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耽美小说 - 太阳的热途在线阅读 - /白会长六亲不认当牛做马认干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白会长六亲不认当牛做马认干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白慎华又来了。

    南寓觉得很烦,这人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下午开始训练时,白慎华如沐春风地找教官要了训练服,光明正大地把自己插进了历史系方队,赢得了一阵欢呼雀跃,女生们的笑声隔着半个cao场都飞了过来。南寓正坐在地上,阳光照耀着他帽檐下半张脸,轮廓神秘而危险。周围男生虽然都忌惮他,但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因为危险的东西往往也很让人觉得有些迷人。男生们统一觉得南寓帅得很有型,可以跟着他举手投足地学装X。

    看见那个不受欢迎的人,南寓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睛深深地望向那边,仿佛在望一片沙漠,然后投回了视线,望着自己的手指,咕噜咕噜地开始喝矿泉水。

    白慎华跟着军训,同吃同住,很能吃苦。晚上,那边的几个方队在cao场空地上开联欢会,才艺大秀一波波的。文科系就是秀,有几个艺术系的男生,甚至来军训都没忘记带小提琴过来。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月夜星辰如奏,如泣如诉地拉肖邦,控诉着这段一点都不快乐的生活。

    拉完了,她们还拽白慎华出来点评,说要选一个今晚的最佳表演。

    白慎华选了拉小提琴的。

    计算机系的男生在窗户边上看着对面联欢,那边用上了话筒,什么都听得见。听见白慎华的选择,南寓冷笑一下。白慎华听得懂小提琴吗?

    南寓突然有反应,身边的室友受宠若惊,似乎觉得南寓松动了点?他们于是借着白慎华和他搭话,“南寓,白会长挺厉害的呀?你怎么看?”

    他们很忐忑,南寓回头:“我想——他为什么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

    战友们脖子都缩了缩,原来南寓也不喜欢白慎华……南寓可真可怕呀,连白慎华都不喜欢。

    那他们就更没戏喽。

    于是宿舍还是很安静,除了必要的谈话,他们所有人都在迁就南寓“安静”的要求。

    但南寓还是觉得不安静。白慎华隔三岔五就来了,带吃的带喝的,他总有点特权在身上,让人看着他就觉得带了好吃的,一群人一起凑上去,安静的宿舍变成了短暂的蜂窝房,嗡嗡嗡嗡嗡。

    南寓对白慎华的一切避而不谈,但白慎华百折不挠,南寓不喜欢就不喜欢呗,他就像一阵讨厌的风那样刮来,逗留一会儿,留下一个正在照看南寓的伟光正形象,然后在南寓彻底撵人之前离开。

    只是离开南寓的宿舍后,白慎华会觉得突然的一种怅然若失:南寓今天又没有正眼看他一眼。白慎华想趁着人群多的时候问的:你想搬出来现在是不是气话了——也死活问不出来。他很明显地知道,他和南寓还算不上一点点的熟悉,虽然他无比迫切想要得到这个进程,但南寓实在太慢了。他所有的温柔技俩都被南寓一个冷淡的眼神击溃,而在离开南寓那个因为他的到来而热闹一点的宿舍后,白慎华也像那个宿舍如今一样安静下去。南寓没有融化,所有人都无法笑出声来。白慎华站在楼梯的转角,面对墙壁想了很久。身后传来细碎的声音,又很快消失了。白慎华回头,那里空无一人。

    但他很快跟了上去。

    他发现了南寓,南寓往着偏僻处走,走进了深深的树林里。白慎华惴惴不安,终于,南寓在一棵树面前停下了。“撒尿么?”他这么想着,却发现又低估了南寓。

    南寓撸起袖子,拉起裤脚,马上就要爬上树去。

    “南寓!”突然有人叫他。

    南寓虽然压根就不在意谁叫他或者哪个管理人员马上要冲过来叫他别爬,但是被叫住了,还是下意识停了。看见是白慎华,他无语,继续向上望,想爬上去,却大概因为刚刚被叫了一声,思绪有点抽离,忘记了刚才的落脚点,脚踩空了一下。

    “啊。”

    “你没事吧?”

    南寓低头,白慎华可够殷勤的,这是半秒之内跑二十米,跑上来一把顶住他屁股了。南寓已经爬到一人高的位置。白慎华怕他摔,伸手抱住了他的大腿和臀,仰着脸看他。

    “你快下来。待会摔了。”

    南寓看他就像看木头,白慎华提醒他:“和我说话。”

    南寓似乎意识过来了,他很讨厌现在的白慎华,挣着:“你放开,我要休息。”

    “休息怎么不回去休?”

    南寓突然不挣扎了,正经地告知他:“那里有人打呼,你知道吗?”

