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晴方VS尺素、美人强吻老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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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紧紧闭眼,心说真是倒霉:“是。” 朱桁烦躁的挥手:“你跪安吧!” “……”楚江跪在地上不动。 朱桁见状眉毛倒竖:“怎地?朕的圣旨,你敢不尊?” “草民有一事相求。” “你已经是朕亲封的钦差,不再是草民,治疗时疫之时,地方官员都务必听从你令,朕会派人协助你,你不必有怯,差事办得好,朕的太医院就交给你了。”朱桁眉心深深沟壑。 他最厌烦臣子提条件,还未办成公事就敢讨赏。但楚江此人的医道还是值得一信,且少有的不贪图权势富贵。 “陛下,草民并不是想要邀功请赏,还请陛下允诺草民一言,待事成之后,请陛下放草民归于民间,草民人微言轻,福小命薄,志不在朝堂,实是不能继续担任钦差,更不能胜任太医院院首之职,还请陛下赎罪。” 朱桁脑中过了几道深思,勾唇笑:“你倒聪明,知道功成身退的道理,罢,待你归来,事情办得好,朕就依你所言。” 这楚江曾经给娴儿和小九看诊过,医术高明,难保不被其他势力拉拢,权势地位越高,人心越容易变,不如就卖这小民一个人情,让他在民间隐匿,实则为朕的心腹差遣。 楚江松口气:“谢陛下。” 随后起身后退三步,离开御书房,正被小太监引着往外走。 刚好与何九郎碰了个正对面儿,楚江刚要打招呼,那小太监突然对何九郎楚江二人行礼,然后掉转头走了。 何九郎狐狸柳叶眼儿笑的颇jian,硬生生的把银白官袍穿出了妖孽脂粉味儿,勾肩搭背着楚江:“楚兄,你要怎么谢谢我啊?负责斩监候的陈大人与我交好,给你安排个好位置,让你瞧瞧人头落地的美景,怎么样?” “不必。” “唉~客气什么,你我珠帘合璧,许多事没有你我也办不成,就算你不愿意看那血葫芦似的人头,也总要跟仇人见上一面,不是吗?对,我还扣下了黄桧黄桧许多医书古籍。” 楚江沉默片刻:“什么时候行刑?” “明天午时三刻,要去看,就趁现在,我带你去天牢里看。”何九郎拉着他。 楚江打量何九郎好几眼,心说他是故意来这儿接自己的?抽出手臂,不冷不热:“怎好辜负何大人如此盛情,何大人先行。” 何九郎摇摇头,感慨:“你这个人啊,总是跟我客套,都成了正四品钦差,何必这么谦逊呢?” “我没有宏图志向,只想安静过日子。” 何九郎噗嗤笑,拽着他:“看看你那眼神儿哪像是建功立业去,倒像是看破红尘出家去了。行了行了,知道你惦记家中小夫郎,你走后我必定会照看一二。” “多谢大人盛情,只是不必了,我的妻儿我自己会照顾。”楚江心底冷笑,让何九郎照顾,他会不会以此为筹码是小,晴儿吃醋伤了身子才是大,当他楚江是二百五么。 何九郎哈哈笑与他勾肩搭背:“瞧你那小里小气的母鸡护崽儿样!也对,你那夫郎能耐可不小,魏朝逸现在都还气的满地找牙,寻仇无门呢。” 楚江眼锋一扫:“呈口舌之快,盟友也会变仇敌,何兄不知这个道理吗?” 何九郎讪讪的:“哎呀,开个玩笑啦,走走走,我带你去。” 