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冲突
从客车上下来的时候王桂芳还有些恍惚,噩梦加上晕车让她头晕眼花,她在车上吐了几次,车上不少乘客下车的时候都避着她走。小儿子拉着两大个行李箱在路边招车,车站的出租车好打,不一会儿就打到了一辆。 杜恒选的酒店离公司很近,房费也高些,把母亲安顿好了就出了房间买餐。王桂芳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休息,脑海里不断翻涌起梦里的内容,太阳xue突突地跳动,她没洗澡就躺到了床上,一觉睡醒起来小儿子已经提着饭回来了。 这顿晚饭吃得食不知味,王桂芳心里装着事情,草草吃了几口就丢了碗筷起身出门。 小儿子在身后叫住她,王桂芳淡淡回了句:“我去你哥那儿看看。” 天快黑了,小儿子提出要和她一起去被回绝。 “我来过这儿,没事,打个车就去了。” 找到杜河曾经住的地方其实也容易,靠近市中心的一片老旧居民区,位置倒是明显,只不过进去要拐几道。王桂芳站到一栋只有一半人家亮着灯的居民楼下,发现杜河住的地方没亮着灯,以前防护栏上放的花草也都枯死了,看起来没什么人气。 王桂芳打着手机电筒走上楼去,敲了门也没人应答,对门的住户是个开夜宵摊的,穿着汗衫踩着拖鞋出来,看了她一会儿说:“你找对门的?” 王桂芳点了点头。 男人摆了摆手:“回去吧,他早搬走了。” 王桂芳一愣:“搬哪儿去了?” 男人耸了耸肩:“这我怎么知道,反正有一年没见到他了。” 男人把外套抖了抖穿上下楼自言自语:“估计是和别人乱搞被发现了吧。” 王桂芳想冲上去询问,但是理智告诉她应该隐忍。天色渐黑,她一个人站在紧闭的门前,视线暗下来已经看不见猫眼。她没想到她这次来还能收获这么大个惊喜,她那不男不女的儿子竟然也有脸和别人乱搞,怎么搞,和那些女的互相弄吗? 王桂芳心里憋着一股气,脑门胀疼。她以为自己早已不把杜河当做自己的儿子,现在看来从心底里她还是念着她这个儿子的。 这个不男不女的货色,败坏祖宗的阴德,以为自己翅膀硬了离得远了就可以在外面乱搞,丢杜家的脸! 王桂芳大喘着气,扶着生锈的扶手一步步地往下走。平心而论,无论是出于弟弟的死还是杜河这些年受的委屈,她心里对杜河是有愧疚的,夹杂着一些害怕。她总觉得自己会生下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是弟弟的报复,是弟弟转世投胎报复她来了!从前她没觉得,她一个乡下人家的妇女,对这些东西自然是深恶痛疾,她们那儿以前从没有什么双性人、阴阳体,出了她弟弟一个,是她王家的孽,可她又生下一个,这可真是一环接一环,不知是犯了谁的冲! 她这次来,是跟着小儿子过来照顾,看不看杜河其实无所谓,但前些月她犯头疼,脚踝总是一抽一抽的痛,吃了药又贴了些膏药也没什么用,一天到晚在床上躺着也动不了,动了就浑身难受。那段时间她总做梦,旧事重演,她每次醒的时候都是满头大汗。她去庙里求了根签,庙里那老和尚一眼望穿她的心事,道是“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迷迷晃晃地从庙里走出来,回到家里坐立难安,最终还是告诉小儿子:“我想去看看你哥哥。” 她抱着弥补的心来的,她想着要对杜河好些,不说好言好语,至少来看一眼,聊表一下自己作为母亲的关心,哪想听到这一遭! 王桂芳走出旧楼,街道的风呼呼地往脸上吹,她突然有些清醒。 杜河说了明晚他会在的,既然这样,她就在那里守着,看看能守出些什么妖魔鬼怪来! 杜河醒得早,但全身乏力,动一动都酸痛。季知舟见他醒了抱着孩子来逗他,季暄和笑得咯咯咯的,手脚挥舞着要他抱。杜河被季知舟扶着坐起来,季暄和一到他怀里就往奶那儿拱,杜河只能先把衣服撩开喂季暄和喝奶。 今天母亲要来,杜河想到这儿沉了沉眼皮,被一直盯着他的季知舟捕捉,季知舟俯下身去亲了亲杜河的眼睑,柔声说:“没事,有我。” 杜河这才稍稍定了心。 本来季知舟说下午点再送他过去,但杜河想着先去收拾一下,吃了午饭就要过去,可季暄和又离不开他,哄睡了以后就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季知舟开车送他,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到,又遇上堵车,到那儿已经接近下午四点了。季知舟把车开进去,停在居民楼下,送杜河下车,说实话他不太放心,总觉得杜河和他的母亲碰上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杜河产后亏空太多,就算是养了这么久也没法养回原样,碰上习惯干农活的王桂芳恐怕占不了好。但杜河没想这么多,只想着快点把季知舟哄走,不然被母亲看见了就不好了。