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玩一番
殷其雷有魄力不去向关霆行礼,这让楼爷夹在其中左右为难。 借他百十胆子也不敢给关总捕头甩脸子,但这殷其雷也是上面人交待好生侍候。楼爷觉得自己供了这尊大佛,真是悲喜交加,喜的是殷其雷名声在外,更具美色,招徕宾客无数;悲的是,殷其雷随心所欲,行事放浪,又不能说教。 楼爷没有办法,自去送了歉函并几盒珠宝。 他自然没资格登堂入室,只是拜见了管家,又赔笑说,殷公子舟车劳顿,水土不服,改日来拜云云。 “大哥。”宋启叫住封禹。 封禹刚从那吊起的小舟出来,脚蹬黑马靴,身着藏青色长衣 腰系兽皮革带。发冠虽牢牢地系于发上,但发丝少乱,兼具神色餍足,一瞧便是欢好后的模样。 封禹先是一愣,手不自觉地又抚了一下衣摆,神色端正起来。 “嗯?”他鼻腔应着,阔步迈进房门。 宋启眉毛上的黑痣都像是皱起来,跟着进了房门,背身挂上门栓,简单行了个礼。 “小弟追随大哥多年,自是把大哥当作亲兄弟。不管大哥是否听得一声劝,小弟定要直言:离那妓子远些。” 封禹绷着脸。 “我们是奉命护着他。” 宋启瞧着他执迷不悟的样子,拱起的手放下背到身后,冷笑一声。“大哥,想我们原是京都兵部挂了牌子的侍卫,奈何壮志未酬,配发到这儿。” 宋启怨气难咽,胸膛起伏。 “虽说领了命,但凭咱们的本事,本该在京都大展宏图。且说,咱们奉命,完了任务,也不该让那妓子骑在我们头上。” 封禹看着宋启一脸忿忿不平,他低下声,算是接纳了他的一番话。“我知晓了。咱们在待上一年,确保无误,我立即致函给曹大人。” 宋启还想多劝他和殷其雷少些来往,但看封禹,负手背身,也怕伤了弟兄的和气,便告了退。心念,边关女人少,不过是一个男妓子,玩玩也就算了。 过了三五日,殷其雷便想去出游,看看这福入关。 “殷公子放心,我已经安排妥善,安排了一个马车,几个小厮。”楼爷拿着手帕擦着胖圆脸额上的汗。 “多谢楼爷,马车就不必了,我骑马。”殷其雷笑吟吟地摆着手。 楼爷纳罕,想他们妓子因比不上姑娘天生娇弱白皙,便凡事注意保养,更别说磕磕碰碰。 “这福入关的毒日,怕公子承受不住啊。” “不用麻烦,拿几个帷帽就行。”殷其雷束好轻服,在腰间还配了一把短剑。 看起来就是大户公子。 楼爷看他兴致冲冲的,不免心里一酸,他们作这个行当的人,谁不妄想成为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楼爷有什么要捎带的,尽管说。我知道您费心百花楼,抽不得空。我带几个物件,也算给您这个功劳人个交代。”殷其雷心情好地又在地上蹦了两下,适应新鞋子。 “哈哈,怪不得公子短短几日,便深得那几个滑头欢喜。”楼爷笑弯了眼睛,手指翘着,嗔怪。 “哎,我这个外来人,不学会讨巧,将来怎么融进去。” 殷其雷摇头叹息。 楼爷笑骂他。 福入关虽然有大漠奇观,但关内百姓所居之地仍是有山有水。比起京都的精巧玲珑,福入关的磅礴辽远,更助男儿壮志凌云。 磝磝山相交,阪有翠色点。时有啽哢扬,潺潺细流现。 哒哒马蹄声,飞沙卷于地。殷其雷瞧着那秃白的山,不似别处葱茏绿山,便让封禹他们陪他去。 他们沿着郊外,倒也不冲撞行人。只见屋舍寥寥,土地板结,荒木横斜,不免有些悲凉。 “这虽有荒凉的意味,但我看那山,便觉得‘道阻且长,行则将至’,心中有了期待,再怎么萧索,也不觉得凄然了。”殷其雷手执辔,扭头和身后的封禹交谈。 封禹文章读得不多,但他也有男人的血性,他想到了英雄孤身一人,头顶残红落日,肩负使命,挺进巍峨高山。 “嗯,很壮美的山。” 封禹身侧后方的宋启,赏着景色,耳朵听到那妓子的“高见”,心里鄙夷不减,瞪了一眼扭头和他大哥说话的殷其雷。 “嘁——”殷其雷平白遭了白眼,本想骂他几句,但不想因那个肥老鼠坏了心情,便踢了踢马,哒哒地走快了些。 封禹不解他为何突然走快,闷头跟了上去。 靠近一座山,他们发现有军队驻扎,一个哨兵手持长枪,走来问他们是何人,为何来此。 “我们不过是来游玩的,不曾想这座山下有军队扎营,那我们便去别处的山。”殷其雷众人下马解释。 哨兵还是很警惕,一再询问他们的身份。 “呵,”殷其雷摘下帷帽,耐心告罄。“你这个小喽啰,说了是误到此地,你便叽叽歪歪地问个不停。” 一个长官模样的人并几个小兵出来了。 那人穿黑色轻甲,先是客客气气地行了军礼。轻斥了哨兵。 “不知公子是哪家的?这儿是将军府邸,我们不免要谨慎些。” 殷其雷顺了顺气,看他礼貌的样子,便也回了礼,直言,“我们是从京都来的,游玩至此,并不知这是将军的宝地。” 解释了一番,长官也不再盘问,便放他们走了。 长官目送他们几人离开,拧着眉,一手按刀。 “没想到,将军居然在那住?”殷其雷满脸讶异。 “是啊,荒无人烟的地界。”封禹也不免疑惑,对着宋启递了个眼色。 “算了,算了,咱们去城内吧。省得又误入宝地。”他没好气地指使封禹他们,到了城内便把马交给了一个侍从,自己带着帷帽昂首走前。 封禹也随之步行,看管他左右。 不多一会儿,有一仆拱手,拦了他们。 “请问是殷公子吗?我家主人原想拜贴,但公子实在是难遇。今儿凑巧,遇到公子游玩,特让小人在此等候。” “哦?”他面露矜色,“你们主人是谁?” “便是李大举人老爷。” “行,我们便随你去。” 仆人听他应声,忙拱着腰,连声说请,领着他们回了宅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