两人并肩走出宫城门,只见高壮少年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窜,几次想要往里冲,被锦衣卫凶横的呵斥回去“干什吗?!”“老实呆着去!”,扶风一蹦三尺高的冲过去,铁骨铮铮的小汉子眼眶都红了:“师父,您没事儿吧啊?” “我能有什么事儿,你回去给你师姆传个信儿,叫他放心。” “师父您呢?” “我过会儿就回家。” 扶风皱着粗浓的眉毛看笑津津的何九郎一眼,总觉得何九郎没安好心。 顺天府大牢。 肮脏晦暗的牢房内,墙壁有斑驳的血痕和指印,腐杂成褐黄的痕迹,地面只有一层薄薄的草席铺着,几只灰黑大小老鼠“唧唧”乱窜。 黄槐黄桧两兄弟早已从光鲜亮丽的受宠御医成了狼狈苍惶呆滞的阶下囚,戴着枷锁和镣铐脑袋卡在监牢铁栏中间,兄弟二人皆是灰白如枯草的头发,蜡黄的树皮脸鞭痕斑斑,身上的囚服都打烂了,灰白透红,嘴唇皲裂,两眼无神,沙哑的喃喃:“冤枉啊……陛下……臣冤枉啊!” “你哪里冤枉了?”楚江走至牢门前,居高临下的像是在看死人。 黄槐咬牙切齿,指着楚江:“你个王八蛋!混账东西,是你搞的鬼?!故意把我兄弟二人拉下来你好上位执掌太医院?!” 楚江笑了一下:“我不防让你们死个明白,我对你们的金钱名位,是半点兴趣也没有。” 黄槐两眼血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各种脏话:“你个有爹生没姆养的小崽子!医道高明又能怎么样?你残害忠良阿谀奉上!你迟早下地狱!王八羔子我cao你全家……” “你这辈子是没机会cao我全家了,我倒好奇,你们兄弟两个恶贯满盈,踩踏别人的命上位,上了位成了御医还不做好事,贪财贪权,黄槐你就真的问心无愧?好意思指天骂地诅咒我?”楚江冷笑着反问。 黄槐满是红血丝的污浊眼珠振动,梗着脖子硬撑:“成王败寇,我们兄弟二人倒了,你以为你能好的了?” “我好不好就要问问你弟弟了,黄桧世伯,你说呢?”楚江单膝蹲下与俨然痴傻了似的黄桧对视。 黄桧不像黄槐那般有劲儿骂骂咧咧,听见楚江的称呼,本是死气沉沉的三角眼突然一凛:“你到底是谁?!” 黄槐看着突然激动的弟弟,不解:“难道他与你有仇怨?” 楚江站起,嗤笑:“看来黄桧世伯真是恶事做了太多,怎么不记得你这身半吊子的医术是从谁哪儿偷来的?” 黄桧一个哆嗦,扑到牢房门前,惊恐嘶喊:“李信魁?!李信魁!你究竟是什么人?!是李信魁派你来索我命的?!” “忠勇侯一族世代镇守边关多年因朝堂党争被恶人做了垫脚石陷害,男丁抄斩,只余下一府的老幼病寡,我师父李信魁多年前曾经受恩于孙侯爷,孙家的老主姆眼看着要咽气儿,我师父去出诊两个月有余,明明无碍,你黄桧却故意借你哥哥黄槐之手在皇帝面前挑拨,以致孙家全部落罪,顺带除掉我师父!黄桧你都忘了吗?”事情过去很多年,楚江说起来仍旧恨得牙根痒痒,眼珠红血丝弥漫,恨不得三刀五个洞亲手弄死他们。 黄桧大惊失色,嘴唇抖了抖:“李信魁没有徒弟啊……哪儿来你这么徒弟啊?!” 楚江冷笑:“李信魁虽然医术高明,仁心仁善,却目无下尘,脾气古怪,时常得罪权贵,怕我受牵连,实则我十岁出头已是他的唯一入室弟子,对外却只是个药堂子伙计,你当然不知,若你知了,我还能有血仇的今日吗?” 黄桧扑腾着从跌坐到跪下,爬到牢门前,脸贴着,疯狂的磕头求饶:“楚先生!楚神医都是我的错!你饶我一命吧!我错了!我知错了!我不该妒忌你师父的医术!我不该贪图名利残害忠良!