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梁悦颜辗转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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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爱的父母和亲人都是笑面杀手。他们迫使我们摧毁真实的自我:这是一种含蓄的谋杀。”——吉姆·莫里森】 餐桌袁红和袁海平两人尽情展示母子情深的舞台。 梁悦颜把鸡汤端上桌后,已经感到筋疲力尽。袁红和袁海平没有等她就已经开始吃饭。她给袁炀另外做了香菇rou碎菜饭,袁炀喜欢吃这个。她自己吃一口饭,给袁炀喂两口饭。孩子吃饭的时候很乖,咀嚼着的时候他一直看着梁悦颜,伸出小手不断去抓梁悦颜的手指。 “妈——妈——” 梁悦颜小声对他说:“炀炀别闹。你乖乖的,一会儿就给你讲故事。” 袁炀的手一动一动的还想抓梁悦颜的手,但他也听懂了梁悦颜刚刚的话,孩子努力忍住手上动作,目光还是盯着梁悦颜看。 梁悦颜只想快点吃完这顿饭,好让这糟糕的一天快些过去。 餐桌另一边的空气显然热烈许多。 下班之后的袁海平精神不错,说起话来中气十足。袁红听着袁海平吹嘘着自己的工作,以及他对公司里各种蠢人蠢事的调侃,袁海平说的每句话几乎都能逗乐她,袁红的笑声刺人耳膜般尖锐。 袁海平说到销售部新招的人连原料的名字都没搞懂就敢出去谈客户,袁红笑得喘不过气来,然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对梁悦颜说:“喂,你以前不也在这个部门吗?” 梁悦颜匆忙答了一句:“对。” 她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袁炀身上,一点也不想进一步聊这个话题,事实上她只希望袁红继续和她的儿子聊天,把她当空气都好。 袁海平专心往嘴里扒着饭,对餐桌上的刀光剑影浑然不觉,他抬头继续对袁红说:“销售部的人啊,聪明人都没几个的。” 袁红笑得更欢了。 梁悦颜忙活了一天,又饿又累,她听着袁红的笑声,嘴里的米粒难以下咽。 袁海平喝着鸡汤,嘴唇上泛着油光,也没顾得上擦,他放下筷子,说:“妈,可靠消息,我要升职了。” “真的啊?”袁红的声调又提高了几度,“不愧是我儿子!” 听到预料中的赞扬,袁海平兴奋地接着说:“前几天我们东吴集团的董事长叫我过去了解业务,对我赞不绝口!谁知道今天人力那边的人就给我透了风。说正在准备我的晋升材料什么的,看来只差东风了。” 袁海平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梁悦颜。 饭后,袁红第一个离开餐桌到电视前面坐着。 梁悦颜默默起身整理碗筷,没有开口说一句花话。袁海平就像平时一样,抱着袁炀在面积不大的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音节来逗袁炀。 算上吃饭、喝汤,三个成人一个孩子吃一顿饭得上用许多碗筷,遑论厨房里一大堆还等待着清洗的锅铲盆碟。 擦好桌子,想起需要再拿一个垃圾袋。她从鞋柜上的储物空间里拿了一个,经过袁炀房间时,她停住脚步,两父子在里面,袁海平背对房门蹲在袁炀身前。 “不行。”孩子把旧旧的绘本藏到身后,用力地摇头表示拒绝。 “真的不要吗?”袁海平问。 袁炀坚决摇头。 袁海平悻悻转身离开,看到梁悦颜就在门外,他不无尴尬地说:“我还想着帮你减减负,炀炀还是黏你……那个,我帮你洗碗吧。” 梁悦颜看着袁海平走进厨房,一时有些错愕。 袁炀看到门口站着的梁悦颜,朝她举了举那本绘本,里面是她讲了无数次的故事,。 梁悦颜咬着嘴唇,她匆忙地朝袁炀点头便转身往厨房走,孩子的视力好,即便看不到她拿着垃圾袋的手正在发抖,也有可能会看到她的眼眶泛红。 ------------- 袁海平洗碗的姿势笨拙,照他那么洗,得花上大半个小时,不一定洗得干净。 梁悦颜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 有一瞬间梁悦颜忘了袁红的存在。 他们一家三口便是一个温暖的家。她所渴求的,她似乎一直都拥有着。 袁海平感觉到了她站在身后,他说:“我在想,就这个周末,我们带炀炀去游乐园,然后去外面吃饭,晚上再去看猫。好不好?” “好。” “我带了一个保温杯回来,就放在房间里,是给你的。你身体不是不好嘛。平时啊,多喝热水。” 袁海平的语气里带着点不大自在的温柔,就像校园时代他们刚恋爱时那样,袁海平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对她好。 