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 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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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一切看不分明。 沉重的呼吸声一声一声响起。 柯可儿轻轻触碰到李缭的手，一瞬间感觉到他瑟缩朝后躲了下。 他不顾反抗，径自握住李缭的手。 “阿缭，没事吧？”他担心的问。 李缭低低嗯了一声，鼻音略重，听上去好像很在努力压抑自己。 李缭手心里不停冒出冰凉滑腻的冷汗。 柯可儿低声说：“很难受吗？” 黑暗中李缭虚弱地摇摇头。 “……带我去有光的地方，我待一会儿会好的。” 柯可儿心里愈来愈担忧，顾不上其它，忙扶着李缭起身去了洗手间，现在整座飞船只有这里是可以开灯的。 光亮猝然的大片涌入眼球，他的眼睛随之染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眼前出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在灯光下只剩下一个散发着隐隐约约光晕的轮廓。 轮廓有一些熟悉——低着头，紧俏的下巴，垂眼望着他，有许多话藏在那双眼睛里，好像想说他…… 愈来愈清楚。 柯可儿无比紧张地看着他。眼圈都急红了，脸色有些苍白。 “阿缭——” 李缭勉强抬头，朝柯可儿摆摆手：“没事。” 他说着想扶着光滑的墙面起身，去洗手台那边冲洗一下脸，柯可儿比搀扶一个病号还要更细心的扶着他走，李缭脚步确实有些虚乏，就没说什么。 镜子里映出一张冷汗涔涔的脸，瞳孔发散，深处也许还滞留某种深刻的情绪，这种模样——显然是受了什么极大惊吓。 李缭掬起一捧凉水洗了把脸，冷静了会儿，觉得自己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终于回头看柯可儿，发现他在那里怔怔看着自己发呆。 “你这个，是宇宙恐惧症吗？”他轻声问。 李缭看着柯可儿，一会儿，点了下头。 柯可儿好似难以释怀，一直盯着他。 “我见过得这种病的人，没有你这么严重——” 李缭转过头，抬起眼，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飞扬的眉毛下，眼睛深处的金色一圈圈逸动、游弋，像是某种根植于深处的神秘魔纹，最终又暗暗归于沉寂。 他开口，向柯可儿缓缓解释。 “小时候，出过一次意外，在无人的停泊飞船上待了半个月，后来就有了这病。” 柯可儿得到答案，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 但是脚下突然一个不稳。 眼前骤然黑暗。 他扑到了李缭怀里，被他抱住。 两个人共同听见了广播声，电流滋滋作响：“……请、请各位旅客坐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飞船会……会——” 头顶叮的一声，灯光又回来了。 过了很久，门外还是一片寂静。 他们面前的感应门上红灯亮起，门从左往右慢慢打开。 “哟，这里还藏着两个！都给我过来——” 那人一双眼睛细长，眼珠子直直盯着他们，他张嘴大声叫唤也许是他同伴的一群人。 这个人样貌陌生，体型精悍，衣饰夸张，精壮黝黑的胸膛显露在空气里，手腕上带着圆环金属镯，脖子上挂着一串各色金属环，垂挂到胸前。 ——是星际海盗！ 柯可儿和李缭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凝重的神色。 一群人围了过来，与先前那人衣饰相似，脸上都是一副狰狞模样。 “戈多，这两个长得不错，我们把他们献给老大吧！” 戈多不屑的嗤了声：“凭什么？我发现的，凭什么献给他！” 阿勒就站在戈多身旁，是个身形健壮的大汉，闻言脸色沉了下来。在他眼里就应该一切唯老大是从！抢到什么都应该献给老大，老大不要了再给他们，那才是他们应得的—— 可是戈多这个小鬼，仗着是老大的弟弟就肆无忌惮任性妄为，抢到什么都得是他的！ 戈多根本没看阿勒，他的目光从李缭身上移到柯可儿那里，来回转了几次，最终停在李缭脸上一动不动。 “你，过来。” 他向这个黑发金眸的雌子傲慢的招手。 阿勒忍无可忍，正要发飙。 后面突然传来惊喜叫声：“这有个雄虫！” 雄虫——！ 戈多连同阿勒迅速转身。 推开拥挤吵闹的人群，两边分别跪一排本来坐在飞船上的学生，两个学生后站着一个身高马大的海盗凶神恶煞的看守。 朝着所有人目光汇集之处看去，红头发被海盗一只粗糙的大手一把揪起，露出光洁的额头，那只雄虫在哀求着叫救命。 戈多目光炙热，靠近那个正在地上翻滚煎熬，捂着头表情十分痛苦的，已到发情期的雄虫。 “什么等级？”戈多紧盯着地面，声音粗哑的问。 一旁的同伴连忙抽出检测仪，一看到上面的数据显示，他的神情被狂喜所席卷，他喃喃着喊：“B＋！是B＋啊！老天，我还没看见过这么高等级的雄子……” 一群人围在一起欣喜若狂。 抓头发的那位雌虫连忙松手，雄虫的头咚一声狠狠磕在地上。 戈多惊喜的拿过检测仪，仔细翻弄两下，他等不及的快速说：“把他弄给哥哥，快！” 一群雌虫在飞船的另一块区域欣喜若狂，兴奋欢呼。 洗手间这边，门开着，门口守了两个星际海盗。 李缭和柯可儿站在原地，李缭似乎在想什么。旁边的柯可儿脸色尚带苍白却面无表情，仔细想了一遍，他心中尚存疑惑。 他们进卫生间的时间并不长，海盗不可能在期间这么短的时间内控制了整所飞船，所以只可能是在他们离开肯多号后不久，那时候海盗们就盯上了他们！ 从肯多号出发的飞船肯定不少，和他们同一个线路的也有几艘，为什么会独独挑准他们？ 无所如何，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柯可儿眼色暗下来，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丹一星，丹一星尚在帝国统治范围内，肯多号距离丹一星按正常飞船行驶平均速度至少要花费九个小时才能到，现在已经过了差不多七个小时，即使发出求救信号也太迟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海盗无论是否提前得到消息早就知道飞船里有雄虫，现在他们开始逐个排查，迟早会查到他们这里！ 到时候，他的阿缭—— 李缭拉了一下柯可儿的胳膊。 柯可儿猛然回神。 李缭背到身后的手，握住他的手，轻轻舒展开他的掌心。 他在他的掌心上一笔一划的写字。 柯可儿微微睁大双眼，手指抖了下，李缭托得很稳没有动摇，他垂下眼睛。 李缭收回手，看了柯可儿一眼，没有说话。 他背着手望着正走向这里的一群人，他们陆陆续续的穿过通道，人影憧憧，投影在光可鉴人的金属壁上，不知为何组成了一只具有无数颗头颅的庞然怪物，正在朝陆地缓慢蠕动。 头顶的感应灯随着人影的出现亮起，远远的看去仿佛黑暗在被驱逐，光明正要强势的降临。 李缭闭上眼睛，又睁开。 他等待着这熟悉的一切的到来。 并在这漫长而恍惚的等待中，忽然有了一丝感觉，有关乎命运的叵测难料。 门口两个海盗齐声叫道：“戈多，你来了。” 怪物终于登上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