我错了!你行行好!就把我当做一条狗给放了吧!啊!” 黄槐看见弟弟黄桧如此行径,咬牙也跟着一起磕头求饶。 “如果你们能让我师父起死回生,我一定会放了你俩,可惜你俩不能。”楚江淡淡的转过身,不预备再浪费时间。 “明日午时抄斩,今日他们不必再见其他人了。”楚江并不想斩草除根,黄桧黄槐兄弟还有内眷子哥儿,虽然都被判处流放,好歹有性命在,卷土重来找他复仇岂不麻烦? 何九郎笑嘻嘻的:“放心哦,过会儿他们一个字都发不出声了,何况陛下的旨意是终身流放,家眷终身不得归京,如你想要,我还可以把他俩的项上人头送到你府上去。” 楚江流露出些哭笑不得的表情:“不必了,多谢你。” 与何九郎告别后,楚江立刻快马加鞭的回自己宅子,路上见有店铺卖樱桃,还买了一大篮子水灵灵红彤彤的鲁南大樱桃。 到家已经快要中午。 舒晴方一袭天水渐变碧纱裙,站在自在堂大门口,本是潋滟随波千万里的大大美目此时乌黑的有些雾沉沉,指甲嵌入手心儿里是担心牵挂。 忽地听见马蹄声,舒晴方欢喜的跑出大门,朝楚江跑来。 “晴儿!”楚江忙勒住缰绳,取下篮子,一跃下马。 “夫君,你怎地这个时候才回来?皇帝已经派太监传旨,现就在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舒晴方瞳子震颤,不安极了。 “没事没事。”楚江搂着他的肩膀,带他进屋。 传旨的正是韩棒阴的干儿子夏太监。 “哎呀呀,楚大人真真是大忙人啊,叫咱家好等!也享了会儿福!”夏太监放下手里的雨前龙井,笑呵呵的起身。 “夏公公有礼,正是抱歉,让夏公公久等了。” “嗳——楚大人客气,咱家的干爹都格外看重楚大人,咱家自当与师父同心同体,皇上有旨,自在堂郎中楚江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听着夏太监宣读旨意,舒晴方跪在地上一阵阵的发怔,为何楚江不提前告诉他?周琅的消息也不传过来呢? 楚江接了旨意,并无几分高兴,规规矩矩的叩谢,夏太监又说了好些奉承的话儿,这才走了。 舒晴方早已没了应酬的心,在红叶儿和碧桃的搀扶下回了上房。 扶风不免惴惴:“师父,师姆是不是生气了?” 楚江还不了解舒晴方的性子么?外人面前舒晴方一向是给足了自己面子,这会儿心里指不定拐了几道弯,随后命扶风看着成药生意,自己从今起不坐堂,妥当后,赶快去内宅找舒晴方去了。 结果刚进寝室,见舒晴方正在提他整理包袱呢,楚江一滞,心里不好受了。 “那两件鹿皮绒底儿的厚底靴子带上,袜子带十双,还有亵衣带五套,方便换洗……”舒晴方红着眼圈儿,细细安排。 楚江自后抱住他,亲亲他的后颈:“好晴儿,你有着身孕呢,随便叫红叶碧桃给我收拾两件就成,缺什么直接在那里买就是了。” 舒晴方身子一颤,低头又转过身,小脸苍白,鼻尖却是泛红的,大大的美目抬起凝睇着男人,渐渐湿透了,睫绒长长翩振,委屈的小小声:“你还知道我有孕了呀?” “晴儿,你当我愿意离开你和孩子啊?我是一万个不愿意,此回真真是意外!晴儿你听我说……”楚江抱着他的肩,带他来到软榻旁坐下。 一五一十的都说了,楚江颇为无奈:“要不怎么说人算不如天算呢,黄桧黄槐他俩自己作孽太多,我的计划不过刚刚到一半儿,他们自己就露了天大的把柄,我无意中顺水推舟让他们失宠收猜疑加贬官,于是东窗事发,明儿他们午时三刻就要被斩首了,上面那位的意识是太医院不堪民间用,倒不如让我这个民间的郎中去治瘟疫,我除了答应也没旁的法子。