    南寓睡眠浅,第一次听到那抑扬顿挫仿佛梦的火车在睡眠国土里驰骋不休的声响,真是脑袋都炸了。

    白慎华:“……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对不起,可能当一个好保姆的第一步,就是代替残酷的世界对天真的孩子,弥补每一个不应该说出来的对不起,用双手构建本不存在于世间的由羽毛和光组成的理想城堡。

    “可是南寓,这男孩子打呼真的,十有七八吧。你又是大宿舍,你换了宿舍也是一样的。”

    南寓腿挣了两下,腰一扭,屁股几乎往身后白慎华脸上直蹭过去,幸好白慎华躲开了。然而手开始出汗,脸发红,白慎华也突然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南寓就像被从树上拽下来的达芙妮。

    社恐的南寓都被他逼得多说话了:“我知道,所以你不能让我在树上去吗?”

    “树上也有蝉声。你听到了吗?很闹的——”

    南寓懒得和他废话了,他盯着树梢中间那个绝佳的睡眠位置,几乎要踹他一脚,别妨碍自己飞升。

    眼看南寓还想爬,白慎华却突然用力,猛地把他彻底拽了下来。南寓火了,还没有人敢这么对他,他刚站稳就想给他一拳,却马上又站不稳了,白慎华逼上来,把他一个轻压推到了树上。

    南寓皱眉,抬起胳膊挡住胸,做了一个防备的手势。

    白慎华深呼吸一口气,耐心地对他说:“你中午能爬树,那你晚上呢?晚上你也这里睡?”

    “不关你的事。”

    “我觉得关我的事。”

    “凭什么关你的事。”

    “你家里给学校很大一笔资助,我知道你在这儿过得不开心。我专门来陪你啊。南寓,忍一忍。”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就像在说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白慎华呼吸里喷洒出来的气息低沉而热,南寓并没有如此近地和陌生人说过话。他心里别扭,皱着眉,像个小孩那样左右看,然后忍不住了,一把推开他:“得了吧。你是来看历史系的,谁不知道?”

    懒得理会白慎华的诡辩,他往前走,却脚步停住,前面就是围墙了……他不知道往哪儿走。回头,看了一眼讨厌的白慎华,这人肯定还要再跟着他。他没有其他方法,只有回到他身前,绕路回宿舍。

    白慎华嘴角扬起一个得逞的笑容。

    南寓居然会爬树,他知道了,他觉得很可爱。

    他扭头,看着南寓的背影,继续跟上去了。

    白慎华虽然跟训,但毕竟可以偷懒,下午教官突击检查内务,他也跟着去了。此时他便开始正大光明地照顾南寓,检查完了,教官们下去,而他留下来,给南寓换床单。白慎华记得吴三说南寓的洁癖,加上他们训练得苦,一个周只能洗一次澡,床单肯定很脏,白慎华知道南寓也肯定难受。换完了后,虽然床单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改变,但白慎华的心好像也焕然一新,没有那些阴霾了。能为南寓做一件他可以接受的事,对于白慎华来说甚至都是一种奖赏。

    当晚就是第一次洗澡,澡堂全部都是激动鬼叫的裸男,水泥堂子里蒸汽熏笼,条件极差,灯光昏暗,不像解脱池,倒像群魔乱舞的刀山火海。白慎华早就知道这环境了,排队的时候,白慎华一直在找南寓,也看清了南寓的犹豫。南寓站在浴室门边,身边人来人往,却怎么也把他挤不进去。

    白慎华主动找到了教官,一个戴着小圆帽的矮个子歪嘴老好人。

    “罗哥,我给您商量个事。”

    “你又怎么啦?”罗教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

    “南寓不能和别人有接触,他皮肤容易过敏。”便是没有指过去,罗教也知道他在说谁,于是嘴更歪了,“哦。”他表现得有些冷漠。白慎华也明白教官们肯定不喜欢南寓,那样高调张扬而傲慢的南寓,估计正常男人都只想揍他一顿。白慎华微微偏头,示意教官去一边说,倒也不是很偏,只是在大树的遮蔽下,黄雾般浑浊的灯光下,蚊子一下下咬着白慎华裸露的脖子,他悄悄把一包上好的烟连带着打火机一起塞到了教官袖子里。“南寓公子哥,脾气很大。学校觉得是训不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觉得呢?”教官手里握住了烟盒,也就懂了,微微一笑。

    “把他带过来吧。学校都开了小灶,我们有什么特殊的?”

