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耽美小说 - 纨绔修真手册在线阅读 - 3、你人真好

3、你人真好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古木岑寂,薄雾冥冥。

    粗壮的树干布满青苔,浓绿的叶子比普通叶片坚韧不少,迎风发出簌簌的声音。

    周围安静极了,没有看见其他人,也没有任何妖兽。但越是看上去平静神秘的环境,越是暗藏未知的危险。

    阮玉衾说不上是害怕多点还是好奇多点,干脆蹲坐在一株大树裸露出土的树根上,拿出符咒幻化武器。

    白光一闪,一条通体漆黑的鞭子落在他手里。

    阮玉衾嘴角抽了抽,打算把鞭子丢掉,拿出储物袋里的软剑。

    长老给的软剑是低阶法宝,比符咒武器质量好上不少。况且,他作为一个战五渣,拿把剑至少能胡乱戳戳砍砍,要是玩鞭子一不小心还会抽到自己。

    又将通讯令牌拿出来,默念了几句密语,阮玉衾道:“喂,蓝布兄,听得见吗?”

    蓝布兄:“……”

    默了几秒,对面才道:“你可以叫我陆师兄。”

    “好的陆师兄。”阮公子摸了摸鼻子。

    “你现在在哪?”

    “我在……”阮玉衾看了看周围,“周围有好多树,特别高特别大……哦哦,前面还有一片高大的芭蕉林,地上有五颜六色的蘑菇。”

    陆师兄惊讶道:“你怎么会在那里?你往芭蕉林相反的方向走,到一条小溪边停下,我去找你。”

    阮玉衾道:“好。”说罢结束了通讯。

    这一路上甚是安全,很快阮玉衾就走到了溪边。

    溪水清澈透明,鹅卵石铺在河道上,几尾小鱼在水中嬉戏。

    阮玉衾蹲下身,把剑放在脚边,双手伸进了清凉的溪水中。看见小鱼都向他游了过来,他顿时玩心大起,胡乱搅弄着溪水,把游鱼绕得晕乎乎的。

    他不禁想起将军府上那只陪伴了他许久的蝈蝈,自己平时有事没事就去逗弄它,也将它玩得晕头转向。

    他的那只蝈蝈生得威武雄壮,在京城纨绔子弟们的斗蝈蝈大赛中多次取得第一,名气十足,堪称蝈中之王。为此,阮玉衾还给它取了个霸气十足的名字:小王霸。

    裴小世子几次三番在小王霸手底下栽了跟头,咬牙切齿地说一定要把他的小王霸摁死,可惜一直没能如愿,小王霸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阮玉衾这次为了逃婚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找个好人家托蝈,若是被他的将军老爹发现了,他的小王霸必然免不了成为rou泥的命运。

    还有裴世子,自己都没来得及跟他好好道个别。他这一走,就再没人陪世子逛青楼喝花酒赏美人了。

    阮玉衾越想越伤感,殊不知那边刚坐上马车准备去南殷的裴靖之打了个喷嚏,月清在一旁为他贴心拍背,担忧道:“世子可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先让府医瞧瞧?”

    “不用,让你去将军府拿的东西,都带上了吗?”

    “带上了。”

    马车徐行,裴靖之靠在床椅上假寐,月清将香丸置入香炉中,木樨幽香充盈了马车内部。

    阮玉裘想的入了神,手指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啊”的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一条小鱼正用锋利的牙齿咬着他手指内侧的嫩rou,阮玉衾扭曲着脸将它的嘴巴掰开,一把将它甩到水中,溅起不小的水花。

    阮玉衾拿起剑,连滚带爬离开岸边,撤到一个安全距离,对河里的鱼怒道:“连你这条小鱼都敢欺负我!等陆师兄来了我就让他把你叉起来烤了吃了!”