时疫从前我跟着李信魁也治过,你不必担心,我有把握,一两个月就可控制住,再请上面那位派遣些太医做帮手,我就能回来了,我必定会守着你生产。” 舒晴方听后,胃里翻江倒海涌起难言的无力与愤怒,捂着嘴呕起来。 “正君!”碧桃端来痰盂儿,舒晴方连连呕吐,却只呕出一口口清水,眼尾殷红一圈儿像是白丝绸上晕开的血痕,病弱的惊艳之美格外叫人触目惊心。 楚江忙给他抚背,掏出随身携带的荷包拿出他特意给舒晴方调制的止吐丹塞进舒晴方小嘴里,一叠声的叫人:“红叶儿,快去倒水来。” 吃了甘果丹后,那股子恶心果然被压了下去,虽然肠胃里还是翻涌着不适。 “你带我去!”舒晴方撅着小嘴,要求。 楚江苦笑:“不行!”瘟疫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何况舒晴方还有身孕,一个不好父子出了事,只怕楚江都活不下去了。 舒大美人像个脑别扭的小孩儿,得到拒绝的答案后,咬唇一个扭身趴在靠枕上不理楚江,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转。 楚江握住他的肩膀哄着他:“宝贝,你好好养胎,我最快一个月,最慢两个月,必定平安归来,然后寸步都不离开你和孩子,药堂我都关门歇业,直至你诞下我们的骨rou,坐完双月子,你说好不好?” 其实楚江还是挺高兴的,虽然不得不去治理瘟疫有风险,好在师父的大仇已经报了,皇帝又许诺他不用去太医院当职,回来就可以去了劳什子钦差官位,自在逍遥的经营药堂,照顾怀孕的老婆,多好啊! 一想到这些好处,楚江就想笑。 虽然坏处也不少,可只要一想,楚江都不想走了,不走永远都没个了解,所以暂且不想坏处,过日子不就是这回事。 “楚郎的话当真么?”舒晴方回过小脸儿,眼睛蒙着一层泪雾,鼻音软糯,撅着小嘴问。 瞬间,楚江的心都被狠狠捏了一下子,凑过去重重亲了口美人脸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舒晴方垂眸,想了想,耳边又是楚江一大堆赌咒发誓的各种好话。 心里软塌塌的,又爱又恨,粉拳捶了楚江胸口一下:“想去就去吧!真真狠心的冤家!呜~” 楚江握住他的拳头亲了又亲,只亲的舒美人双颊绯红,高兴的拥他入怀:“你放心,我走之前必定都会为你,为咱们的孩子都安排好……” 舒晴方紧紧的回抱住他,眼内水波滟滟的,一闭眼掉落两颗大泪珠,又抓着楚江胸口衣襟,难过的哭着道:“楚郎也要答应晴儿,务必平安回来,不要受伤不要生病!少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何苦来矫情呢?舒晴方心里清楚此番楚江必去不可,去了才能了结一切,楚江再不受旁人钳制,夫夫才能一体一心,否则分头抗敌,总非易事。何况,有楚江在,他始终牵挂顾忌太多,束手束脚,生怕楚江不喜他的所作所为,更不愿意叫楚江瞧见他不为人知的阴暗面,若是楚江去了,他还可以放开手……只是为何偏偏要去那等凶险之地,若有个好歹,他和腹中的孩子要怎么办?越想舒晴方越痛苦难过。 楚江抱着可怜儿可爱的自家美人,心里又十分的舍不得,想笑,眼眶还有些发热,一叠声的答应:“好好好!