼神看我。 被人当面这么赤裸裸地瞧不起，我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接受过现代科学教育的新一代年轻人，我也是要脸的好吗？ “我的主意不好，那你说怎么办嘛！”我气鼓鼓地瞪着他。 他把我的袖子扯出来，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个小瓶子，在上面撒了一些无色的粉末，粉末落下之后立刻就化开，消失在早已湿透的布料纹理之间。 然后他将这块布扯起来，盖到我脸上，“掩好口鼻，在这里藏好了，别乱跑！” 说完，他起身轻轻一跃，就悄无声息地进了院子里。 我探出脑袋看他，却见他回头横了我一眼。 妈的，有一种被教导主任在自习时抓包的感觉，我只好低头保持刚才的姿势，蹲低了身子一动不动。 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变大了，周围再听不到其它声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脖子都有点酸了，正在想贾六到底得手没有。 忽然感觉有人拍了拍我的头顶，吓得我顿时一哆嗦，不会是被劫匪发现了吧。 我缓缓回头，只见贾六隔着院墙，微微笑着望着我。 “你要吓死我啊！怎么样，有没有……”我还没问出口，就看到他身上的血迹，“你受伤了！” 我不敢叫得太大声，但又真的担心，对方太厉害，贾六被打伤被要挟着来找同伙，声音都有些发颤。 “别人的血。”他顺着我的视线看去，轻轻用手掌蹭了蹭，给我展示自己身上的确并无伤口。 一瞬间，我才回魂，长舒了一口气。 “你去那边屋里救人，动作快些。”他伸手将我拉起来，再一扯一拽，把我整个人都从矮墙外面提到了里面来。 我点了点头，一瘸一拐地等进了关人的那间屋，就看到一个年轻女子被绑着手脚，躺在地板上。 她的嘴里也被人用布带绑住，发不出声音，梳着妇人发髻，容貌美艳连我看了都要惊叹女娲造人之绝妙。 看来，这就是女主苏眉了，不亏是京城第一美人，真的好看。 “徐夫人！别怕，我是来救你的。”我压低了声音，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些，虽然我知道现在自己这个模样在她看来十分的可疑。 在她惊恐的眼神中，我解开了她手脚的绳子，扶着她起身。 她自己松开了堵嘴的布带，“请问姑娘是……” 姑娘？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头发早就散开了，所以她以为我是未出阁的小姑娘。 毕竟这具身体也才十七嘛，年轻得很。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徐夫人见笑了，其实我……” “快些，有人来了！”贾六的声音在外面提醒道。 眼下不是聊天的时候，我这才拉着苏眉赶紧先离开，“徐夫人快跟我走，劫匪的同伙马上就到了！” 在贾六的帮助下，我们俩翻过矮墙往林子里跑去，但他却没有跟上来。 “你们先走，我去会会那些人。”他说得很轻松。 我有些迟疑，但他的提议确实更优。 在策划整件救援计划中，一路都是听他的主意，我这废物不帮倒忙已经算是帮忙了。 “那你小心！”我纠结了一会儿，拉着苏眉往林深处跑去。 贾六说过，出了这片林子就能看到大路，到时候在路边拦下过路的人，就算是得救了。 我们俩一路磕磕绊绊地艰难前行，虽然雨小了很多，但是完全没有路的林地真的很不好走，再加上我只有袜子没有鞋，实惨。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股烟味，我回头一看，从树影缝隙里望见山神庙方向起火了。 怎么会起火的呢？这种雨天里，是谁放的火？ 贾六他没事吧，他身手是不错，但对方人好像很多。 因为我自己的野心，就诓他来帮忙，要是他被那些人杀了…… 我越想越觉得后怕，单单是我自己也就算了，真要害死了无关的人，那实在是罪孽深重。 雨终于停了，天色也渐亮。 “徐夫人，不如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也终于忍不住了，放开了苏眉的手。 她脸色发白，像是有些担心，我继续说道，“要是你等不了的话，往前面出了林子就是大路，在路边拦下路人的马车，就可以回城了。这把短刀留给你防身！” 我将贾六跟我说的话，还有他给的刀都转手给了苏眉。 “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徐府了，侯府也会派人来的，你不要怕。我得回去看一眼……”我尽量安抚了她的情绪，然后才调转回头朝着山神庙的方向出发。 我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双手一直在发抖，苏眉跟我说了什么，我一句都没听进去，一心只想着快点赶回去看看。 越靠近山神庙的方向，烟味越重，雨后泥土的腥臭味都盖不住这股浓烟，还没走近，我就已经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脚下猛地打滑，整个人趴倒在地上，顺着斜坡梭下去了好一截，手上腿上被尖利的东西刮出血痕来，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也顾不上那么多，赶紧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我又摔倒了，这次磕到了石头，疼得我半天都起不来。 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啊？连走路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凭什么觉得自己有本事去救人？ 对面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徒，我竟然那么自私地让别人为我垫后，不过就是为了要在女主跟前刷什么好感，完全枉顾无辜者的性命。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太讨厌了！仗着那点小聪明就以为能做出不一样的事情了，但其实不过是累人累己。内心的声音一遍一遍贬低着自己，眼泪也越发汹涌。 我是没用的废物！ 情绪像突然断弦了似的失控，我哭出声来，听见自己的哭声越发对自己厌恶。 也不管这声音是不是会吸引到山上的劫匪，我趴在原地，自顾自地放声大哭，仿佛这世界只剩下我自己了似的。 忽然有人按在我的肩膀上，悄无声息的动作，吓得我一激灵，哭声瞬间都停了。 我仰起脸，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却听见熟悉的声音，“摔疼了？” 整个人好像是从一种溺水的状态被人一下子提出水面，重新恢复了生命力。 我撑起身子，一下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继续无声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