    过了半个时辰,他的蓝布兄还没来,倒是有一只兔子精一蹦一跳地跑来溪边饮水了。

    阮玉裘悄悄地来到它身后,趁它埋下头喝水时毫无技巧地挥剑一砍,手中就多了一枚银色的月影令牌。

    阮玉裘拿出通讯令牌问蓝布兄到哪儿了,却听见令牌那边传来一阵刀剑相碰的打斗声,陆师兄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我这边……还有点事,你、你再等等……”

    阮玉衾决定还是不影响陆师兄战斗了,自己又继续百无聊赖地在溪边的草丛中蹲守。

    来饮水的妖兽有不少,但大多是阮玉衾没把握打过或不敢打的,像兔子精那样能被他一剑砍死的毕竟还是少数,矮子中的矮子。

    阮玉衾又蹲了一个时辰,储物袋里多了两枚月影令。

    “腿都蹲麻了,师兄怎么还不来,难道真是遇到了什么意外?那他传送出去了也应该跟我说啊。”阮玉衾疑惑道,拍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别烦我,在想事呢……”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阮玉衾双腿一软,僵硬着回头看。

    一只有两米高的猴妖正低头瞅着自己,尖利的牙齿闪着森森的光,瘦长的手挠着头,似乎对眼前这个人类蹲在草丛里的行为感到不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阮玉衾瞳孔猛缩,大叫不止,连忙跑出草丛,连剑都忘了带上。没跑出几步又因为腿软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猴妖反应过来这个人类是想逃走,立刻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叫,一步跃出草丛,长手一伸捉住阮玉衾的脚腕,将他倒提了起来。

    阮玉衾被吊得难受,眼泪都憋出来了。又一阵天旋地转,他被猴妖扛在肩上。

    猴妖毫不费力地扛着他,爬上了高高的树木,荡着藤蔓不断朝一个方向走去。

    阮玉衾被它的肩膀硌得生疼,又被颠得头晕不止。他艰难地从储物袋中抽出一张符咒,拍在猴妖背上。

    一阵烧焦的气味窜入鼻中,只听猴妖怪叫一声,将他甩下树,手忙脚乱地扑灭背上的火。阮玉衾从高处被摔下,经过好几根树枝的缓冲,落在地面的瞬间依然大受重创。

    他连忙取出通讯令牌,道:“陆师兄,救命!这里有只猴妖……”说完又咳了几声,吐出一口鲜血。

    月影森林中外围交界处,一场激烈的战斗刚刚结束。

    中阶妖兽被人用双匕锁喉,浑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庞大的身躯倒塌在一旁。

    几步外,一名筑基后期的上清弟子躺在一片血泊之中,通讯令牌从他腰间掉了出来。少年求救的声音从中传来,无人应答。

    一双黑靴停在他身边,靴子的主人收起匕首,将地上那人的通讯令牌和储物袋捡了起来,幽绿的眼眸深如潭,竖瞳中闪过一丝凛冽。

    令牌那边没人应声,这时猴妖已经把火扑灭了,背上灼伤了一大片,黑乎乎的地方散发着焦味与烤rou味。

    它勃然大怒,眼珠子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阮玉衾,飞快地向他掠来。

    阮玉衾魂都快飞了:“师、师兄救命啊!它又回来了!”

    “阮玉衾?”令牌那边的人道,声音和陆师兄的截然不同,“你的符咒和丹药呢?”

    猴妖近在眼前,阮玉衾连忙抽出一张符咒,刚要贴上去,猴妖便再次提起他的脚腕,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他抛出百米远。

    阮玉衾随着力道飞出,唯余耳边的呼呼风声。后背猛地撞上一株大树,脊骨仿佛尽数断裂,一连吐了好几口血和内脏碎片,身后这树却依然纹丝不动。

    阮小公子从小到大受过的伤加起来都没这重。

    他趁猴妖还没来,颤抖着手取出一颗丹药服下,伤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恢复了行动能力,他赶紧爬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往身后扔符咒。