我答应你,我的心肝宝贝……” 当晚,楚江把早早精心准备好的大到保胎丸、清心丹、食谱药膳、消除肌rou酸痛腰部酸痛孕夫特用的膏药,小到去妊娠纹、孕斑的南珠粉、白玉霜、防止孕中脱发的人参头油香露等等好几大箱子东西取出来。 舒晴方这才知道,楚江早就把孕早期中期晚期用的东西都快准备齐全了。 红叶和碧桃叹为观止,刚刚被拨到内院伺候的阿喜更是惊赞万分,做丈夫的能细心到这种程度已经是罕见的了。 “夫君,你是什么时候准备这许多东西的?”舒晴方除了感动的一塌糊涂,更有疑惑,楚江每天非常忙碌,做成药,去宫里侍诊,去一些王公贵族府上出诊,还去赴宴,究竟哪来的功夫做这些? 楚江摸了摸鼻子,竟然有点不好意思:“在孤叶镇的时候,从你说想要孩子,我开始给你治疗那刻起我就开始一点点的准备了。” 舒晴方慢慢的绽放出一个大大的淳澈笑容,甜甜的扑进楚江怀里:“楚郎……” “正所谓没有一万就有万一,这三样东西你务必随身携带,一样是保胎丸。”楚江拿出一只莲丝织成的袋子,取出里面一只白瓷瓶,一只墨玉瓶,把白瓷瓶交给舒晴方,把墨玉瓶打开塞子,往手心一倒,一颗暗红色的药丸,闻着除了中药味竟然有股粮食干草的味道。 “这东西叫辟谷丸,吃一丸能顶一顿餐饭的营养,令人饱腹不饿,若有危机不便关头,能派上用场。” 接着取出一只羊皮夹带,卷着的羊皮抖开,里面是大大小小细如牛毛的银针,足足几百根,尾端缠着一段儿黑棉丝,要比普通针灸用的针短许多细许多。 “这些是五虫五花七叶毒针,每根毒针虽然配方一样,配法却千变万化,因此毒性也不一样,除了我,无人可解此毒,一针下去转瞬可致命,若有危难时刻或者见到恶人时,藏在头发或者衣裳首饰里,防身效用最好不过,这是解毒配方和解毒膏,你用毒针前用小拇指甲挖一小点儿吃了就行,或者随身携带,这毒针和解药都不会伤害胎儿。”楚江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摸摸舒晴方的小脸,把一只小铜盒,露出忧虑不舍的表情:“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其实你的身子这些年被我调理的不错,名贵的药材用了许多,打了好底子,不那么容易中毒,但此针剂也非常霸道,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楚江是千叮咛万嘱咐。 舒晴方卷起羊皮针布,点头应了,眼底有异样的光芒闪烁。 当天夜里,夫夫叙话许久,直说的楚江都不忍心再走。 次日上午,药司局的孙上官来与楚江对接,问楚江需要带的药材,楚江早有准备,有条不紊的安排好后,送了孙大人离开。 午间三刻已过,扶风和碧桃两人去菜市口看热闹回来,碧桃吓得脸色惨白,扶风却和楚江眉飞色舞的形容人山人海看斩首的盛况。 “师父,您是不知道,两个血葫芦似的头颅掉下来,老百姓还往上扔菜叶儿臭鸡蛋呢!黄桧黄槐死的忒惨!死无全尸啊!” 楚江心头惘然回到上房,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心态,仇人死了,他也并没有那么快乐,虽然有欣慰,但他师父李信魁还是死了,死了的人不能复生。 身边的舒晴方端来一盏清香扑鼻的茉莉花:“夫君喝茶。” 楚江抱住他,脑袋靠在舒晴方怀中闻着美人身上的香气,舒晴方抱着他的头,夫夫待要亲昵说话。 “先生,嫡君,外头有人送来拜帖求见先生,虞叔让我给您二位过目。”