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主人(有彩蛋,可敲)
城里十年一度的血夜节就在今晚,仿佛为节日做了充分的准备,一行行的乌鸦结伴飞过,速度上直接碾压人类,这类动物的出现,云揾表示已经麻木了,他不能再用以往的常识来判断这个世界的一切了,包括这看似‘普通’的乌鸦。 下庄的路上他内心一直有些激动,算起来也好久没去那座城了,自从被冉庄主带回山庄以后,他就鲜少下庄,去的多的地方是山庄内的临山以及谷湾等地方,谷湾是他最喜欢钓鱼的地方。 不过当初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第一站就是莫夜城。 在这儿遇见了惊天的飞人,天上屋,水也天上流,直接冲击着他那脆弱的世界观。 对于小范所说的血夜节他不了解,血夜节是十年一度,他也才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左右的时间。 “血夜节是有什么特殊的吗?传统节日?”云揾问身边的小范。 小范往前瞄了一眼他阿娘的背影,转过头回道:“血夜的意思是仿若被血洗的夜晚,今晚黑天了之后你就知道了。” 云揾见他不肯说,摸了摸下巴,“是有啥不详吗?” “不是不是,只是外城的人会来莫夜城,血夜节相当于是欢迎他们的节日。” 小范阿娘和其余人要去办正事儿,先一步走了。云揾一直新奇的左右望着天上的河流,暗自咂舌,他发现这天上河流比地上的还多了…… 小范扯了扯发呆的某人,道:“走,我们不跟阿娘他们走,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哎……” 云揾被他拉着直接从街道飞过,周围的景物都变得模糊,他被疾风吹得睁不开眼,感觉一颗心都飞出了体外,不禁庆幸走之前穿的衣服较多,不然得被冻死。 今晚的莫夜城着实有些冷。 小范停了下来,云揾终于睁得开眼睛了,第一眼就瞧见了一幅巨大的红流。 还来不及开口询问,就见小范连忙拽着他往一处小屋里躲,“情况有些糟糕。” 云揾拢了拢散开的衣领,跟着他一样往窗户外瞧,“咋啦?” 接着又道:“你可别冷不丁就拉着人跑行吗?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我实在受不住啊小范侠人?” 小范一直看着窗外,“我看见庄主了。” “嗯?他也来了?我看看——” 小范拦住他:“肯定是庄主,我没看错,你可别露头,被发现了就完蛋了。” 云揾戳戳他的脑门,“你不是说庄主不会怪罪吗?” “要只是跟着阿娘他们出来办事儿肯定不会怪罪,但是我俩儿偷偷溜到这儿来,他肯定会怪罪的。” 云揾打量着先前那副红流,“这地方有什么奇特的?”要说他虽然在这儿待过,但那段时间他一直不肯相信自己穿越了,对周围的一切事物抱着强烈的抵触,不曾仔细了解过莫夜城里的一切。 小范低着头道:“这地方是红门,里面一般人是不能进去的,我原本打算带你混进去的,没想到庄主也来了。” “红门?什么地方?” 一幅红只是云揾简单粗暴的心理描写,正确来说,是一处满目红的流水,直入云霄一眼望不到头,周边建筑成群,房屋全是建落在流水里的,飞人们来来往往,不时还能看见一两只不怕死的乌鸦闯入,不过有的进没得出。 流水与雾气环绕着,仿若仙境,要是颜色变成白色的话,红的就看着格外怪异。云揾心里是这么想的,他有些不着边际的想这些人在水里能呼吸吗?是不是得憋气呢? 还有冉庄主那样的人物是不是也得憋气而入? 小范:“红门里修士众多,是莫夜城有名的一道门,唯剩下玄门能叫一道门,剩下的其他门全都是不能相比的,所以我们普通人是不能进去的,只有修士能进入。” 云揾抬头望飞人,“红门修士?那不就是仙侠剧里的门派嘛,还分出个一二三等出来。” “什么句什么?什么一二三?” “没没没,”云揾指了指流水,“那你之前是打算带我咋个进去?” 小范稚嫩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慎重,“假扮成修士,就能进去了。” 云揾:“假扮?修士这么好假扮的?”他望着人小鬼大的家伙。 