    猴妖在后面追着,被乱七八糟的符咒惹恼,不断发出嘶鸣。附近的小妖兽听见了,全都纷纷避开,显然在一众低阶妖兽中,这只猴妖算的上是强者。

    阮玉衾不认识路,胡乱跑到一处石林之中,高耸的石头横亘在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两侧是平滑的石壁。

    这是一条死路。

    他右手往储物袋中摸了个空,里面的符咒已然用尽。

    这无疑让本就身处困境的阮公子雪上加霜。

    猴妖堵在他后方,冷眼看着这只陷入绝境的猎物,畅快地捶地欢呼。

    巨大的阴影朝阮玉衾笼罩过来,他恐惧地闭上眼睛,抱头缩在角落。

    然而,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他听见“砰”的一声闷响,好似重物落地的声音。

    阮玉衾悄悄睁开一条缝,见猴妖趴在地上,背部心脏位置被一把匕首刺穿。匕首通体幽绿,周身围绕着淡绿光芒,在阳光下显得阴森寒冷至极。

    一个熟悉的身影缓步走来,阮玉衾惊讶道:“是你?!”

    傅无裘脸被遮着看不清表情,收起匕首,走到阮玉衾面前将通讯令牌还给了他,喑哑道:“他死了。”

    陆师兄死了?!

    阮玉裘尚处在震惊中,见他要走,自己连忙收起令牌亦步亦趋地跟上去,道:“发生什么事了?他是怎么死的?”

    “他招惹了中阶妖兽。”傅无裘言简意赅道。

    “哦,这样啊……”阮玉衾没见过中阶妖兽,他连那个低阶猴妖都打不过。

    傅无裘问他:“你方才为什么不用无影丸?”

    阮玉衾瞪大眼,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对哦!还有那个!我都给忘了。”

    傅无裘:“……”

    虽然看不见傅无裘的眼睛,但阮玉衾总觉得他是在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装模作样咳了声,道:“还有,刚才谢谢你啊。”

    “嗯。”

    走了一会儿,傅无裘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道:“你不用跟着我。”

    阮玉衾也不尴尬,厚着脸皮道:“这……我剑也丢了,符咒也用完了,陆师兄也没了。反正我都通不过试炼了,不如就跟着你长长见识呗。”说完又郑重道:“保证不拖你后腿。”

    弹尽粮绝是真,但阮玉衾绝不止长长见识这么简单。

    方才傅无裘露的那一手足以说明他的实力,况且眼前人虽外表冷淡,却有着一副热心肠,多次帮助他。跟着老大有rou吃,如果能与傅无裘结伴,他混上二十个月影令也不是没有可能。

    阮玉衾在心里啪啪哒哒地打着小算盘,傅无裘也没有戳破他,冷冷地说了句:“随你。”

    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阮玉衾欢天喜地,以退为进道:“为表诚意,我把我的令牌都送你好了,反正我也用不上了,虽然只有三个……”

    他说这话时,诚恳中带点可怜,落寞中带点凄凉,简直把几年来与裴世子磨炼的演技发挥得淋漓尽致。

    果不其然,傅无裘阻止了他:“不用。”言毕,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寒剑递给他道:“你先拿着用。”

    阮玉衾霎时感动得泪眼婆娑:“嗯嗯,你真好。”他就知道抱对了大腿!

    听到这话,傅无裘抿了抿唇,掩盖在黑袍之下的耳廓有些绯红,手指无意识捏住了袖角。

    正在欣赏寒剑的阮某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份异样。

    他随口一问:“对了,你多少枚月影令了?”

    这也算试炼者之间的一个秘密,他们二人并不是特别相熟,阮玉衾原以为傅无裘不会回答,没想到却听他道:“两百四十三枚。”

    阮玉裘:“嗯……嗯?”

    试炼这才开始两个时辰吧!

    就在阮玉衾不住地感叹人与人的差距时,傅无裘忽然目光一凛,转头看向右后方。一块大石头静静地躺在半人高的草丛中,并无任何异样。

    “怎么了?”阮玉衾被吓了一跳,也朝那儿看去。

    “没什么,走吧。”傅无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