阿喜双手拿着拜帖。 楚江奇怪:“这个时候,还能是谁来找我?”还弄的庄重其事。 直接打开帖子,米云祥花札洒金隶书——江阳王府段尺素求见。 “长乐翁主?他找我什么事?”楚江挑眉,上头还写了申时二刻准时来见。 “啊,是江阳段王爷来瞧病的吧?真是太赶巧了,咱都关门了,等回来我再给他治吧,你去叫扶风过来。” 舒晴方突然出声:“等等,夫君。” 楚江问:“怎么了?” “夫君治时疫,随行的武官是否定了人选?” “这我如何晓得?”楚江失笑。 舒晴方觉得怪怪的:“若是江阳王府王爷来求诊,大可不必送什么拜帖,夫君直接出诊去看便是,来找夫君,求见夫君的,是昌乐翁主段尺素,并非段王爷。” 他当机立断派虞棋去周琅哪儿探听消息,果不其然,江阳王府自请押送朝廷派发的时疫所需药材以及官兵并保护神医钦差楚江,江阳王府派出的人就是长乐翁主段尺素。 “段尺素迟早都是太子嫡君,不仅仅太后皇后属意,皇帝也是中意的,若非顾忌江阳王夫夫二人都不愿,段尺素早就被接入宫中教养,此番,江阳王是要他‘自由’险中求,真真是老jian巨猾,把夫君你也给拉扯进来。”舒晴方冷笑着烧了周琅给他的密函。 楚江不大明白:“他都是金枝玉叶了,何必自由险中求?江阳王府兵权贵重,他们家谁敢逼迫了?” “夫君这就不知,恰恰是因此,段尺素才无自由,他势必会走联姻这条路,与我们舒家这样的世家大族联姻一个道理,他的夫君必得是皇族宗室出。然而江阳王府与其他异姓诸侯王还不同,他们是有免死铁卷的,然而无子嗣继承王爵位,一旦段尺素出嫁就不能再带兵打仗做官,兵权就会被稀释,下场可想而知……而跟随夫君治时疫,由此立大功获得民间的大好名声,亦或在时疫中染病,上头的皇帝太后与后君轻易动他和江阳王府不得,对江阳王府都是百益而无一害的。”舒晴方细细解释。 楚江似懂非懂:“大好名声是指做夫郎的威名四海,功高震了太子?姆家外戚势力大?得了时疫再治好,他身子不好,皇室血脉需要健康纯净?” 舒晴方勾起唇角:“夫君真聪明。” 楚江老脸一红:“唉,看来,他是来商量合作的。” 舒晴方点头:“咱们夫夫以礼相待他便是,呵呵,江阳王府可比上头那位可靠多了,他们家族世代忠良巩固重臣。” 碧桃在一旁偷听着,抓耳挠腮的。 怎么自家公子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呢?! 不行,他一定要告诉公子! 楚江对这些朝廷党争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就想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再去看看我师父留下来的几本手札去,快点治好快些回来!” “嗯,夫君去吧,那几本手札就在床头矮几上。” “嗯。” 碧桃见楚江进了内室,刚好舒晴方在外室打点楚江行囊,隔着屏风呢。 “公子!我有话要告诉您!”碧桃急急的福了福。 舒晴方眼见着这几日他魂不守舍:“说罢。” “公子,您跟我出来,求您了公子……” 舒晴方见心腹侍奴这样,心软跟着他出了房门,在廊下凭栏靠坐,心里惦念着屋里的楚江,想着闷热给他做个冰镇红豆粥,催促:“你吞吞吐吐的,叫人怄得慌,快说!” 碧桃咬唇,从袖口里拿出那对蓝白鹌鹑羽点翠的金鱼钗。 