小范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瓷瓶,“有一点你肯定不知道,莫夜城与其他城不一样,女修士非常少,而且规定是不能查办女修士的,今晚外城进来的人多,来得女修士肯定不少,我们只要扮成女修士,就能想去任何地方了,而且不会有人怀疑的。” “假扮……女修士?” 瓷瓶里倒出了两颗水丸,透明无色,不仔细看还瞧不见。 云揾有些迟疑,心里在想十二岁的小鬼的话可信度能有多高,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水丸,“你的意思就是只要扮成女的就没事儿了?” 小范点头,他看着云揾,突然贼兮的说道:“云小侠你扮成女的肯定不会被拆穿。” 云揾嘴角抽了抽,感觉这话不太中听。 水丸顾名思义就是水做的,不过这水不是一般的水,是极为难得的藤水,藤半年才出结一次水,一次出的水量极少,所以这东西可谓是有价无市。 但云揾不知道这透明的丸子这么难得,他只是捧着看了几眼,问道:“这丸子有什么用?什么做的?” “你不认识水丸?”小范不相信他。 “额……倒……倒是听说过,不是很了解。”云揾作为外来人士,他心想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嘛,这个世界奇奇怪怪的东西多得很,他也不想一一去了解,还想保留住只剩下废墟的世界观。 小范捏着丸子直接扔进了嘴里,水丸入口即化,顺着喉咙就咽了下去。 “可是个好东西,还是之前庄主在我十岁生辰赏给我的,就这么几颗。”水丸作为人人皆知的物品,小范当云揾知道这东西的难得,说的时候脸上还带上了莫名的傲娇。 这时紧邻小屋的一道木门忽然被人推开,云揾和小范急忙回头,只见是名六旬女人,身着暗青色的连裙,头上还裹着黑纱,皱纹满布的脸在看见他们两人时很吃惊,身体立住。 “你们……” 小范一把拉过云揾急忙冲出了小屋,冲出去之前还不忘扯上宽大的衣袖遮住脸避免被那老人瞧去。云揾又冷不防被拉着飞跑,手里的水丸还差点儿掉了,他赶忙丢进了嘴里,还不待尝出个味,水丸化成清凉的水滑下喉咙。 “等会儿,这水丸到底是干啥的……” 小范继续蒙着脸,嗡声回他:“可以遮盖身上的气味,这样人家就不会闻出来你是个男的了。” “闻出来——???” “就是弱化身上的气息,不仔细去感受不会发现你是个男人的,所以我为什么说要扮成女修士,一举两得。” 两人停下来时,云揾已经气喘吁吁,他们一路是连跑带飞,累的不行,他撑着桥边的石柱子,“你不是能飞吗?” 小范身体墩格比较大,他没云揾高,但比云揾壮实不少,不过气息也不算稳,“我还算不上修士,飞也只能飞一会儿,更何况还要带你,飞不起来了。” 云揾:“……” “我们为什么要跑?” 小范:“青衣部使,我们待的屋子是人家的,那人我认识,骂人可厉害了,要是反应过来我俩儿躲在那儿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云揾被他所说的吃喝玩乐诱惑了,下庄后转转悠悠的没个靠谱,他内心隐隐生出了几分悔意。 这会儿他俩儿来到了莫夜城最着名的神街,神街最大的一座桥就是他边儿上这个,第一次遇见冉庄主就是在这座桥上,他当时遇见一些欺市的修士,差点儿被人捉去卖了。 可谓是印象深刻。 “走吧,去找个茶馆,我们还得去换衣服。” 两人来到不远的一处小茶馆,气派的角楼隐没于云端之上,皑皑白云遮住了烈日,天上流水直入桥下,擦肩而过不少包着头巾的女子。 茶馆倒茶小馆笑意连连带着他俩儿去了一处静雅的亭间,坐落后就上了一壶茶,接着便退了下去。 “小范,不去红门,你打算去哪儿?” 小范将随身带着的包袱取了下来,“不,要去,今夜必须得去。” 云揾押口茶,闻言虚咪了双眼,“等会儿……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小范停下手,低了低头,小声:“……没有。”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去红……红门?连庄主都不怕?” 见小范不说话,云揾放下茶杯,“小鬼,我都跟你是一伙儿的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要是骗我,我现在就找你阿娘去——” “别,我跟你说,我的阿白在红门里,我想去看看。” “阿白?