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言情小说 - [女/攻]公主长乐永安在线阅读 - 闺书四不做人了

闺书四不做人了

    顾瑶玩得尽兴,便让宋时清自己去收拾一番。她随手扯了件衣裳披在了他身上,奖励似的亲了亲他的唇角。

    宋时清一手轻轻拉着衣角,低眉顺目,颔首应是。

    登基大典要到下旬才能开启,顾瑶被皇后禁了足,每天都无聊地在坤宁宫看鲤鱼吐泡泡。

    宋时清每天都会过来看她,抱着她的腰,安静地听她讲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又笑吟吟地给出自己的看法。

    顾瑶说着说着就想到一点以前的事情,啊呜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含糊地说:“我记得你以前说自己想要当丞相!”

    宋时清被她压在了床上,纵容地捏了捏她的手,闻言,道:“……这样么?我竟也说过这般轻狂的话……”

    顾瑶想了想:“就是,那时候母后废了丞相,改启用内阁。然后你那时候就闷闷不乐了一天呢。”

    “连我找你玩你都没怎么理我。哼。”顾瑶委屈,“你讨厌。”

    宋时清:“诶?……没有的!我不讨厌的。”他哑然失笑,“毕竟还小呢。”

    他揉揉顾瑶的头发:“明日太子妃便要搬入坤宁宫了,她特意为你留了这间房,你可要好好谢谢她呢。”

    顾瑶直呼好耶:“茹茹jiejie对我最好啦!最近茹茹jiejie可忙了,终于可以见到她啦!我好想她!”

    宋时清捏捏她的脸颊,掐出来软软的脸颊rou。

    “……太子妃娘娘对你最好么?”

    顾瑶:“还有母后!”

    “还有皇兄!”

    宋时清:“……嗯。”

    诶呀呀。顾瑶笑嘻嘻地亲他:“还有我的宋大人——”

    宋时清弯眸:“嗯。”他道,“你上次带入公主府的人,是上次拿你的信物进公主府的那位么?”

    草。

    顾瑶心里骂了一声,他妈的不是说好瞒着宋时清吗?就这效率?

    宋时清见她神色有异,解释道:“次日东宫派人将其接走,转送到了诏狱。然后不知怎的就痊愈了,后面又被太子殿下送到了武林盟关着。”

    顾瑶:“……”

    哥,你搞什么啊哥,你meimei还等着大显身手呢。

    你把人送哪里去了?

    宋时清眼底笑意更深:“我看到提命,珍宝阁阁主今日有意赎人,大概明天就能出来了。”

    察觉到一点别有用意的话头,顾瑶惊讶道:“你让我去见他?!”

    摇了摇头,宋时清语气一重:“你只可在明天见他。”他难得收敛了笑意,注视着她的双眼,“若是不能转敌为友,我恐你性命之忧。”

    顾瑶张口结舌:“啊……那我明天去也不一定啊……而且我也有暗卫的……”

    宋时清:“少一个敌人总归是好事,我不想要你有任何风险。”

    “至于明日,阁主自然会帮你。”

    诶?

    翌日,顾瑶早早起来跟傅茹jiejie打招呼,获得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傅茹:“唉,你这个小丫头,真是让人没话好说。胆子大,还觉得自己鬼精儿。”

    顾瑶从善如流:“您说的对——嫂嫂——”

    傅茹一噎,旋即又叹气:“还能怎么办呢,你可得小心呢。”

    “对了。你最近多久没有看见你虞娘了?”

    天都的红袖街是最为繁华的街道之一,东十二街便有一条街道是模仿红袖街所建造。入鼻一阵茶米油香,只听着补铁的匠人站在路旗旁吆喝,辨不出内容,就被行过路人的谈话声掩盖。

    春杏捏着鼻子小声嘟囔:“这里有股汗臭味儿!”

    顾瑶差点被她的表情笑死,随口数落她比自己还娇贵,随后下了马车,到达了一座名为“招钱多”的酒楼。

    走进去,顾瑶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里面的人物或是衣着随意,或是衣衫褴褛,又或是简约朴素,放着些把大小刀,还有往桌子上靠铁锤的。

    好在也偶有几个富贵些的,也不算太过突兀。

    顾瑶镇定自若,和春杏一同上了楼。

    上了楼梯后,一股烈酒的气息扑面而来,随后,她便听到了一个女声。那是成熟女性特有的低柔的嗓音:“你这都能阴沟里翻船,那也怪不得旁人呢。”

    紧接着,就是语气嘲讽的男声:“我说首席大人,亏你还好意思,被金吾卫追的感觉我这辈子都不想体验第二遍了——我是为你两肋插刀,你害我被插两刀,呸。菜不菜?”

    那男声听着阴阳怪气的调子就知道是江今铭,而那女声则分外耳熟。

    顾瑶在外面站了一会儿,里面刹那间音响全无。她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制止住春杏开门的动作,深吸一口气,自己拉开了门。

    正对上她的,是一位女子。

    那人有着小麦色的肌肤,身上是乌黑色的倭纱蛾纹半袖,坐在靠椅上半挂着二郎腿,纯白的衬裤踢出了衣角。她一手撑头,一手执着紫砂烟杆,烟嘴镶金。

    烟槽里是翠绿色的薄荷膏,作提神醒脑之用。

    顾瑶彻底懵了。

    半晌,她傻愣愣地唤:“……干娘?——珍宝阁阁主?——虞娘?”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母后的故友,虞漱玉。

    她是宫斗中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事儿精,也是母后的狗头军师,开口就是些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奇cao作,比如提议废除丞相制、让皇女和皇子一起上学、开办女学……

    以及骗顾瑶用蒸馏酒精灌顾丹。

    可恶啊!