舒晴方眼睛滞住,定定的看着那只钗,慢慢的摸到自己挽起的发髻,拔下雀蓝点翠母子鱼儿钗,接过碧桃手中的那只,两只果然是一对儿异色钗! “公子,我是从小伺候您的,一心一意为着您想,这钗子是头次那昌乐翁主来咱们家找先生看诊就掉下来的,被我捡到了,这几日难受,想告诉您又怕您生气影响肚子里的小少爷。这对钗子摆明了是先生买的,一支送给了那翁主。我自己想着,先生不是那样的人,或许是送个人情也未可知……” 碧桃发现舒晴方雪白的脸蛋泛起两抹病态潮红,咬唇,黑琉璃般的大眼睛里似有醋火熊熊燃烧。 “此事,你不许声张,人家就是不小心落了个钗子,满京城,戴同款的金玉钗镯的小哥儿还少吗?难道都是那等背着夫郎胡搞的夫君送的?”舒晴方轻声训斥碧桃。 碧桃转念一想,倒也是,讪讪的:“是,奴知错了。” “你没有错,你是一心为着我,下回若还有这样的事,你务必来回我。”舒晴方柔声道。 “罢了,你去泡些红豆,待会儿做个冰豆粥来。” 碧桃真是对自家主子刮目相看了,从前来了个梅雪玉,自家主子都醋的哭了好几回,这回…… 舒晴方拿着两支钗,怒气汹汹的冲进屋里。 楚江正坐在床边,摇着大扇子,边翻书呢,见他回来了,笑:“宝贝,来过来,外头热,你还去外面干嘛?一会儿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舒晴方犹如瘪了的气球,“噌——”地没了怒火。 楚江见他手里拿着东西:“什么东西?给我瞧瞧?” 舒晴方咬唇,背过手,赌气:“不给你瞧!” “哈哈哈,行行行不看不看,我给你做饭去。”楚江好脾气的笑。 舒晴方心里犹如油锅煎熬,想问,却又不知该怎么问,一横,罢了,下午看看再说。 他细白的贝齿咬着楚江脱下来的衣裳,若楚江敢风流薄幸,他就要把楚江关起来,除了自己,哪个小哥儿也不许见到他!! 他现在才知道他的楚郎有多招风! 吃过午饭,楚江还心情很好的抱着舒晴方睡觉,还想亲热,结果被舒晴方冷着小脸头回拒绝了。 楚江也没在意,到底是中午太热,等晚上再温存一样。 下午,段尺素如约而至。 穿着一袭纯白羽纱镶嵌宝石水仙的宫廷礼服样式的长裙,头发全盘高髻,头戴翁主正三品阶的七蛟戏七鸾掐丝赤金绿宝头冠,垂坠下来的玛瑙珍珠流苏与宫绦丝带飘飘如仙,高贵雅逸。只带着贴身的侍奴,骑一匹骏马来到自在堂,下马的姿势相当英气蓬发。 这一身本是极柔极俏的小哥儿装扮被他穿的没有半分柔弱气,英气毓秀,皎皎如白雪流飞绚舞,又如浩浩汤汤青云拱月。 虞棋和扶风、碧桃、红叶在门口迎接。 舒晴方和楚江夫夫在正房院门口迎接段尺素。 看见段尺素的那一刻,舒晴方酸的暗暗倒吸醋气,挽着楚江的细白玉兰指不自觉的抓紧。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翁主请进——”楚江倒是落落大方,还像以前的友好态度微笑招待。 看见楚江的笑脸,舒晴方更来气了,咬着小嘴儿,想问问楚江,是不是被迷住了?笑的像儿子娶了媳夫的喇叭花儿似的! 扶风把舒晴方的表情都收入了眼底,心里为他家师父暗暗捏一把汗。 按照一般的礼仪,应该分主宾做好,怎奈段尺素的身份太高,楚江把他让进主位上首,自己本应该坐在另一侧上首,却见舒晴方清幽的孤坐左侧客座首,楚江立刻觉得不舒服了,立刻把舒晴方牵起来,叫他坐在主位上首,自己坐在客座下首。 于是,滑稽的一面出现了,段尺素和舒晴方像是主子似的坐在高堂,楚江坐在左侧一排首端的客座,一脸的敬重端正。 