谁?不是等会儿——”云揾震惊看着他,“你相好的?”这一点他倒是知道,这世界的阿白就如他们那儿的老婆称呼,俗称对象。 小范严肃脸,“算吧。” “我……小范你才多大就有相好的?”十二岁的小屁孩儿? 小范将一身浅青递于他,“下月便是我十三岁的生辰了,怎么不能有阿白?” “……” 云揾再次惊叹脸,他回了回神,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云小侠你千万不能告诉我阿娘,还有庄主,也不能说。他们要是知道了我就完蛋了。”小范的声音低了下去。 “你骗我说城里吃的玩的多,搞半天是去找——”你对象? 小范摆摆手,“不不不,红门里玩的可多了,你相信我云小侠,我小时候去过的,那时候庄主带着我去的,不过是去参加红门门主儿子的字会。” 见云揾不说话,他急道:“阿白的身份很特殊,我一个人去很麻烦,所以……” “是什么身份?” “……是红门的花衣部使。” “……”什么鬼? 云揾懂他意思了,难怪每天热情的给他送饭,在这儿等着他呢。半响,叹口气,“就这一次啊,下次我可不跟你出来了。” 小范狠狠点头,“不会了,下次阿白就可以离开红门了,我就可以经常见她了。” 换好衣物之后,云揾别扭的扯了扯腰身,感觉有些小了,他腰被勒的有些紧。 身上衣物款式与他平日里穿的相差不大,女修士不同在于头上戴有斗笠以及衣物颜色,不轻易示人,一般普通人士裹头巾,修士戴斗笠。 走出茶馆时,云揾格外不自在,之前进去的时候小馆们格外热情,现在假扮成女的之后近身的人都没有,大家都自主的相隔甚远。 不过这倒是让人松了口气。 小范带着他从红门进去的时候,那冒着仙气的红流全都自动避开了,安全无恙的进了这一片诡异的天地。 进去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看不清面貌的石板路在脚下,红流自两边顺势而下,花草翠绿鲜艳,暗红的天空无端让人感觉入了某处幻境,格外不真实。 门里不再有满天的飞人,大家都走在路上,街两旁做生意的人众多,甚至红流各端还有摆地摊的修士。 好一幅井市喧闹之景。 云揾低声问:“冉庄主他们是在哪儿?” “放心,庄主他们不在这儿,他们全在红门内门派,隔这儿老远了。” 最终两人在一处花语楼前停了下来。 “阿白就在这儿,云小侠你跟我一起进去吧?” “这地方随便能进去?”看着气派非凡,角楼气势轩昂。 “我们不是假扮成了女修士吗?哪里都可以去的。” 楼里第一层并没有人,一进去就感受到了一阵浓郁的沉香,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来。 “小范,这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有人的,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就有两名身着花衣的女子端着茶壶而来,身姿偏偏,婀娜多姿。 她们没有包头巾,也没有斗笠。 “客人请坐。”语调轻快,细声唔语。 小范拉着云揾入座,待茶倒好之后,小范从衣袖推出一块木牌,上面刻着两个字。 两位女子轻身行礼,拿过木牌便离开了。 这地方让云揾不自在,茶水的热气缓缓升腾,侵入鼻端之时带来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桌面一端立着两注火烛,现下刚被点燃。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之前的两位花衣再次出现,不同的是其中一位怀里还抱着什么,隔的较远云揾没看清,待走近之后他眼睛不由挣得老大,手差点打翻盛茶的杯具。 女婴睡得香甜不已,被人接过之时也不见得醒来,秀气的小手捏成小拳,不经意的动作带来手腕上的玉铃声响,悦耳动听。 云揾僵着身子看着小范怀里一岁不到的婴儿,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再次摇摇欲坠。 他嗓子颤抖,“阿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