    白慎华去找了南寓,也没有大肆宣扬目的,“走,哥带你洗澡之类的”,可南寓毕竟不是傻的,他知道白慎华刚才在和教官打招呼,也迅速跟着他离开了那个火场。白慎华带着他去了教官们的宿舍楼,那里虽然也不是豪华待遇,但起码有一个单独的小浴室。

    “你去洗吧,我帮你看着。”白慎华轻声催促着一脸不愿意的南寓。

    南寓站在狭窄的门前,迈步了几下,心中纠结了好一会儿似的,直到察觉到白慎华一直凝望自己的目光,他才抬起头来。南寓此刻的表情不狠不辣,也不云淡风轻,垂着眼睛,真有点梦里的感觉。

    他抿嘴,别扭了,憋了半天才对白慎华说:“我没带衣服。”

    原来南寓在浴室门口停了半天也不是光为硬件设施,软件也不够。南寓进基地都是吴三带着的,吴三哪知道少爷背了个书包,却连衣服都不带,还指望着他呢。南寓只有身上一套衣服,他的话理直气壮,但声音有点弱:“洗澡不换衣服……”他没说,但白慎华读出来——那跟没洗有什么区别?

    关于吴三忘了给他的行李里塞备用军训服的事情,他一直忍着,忍了很久了。因为吴三还没来过基地,不被允许进入嘛,他等着吴三再来一次,势必要立刻失业。不过南寓手机上交了,没法立刻骂他。

    白慎华看了看他,马上反应过来:“我去给你拿,你先进去。”

    白慎华转身就跑,南寓驻足在小浴室门口,翘首看他。直到白慎华没影儿了,他才有些泄气地蹲下来。环顾四周,凉而空旷的教官宿舍,满满是别人的陌生的气息,南寓屏息凝神——他第一次觉得安静的环境也不是永远都那么好。南寓心烦,起身,把自己关进了浴室里。

    白慎华没去商店买新衣服,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没有床位,是住在楼梯转角的小房间里。大黄还是疼他的,帮他把一些生活品打包过来了,其中就有前年白慎华军训时留下的训练服。白慎华把它翻了出来,捏在手里,闻了闻,是自己那个衣柜里的气息,略湿的洗衣粉味和干燥的木香。他捏在手里,想象了一下南寓穿上自己衣服的样子,然后他的气息又变热了,下身有一种无言的兴奋。

    “喏,给你。”他敲门,扭开门锁,递了进去。

    南寓抬头。

    白慎华承认他又被蹲在小角落里抱着膝盖的沉默南寓戳中了,南寓的手指晃荡在凝绝的空气中,胳膊像雪,爬着紫色的经脉梅花。南寓的眉眼不再那样充斥着戾气满满的肃杀,嘴唇也不再那样无动于衷。他的嘴角微微向下,有点沮丧的样子,脱了冷硬外衣,情态很是动人。白慎华忍不住心跳加速,屏息问他:“你怎么了?”

    但南寓并不觉得他俩已经到了可以单独在这陌生的鬼地方谈心的地步,他开口,沙哑、磁性,如傍晚北风吹响的梧桐叶,夕阳都暖不了他的仓促与冷白,“出去。”

    白慎华退开了。罗教在外面叫他,白慎华踌躇,犹豫了一会儿,才大声应答了一句:“好,我马上过来。”直到确定白慎华滚蛋了没有声音,南寓才慢慢地脱自己身上的衣服,他手臂宽阔,身高傲人,在小浴室里有点局局促促的。一弯腰,屁股就靠近了冰凉的瓷砖,冷得他一哆嗦,捂住了臀rou。

    南寓盯着这个小地方,终于骂了句脏话:“Fuck.”

    白慎华在门外,盯着磨砂玻璃上绰约的人影,漂亮的白皮肤。这才笑了笑,轻手轻脚地离开。

    翻了翻衣服,南寓并没有心情去看白慎华送过来的衣服是新是旧,但他显然有些失望。他很快地用温水冲了身体。他伸出手,又发麻,洁癖让他怎么也摁不下去别人浴室里那些已经开封的洗发水沐浴露等,他回头仰着脸,用水一遍遍地冲洗自己,用手代替毛巾去擦洗身体。揉来揉去,修长的手指抚摸过饱满的胸肌,划过人鱼线,隐没在下身矫健的双腿中。南寓可没有心情自慰,他的心情糟透了,他使劲搓了几下,然后湿着身体把衣服囫囵套上。

    他把原来脏兮兮的内裤卷起来,抽了一个塑料袋包裹起来,然后把所有衣服卷在一起,出门就扔在了垃圾桶的最底层。要是白慎华看到,肯定会说——“别扔啊!还可以洗!”

    但指望南寓自己洗衣服肯定是没可能的。大少爷怎么会自己手洗衣服,扔洗衣机都是客气了。

    南寓出门,并没有看见白慎华。松了一口气,他扫了一眼空旷的走廊,回自己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