舒晴方垂头,醋意消散了点,倒有些想笑。 段尺素只看了舒晴方一眼,便觉得惊鸿一瞥,心态微妙,不再也不想去看。 果然是史上罕见的绝色,他跟随他父亲走南闯北征战多年,连西域的有色目姬也看过许多,却没有一个比得上眼前的舒晴方。他一向认为他虽然与男儿正逢,德容言功也在小哥儿里也是佼佼者,如今看来,完全被比的不成样子。 再家常不过的打扮,不过简简单单的一袭修身豆绿湖缎褂,掐腰荼白潞绸裙,半绾半披着着发髻,并不见用什么首饰,只简单用一根绿幽灵水晶发簪扣住,身量纤纤高挑,姿态极尽端庄优雅的坐在正位上,两只如白玉般的素手交叠,长指如削葱根,处处皆美的摄人心魄,淡淡飘拂的一缕细柔缎发,微收的下颌,或是姣好无暇的侧颜,玛瑙石榴籽儿rou般剔透的朱唇,肌骨莹润,欺赛冰雪,碾踏桃李,尽态极艳极清,尤其那对儿垂着滟滟如一江日下晴水儿般的黑翡大美目,在纤脆绒密长长卷扇睫下投射一圈淡淡的阴影,极其纯净澄澈何其安静淑柔,仿若端坐在袅袅云端的幽怨多情的仙子。 “今日我冒昧来打扰,主要是为着江阳王府请缨从旁协助楚先生治疗时疫之事,事关重大……”段尺素眼神转到并排主位的舒晴方身上。 楚江立刻柔声的介绍舒晴方:“这是内子——苏晴方,我与我的夫郎一向是无话不谈的,翁主有话请讲,不必顾虑他。” 舒晴方听见楚江如此介绍,素手捂着心口儿,眼睛湿湿媚媚,幽幽望着他。 楚江被着眼神一瞅,心里莫名七上八下的,好家伙,他也没出轨,怎么他家晴儿看他跟看花心汉似的,不过他家宝贝晴儿真的好美,这样戏剧化的捂着心口的动作,都让晴儿做的像西子捧心般的曼妙绝伦。 段尺素哑然失笑,无奈摇头:“既然如此,我就直言不讳了……” 接下来,段尺素说的事,果然是和舒晴方告诉楚江的九成九相似,楚江更加佩服外带爱慕的看着自家老婆。 他老婆真乃是半仙儿!竟然能未卜先知!连人家在自己王府里的算计筹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段尺素的要求无非是能与楚江配合好,不拆台,顺带“染上时疫加被楚神医治好”等种种计划配合。 楚江不由得苦笑,到底柳城和夏城什么情况都不知呢,还要假“染时疫”,到时候假的变成真的,哭都来不及。 但他是不会说实话的,只是笑着一概把能答应的都答应,答应不了的危险事儿来了个模棱两可。 相谈欢愉顺利,渐渐的称呼就从“翁主”变成“尺素贤弟”,“楚先生”变成了“楚兄”。 然而谈到互相配合,押送草药的种种详细节点时,少不得细细规划,你来我往,楚江竟然与段尺素十分合得来,对楚江的一些新颖的闻所未闻的要求,段尺素也都一一答应了。 舒晴方突然起身,对着楚江和段尺素福了福,然后去茶室沏茶取点心。 亲手奉给段尺素,段尺素忙道谢。 然而端给楚江时,舒晴方却咬着小嘴儿突然把茶盏放到高几上,捧着楚江的脸,重重的吻了上去。 屋里只有上茶的阿喜、段尺素的心腹侍奴莲萼并段尺素。三人看见这一幕,除了段尺素外,包括楚江自己都傻眼了。 “唔……?!”楚江闹了个大红脸,亲的喘不过气儿,站起来本想抱着舒晴方的腋下跟分开婴儿似的弄开,结果一站起来,舒晴方反而踮脚紧紧缠住他的颈子,亲的愈发什么都不顾的火热。 段尺素安静品茶,余光把一切看进心里,嘴角似笑非笑。 真真是有趣,楚江这小夫郎醋的厉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