    顾瑶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她从小就超级敬佩的珍宝阁阁主居然是狗头军师虞漱玉!

    小小的心灵里破碎了一个大大的梦想。

    她瞧见顾瑶,当即似笑非笑地用烟杆指了指一旁。

    在酒桌旁,坐了两个人。一人头戴幕篱遮住面目,一手揽着另一个人的肩膀,一手端着酒碗往那人嘴边怼。

    张景潇不动声色地扯开江今铭扒着自己的手,羽翼形的铁质半脸面具宛如合上的秘钥,遮挡住了顾瑶曾惊鸿一瞥的面容。

    他似乎往顾瑶那望了一眼:“……”

    “啧啧啧。”江今铭口中啧啧不已,放下酒碗,用两只手给顾瑶疯狂比大拇指。

    连张景潇都敢坑。他跟虞漱玉说:“虞美人,我跟你说,就是这小姑娘把我们张英俊坑惨了的,差点没从里面出来呢。”

    虞漱玉挑眉:“林成风是公报私仇呢,不然哪里至于。左右也不过死了个渣男,本来就是意思意思追一下。”

    咳嗽了两声,江今铭语调夸张:“话说回来,这小姑娘在追张景潇呢。”

    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陶瓷破碎的声音,江今铭一脚踹开了张景潇往他身上砸的酒杯,酒水尽数泼到了桌面上。

    生怕张景潇还有后招,江今铭立刻跳到长凳外,骂骂咧咧道:“干你爹的死妈玩意儿又脑子进粪坑了地动手动脚!你他娘的有本事在我这凶儿在诏狱里还不是被白蛇给搞了你个废物玩意儿……”

    顾瑶:“噫?”

    虞漱玉哈哈大笑:“被白蛇给耍了?你怎么知道的?”

    江今铭来劲了:“还不是这傻逼孙子自己跟爷爷说的,张英俊你还嘲讽人家白蛇,人家还帮你治病呢,结果你呢?不讲江湖道义被白蛇给挂江湖小报了!”

    张景潇漫不经心地捻了捻指腹,若有似无地朝顾瑶那侧了侧头,又撇开脸,淡淡道:“他跟我换消息,最后自己发了疯。”

    “再废话,钱我不还了。”

    江今铭:“我cao!!!”

    简直无耻至极!

    “你他妈的真不要脸,白蛇说的对,你就一垃圾堆掌门人!”

    他愤怒地拍桌,又顾忌自己借给张景潇的巨款,泪汪汪地比了一个给嘴上拉链的动作。

    自觉多余,江今铭慢悠悠地背着手走出房间,突然,他一个停步,撩开幕帘,直勾勾地盯着顾瑶脖子后的衔尾蛇图案。

    “……我天……”

    他快步跑了出去。

    顾瑶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虞漱玉用烟杆子敲了额头。

    顾瑶“啊呜”的一声,一句抗议都没发出,又被虞漱玉抓了过去查看后颈。

    半柱香过后,她幽幽道:“张景潇,你把她睡了?”

    张景潇冷笑一声,重新拿了个酒碗,给自己斟了酒:“你让她说啊。”

    长乐公主的身子轻轻抖了一下,像是受了惊的雏鸟。

    她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了,不安地牵住了虞漱玉的手:“……你、你还要杀我吗……”

    张景潇:“嗤。”

    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装给谁看啊,公主殿下。”

    春杏气急败坏:“你……!”

    “张景潇。”虞漱玉沉下声,取出帕子擦拭顾瑶眼角的泪水,“她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我不允许她有任何闪失。”

    她话音一落,就被人轻轻地拍了拍手背。顾瑶抿起嘴,挤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摇了摇头。

    虞漱玉拧起眉心,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顾瑶慢慢地走到张景潇的面前,翘履鞋尖若漫步生莲,仪态端正。她眼眶微红,注视着他面上冰冷的面具,连他的神情都无法看清。

    她哽咽道:“你真的有这么恨我么?我真的喜欢你啊……”

    张景潇十分平静:“公主的厚爱,我可无福消受。”

    泪水当即流淌了出来,顺着脸颊从下巴尖处滴落:“你恨我、你恨我……就因为这个你就恨我……”顾瑶喃喃自语,小步地挪到了张景潇的身边,企图去抓他的衣角。

    张景潇避开她的动作,令她扑了个空。顾瑶静了半晌,忽然用手擦掉了眼泪。手掌掩盖住面目,片刻后,终于压抑不住笑声。

    少女的清脆的笑声若铃音摇晃:“恨我多好啊……你恨我你就不会忘了我……你恨我你就不会再把我当陌生人……”

    “张景潇。”

    顾瑶笑盈盈地坐在了他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一定、一定要杀了我啊。”

    她的神态酝酿出了一种异样的兴奋:“你不杀了我,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我会把你关起来,打断你的腿,废了你的武功,挑断你的手筋……”

    她喋喋不休地列举着疯狂而残忍的想法,却宛如稚子在谈论心爱的玩具。

    “你不爱我那就恨我……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跟我设想的样子不一样的!你凭什么不爱我?!”

    “你一定要杀了我……”

    顾瑶双手交替,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沉醉般呢喃:“你令我痛苦之际,便是我们灵rou交融……”

    你不是已经不相信我“喜欢”你的说辞了吗?

    笑死。

    我根本不打算迎合你这纯爱党的审美,我要整碎你的三观,撕烂你的原则。

    我要明晃晃地恶心你,再告诉你,对!天底下就是有我这种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