杜河把季知舟塞进车里,四下看了看没人,飞快地在季知舟唇上亲了一下,哄道:“没事的,真的没事的,等我这边弄好了就给你打电话,你来接我,好不好?” 季知舟看着杜河通红的耳朵尖勉强算是答应了,关了车门再三嘱咐一定要给他打电话,得到杜河乖乖的点头以后才开车离开。 杜河目送着季知舟的车子驶出老居民区,松了口气上楼,刚走到三楼就看见楼梯那儿站了一个人,正冷冷地看着他。 杜河的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齿关放松,却怎么也说不出话,喉咙像被掐住了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来气。他想叫面前这个妇人,但怎么也出不了声。倒是这个妇人开口先说话:“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杜河抖着手开门,他知道楼道里并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方,显然母亲也是这样觉得,门关上的那一刹,王桂芳疯了一样像杜河扑过去,扯掉了杜河衬衫的几颗扣子,扯着杜河的衣领大声叫骂:“你这个贱种!不男不女的烂货!你、你、你要气死我!你要气死我!” 杜河被扑了个踉跄,撑着柜子嘴唇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脑袋发昏,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开端,胸口一阵阵地发堵,胃里翻江倒海,甚至站不稳,任由王桂芳一巴掌扇在了脸上! 王桂芳打了杜河一巴掌后稍稍消了气,结果又看见杜河被扯掉扣子的衬衫里露出的吻痕和胸前一点微微的凸起,王桂芳一愣,脑子里随即蹦出一个自己从未设想过的东西,这个想法一出来王桂芳瞬间惊怕到顶,杜河也意识到了母亲看见了什么,着急忙慌地伸手去护住胸口的衣服,却不想母亲先他一步用蛮劲撕开了他的衬衫和里面穿着的打底衫,杜河用裹胸缠着的、本不该男人有的、带着咬痕的胸乳瞬间暴露在了空气中。 杜河用力将母亲推开,可又想着她是自己的母亲,不敢使太大的力,反被王桂芳扑上来扯掉了裹胸和胸前哺乳内衣的扣子。杜河这才使了力将母亲狠狠推到了床上,自己背过身去颤着手扣内衣的扣子,却怎么也扣不上,他喂奶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前的事情了,偏他奶水又足,他用裹胸把胸乳压得死死的,现在突然被放出,那肿如红枣的rutou突然开始喷奶,细细的奶柱一股一股地喷出,把他系扣子的手都淋湿了。 杜河大脑里一片空白,手上动作愈发慌乱,又是去压rutou又是去系扣子,系不上以后他又慌忙用裹胸去遮,可裹胸太薄,终究会被濡湿。杜河蹲在地上两眼发黑,已经顾不上王桂芳的反应了。 王桂芳被推坐在床上以后捂着胸口大口喘气,看见杜河那不属于男人的胸乳喷奶以后更是惊吓到了极点,捂着胸口开始唉声叹气,眼泪胀满眼眶骨碌碌地往下滚。王桂芳回过神来以后开始大喊大叫,夹着尖锐的哭声,说的话简直不堪入耳。 “我们家是造了什么孽啊啊啊啊······偏生出你这样的怪物出来哈啊啊啊啊啊、哈、你要气死我!你要气死我!” “你这个报应!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报应!你不男不女、你、你还给男人生孩子,你这个贱货!烂货!你不要脸!” 王桂芳指着杜河破口大骂,越说越气,抄起手边的扫帚就往杜河身上打,边打边骂:“打死你!打死你!你这个丧门星!你这个冤孽!” 杜河被打得跪在地上,奶水终于把裹胸浸湿,耳边全是王桂芳肮脏的叫骂,那些侮辱人的词汇,在他逃离那个镇以前,在杜老二每次心情不好或者是醉酒的时候,在他因为一点小错而被拎到烈日或大雨下跪着的时候,他已经听了无数遍了······ 扫帚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打在他背上,他想起有一次被打,他丢了钱,饿了两天,每天被各种各样的东西扔在身上,胃饿到抽搐,他头晕眼花,甚至没法跪住。 杜河伸手捂着下腹,那里传来一阵阵抽痛,逼得他蜷在一起缩着抵抗这种疼痛,这种疼痛甚至大过扫帚抽在背上的痛楚,他的眼泪淌了一地,可是没人来救他。 季知舟······ 季知舟······ 季知舟······ 杜河嘴里小声呢喃着季知舟的名字,用气声喊救命,他脑袋越来越沉,下腹的疼痛也越发剧烈,终于,在他失去意识之前听到了门被踹开的声音和季知舟带着焦急的呼喊。 “杜河!” 终于结束了。杜河这样想着,脱力昏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