梁悦颜的鼻子一酸,她的心也一样酸软。 “好。” “悦颜。”袁海平叫了她一声,语带不甚自然的转折。 “嗯?”梁悦颜有种违和的预感。 她觉得袁海平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不是她想听的话。 “我和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梁悦颜小心翼翼。 “上学那会儿,你不是有个专利嘛。”袁海平刻意说得轻松,“你拿着也没用,不如转让给我。领导跟我说,有了这个专利,新项目的开发就能名正言顺地交给我了。” 梁悦颜愣住。 这个房间的梳妆台里有一个没有上锁的抽屉,里面有个棕色文件夹,文件夹里,在结婚证、学位证书和毕业证书的下面,还有她不知道熬了多少个通宵换来的东西——那本专利证书。 梁悦颜研制了一种可用于化工行业的辅助药剂,萤石素。她的导师建议她申请专利,申请很快获批。导师赞叹说 她不知道这份专利能有什么作用,她不懂,甚至到现在也不懂。只是,这对一个化学工程专业学生来说是一个引人瞩目的成就。然而即便拿到了专利,她也依然未能获得父母的关注。 让父母对她刮目相看的又一次无用努力。 但这也是为数不多的,能够证明她价值的东西。 梁悦颜终于明白,饭桌上袁海平说的“只差东风”,那“东风”原来就是她的专利。 怪不得袁海平那时看了她一眼呢。 “悦颜,你想啊,我当上项目经理,说不定很快就能。往后看,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么?咱们以后换个更大的房子,给你修个更大的厨房……”袁海平开口的瞬间似乎心虚,然而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个字都在给他勇气,他不自觉加快语速。 “这是我的专利。”梁悦颜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忍不住打断他。 “不就是我们的嘛!”袁海平迅速回答。 梁悦颜沉默。 袁海平也许没想到梁悦颜没有一口答应。他侧身将带着一点点泡沫的碗匆忙放在碗碟架上,瞥着梁悦颜,被妻子的喜怒莫辨的目光盯着,袁海平开始结巴:“我……我都和领导说好了……” “我告诉过你,我想回去工作。那个时候你就没想到要推荐我吗?”梁悦颜保持冷静发出提问,她发着抖,快要连轻薄的垃圾袋都拿不住了,牙根连着腮帮都在发疼。 “小孩才几岁?炀炀现在哪离得开你?更何况你那么久没上班了,一下子到那么重要的项目上去,谁听你的?”袁海平反驳。 梁悦颜不想看袁海平。 她宁愿去看墙上的那道裂缝。 要是那条裂缝能像怪兽一样张开大嘴把她吞下去,那该有多好。 那该有多好。 ------------- 梁悦颜第一次对儿子食言,她没讲那个故事,哄哭闹的袁炀已经让她无法招架。她连翻书页的力气都使不出来,更别说换着不同语气来扮演着不同角色,去讲那充满温暖爱意的童话故事。 袁炀尽管皱着眉头生着气,抵不住睡意已早早睡着,他躺在已经鼾声如雷的袁海平旁边。孩子的房间让给了袁红。 梁悦颜没有在房间,她以蜷缩的坐姿坐在阳台的椅子里。 她看着那份,她一动不动,像一尊女神雕像,月色用哀伤的冷光洒在她的眉眼上。梁悦颜看得太久,快要不认得那张纸上的“梁悦颜”、“袁海平”和“专利”这几个字。 她一口一口地抽着细长的烟。尼古丁带来的晕眩感带来一瞬间的不真实感,当烟雾消散,她又被绝望包裹。 原来是这样啊。 梁悦颜已经分辨不出那是怎样的心情。 袁海平把她当什么呢?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风吹过来,小包从阳台边缘落到了地上,一张名片掉了出来。 律师先生。 这个好看到接近完美的男人。他每次出现,都像在她最窘迫的时候,有神祗伸出援手。 如果不是这张实实在在的名片,她甚至觉得和他短暂说过的几句话似乎都只存在于幻觉。 光是呆在他旁边,自己已经自惭形秽。对他提出“可以帮我看看一份合同吗”的请求,简直就像僭越。 然而,她确实已经没法向谁求助了。 梁悦颜拿起手机,试着在微信输入了荆素棠的手机号码。 输入框是空白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梁悦颜花掉了一根烟的时间去想,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出来。 “律师先生,您还记得我吗,我是梁悦颜。” 她是那么专注,连身后袁炀的房间门被打开的声响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