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今日晚餐

    今天的晚餐中，主菜是牛腩炖土豆，配上两盘西红柿炒蛋和酸辣土豆丝，看上去十分的家常又令人胃口大开。

    其实刚进餐厅的时候，江青墨就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只是因为被男人轻轻松松的就用公主抱的姿势走进来，实在是猝不及防又有些难为情，他无暇顾及周围的情况。

    当江青墨冷静下来后，弥漫在空气中的气味便充盈在他的周围，只需轻轻一嗅就能闻到愉快的气息，让他的口腔都不由自主的分泌唾液。虽不至于垂涎欲滴，但足以让人有想要立即品尝的欲望。更何况他的午餐并没有吃上。

    在餐厅的灯光照耀下，用瓷制的素色大汤碗盛着的牛腩表面泛着光泽，散发出阵阵浓香，和金黄的土豆块与橘红的胡萝卜丁一起，沉浸在咖喱色的浓汤之中，都吸足了浓郁的汤汁，让人不禁想大快朵颐一番。

    旁边装盘的西红柿炒蛋和酸辣土豆丝也很是诱人。在厨师的烧制下，西红柿的表皮微微翻起，想必只要轻轻撕扯就可以与内里甜美的果rou分离。片片鸡蛋也是脆亮的金色，在西红柿炒出的汁水中，红黄两色显得相得益彰，十分和谐。

    而酸辣土豆丝更是显得厨师手下功夫了得。在柔和的灯光下，土豆丝皆是切的细长条薄，每一根显露着透明晶莹的光泽，配合着辣椒的红和青椒的绿，还有那淡淡的醋香，辣的刺激气味与酸的结合，立马就能勾起吃客们的食欲。

    江青墨也不例外，更何况这些都是他喜欢吃的菜肴。刚把食物放入口中，青年的眼神便亮了起来。

    牛腩入口酥烂肥嫩，而土豆块和胡萝卜丁更是入口即化，浓汤配上Q弹有嚼劲的米饭，风味独特的浓香让人不禁品了又品。

    他也没有落下西红柿炒蛋和酸辣土豆丝，前者是青年喜欢的甜口，这西红柿酸甜爽口，而鸡蛋更是口感爽滑，既不会过酸也没有过甜，味道刚刚好。后者则更是牢牢抓住了江青墨的心，土豆丝随呈透明状，但一点也不塌软，而是清亮的脆爽感，更没有市面上令人讨厌的碎葱点缀来破坏口感，真的十分符合江青墨的胃口。

    都说美食能治愈人的心灵。在食物入口的那一刻，江青墨便立马抛下了所有的不愉快，开动起了这迟来的午餐和晚餐。薛鹤修看着青年满意的模样，也带着看起来不明显的笑意动起了筷子。屋内只留下两人食用的声响、餐具碰上瓷器的叮当声，与满屋的香气了。

    在吃饱喝足后，男人收拾起了基本光盘的餐具，而江青墨也从餍足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一同和男人收拾起来。

    “没事的，我来。你先去洗漱吧。”薛鹤修拿起最后连汤底都几乎不剩什么的大汤碗，对收拾着两碟餐盘的青年说道。

    “啊……不是，那个……呃……”江青墨像是想到了什么，话语间犹豫起来。抬头看见男人询问的眼神，他更加觉得接下来的话语难以说出口。青年低头摆弄着手里的餐具，盘子一圈又一圈的随着他的手，在桌面上原地旋转着。

    这些菜都是谁做的……？

    其实这个问题，江青墨早就想问出口了。第一日见面的用餐，他本以为是饭店送来的成品。接下来的几日里，虽然先生并不在，但这些菜每天早上都被封好放在冰箱中。更何况是拥有如此统一而独特的家常气息又符合他口味的菜肴，甚至……还带着点熟悉感。他并不觉得一个专业的大厨能突破专业而烧出家常味。

    “这些、这些…菜……都是你……”江青墨有些羞耻，眼神闪烁，他觉得问这个问题已经太迟了，如果在第一天问起说不定还会好些。虽然他现在依旧是想确认那个心中的答案。

    薛鹤修看着他迟疑犹豫的神情以及未尽的话语，露出了然的神色，微笑着说道，“是我做的，你还向我学过。明天要不要试试？”

    “好、好的！”江青墨看着先生的温柔笑容，不禁有些脸红，赶忙将手中的餐具端起，往厨房快步走去。而薛鹤修则无奈的跟上了他。

    “最后还是被赶出来了……”想起刚才先生把自己送出厨房的场景，江青墨有些郁闷的站在卧室里，他靠在衣柜上，头一点一点的敲着柜门，发出轻微的咚咚响声。

    最终他还是没有继续这种自虐行为，在最后一次带着木板颤音的“咚”了一声后，江青墨的头也靠在了门上，叹了口气。

    不但吃了好几天才问，而且连洗碗都是先生包了，甚至连感谢都没有说出口，这也太失礼了。江青墨觉得有些压力，如果自己没法恢复记忆怎么办，自己对得起先生对他的好吗……

    半晌过后，靠在柜门上的青年才终于振作起来，转身向卫生间走去。

    “先生要说什么呢？”江青墨的发梢还在滴水，额角还有些隐隐作痛。他拿着毛巾擦试着刚刚洗净的脸，用带着些许热意的毛巾捂着前不久自己撞击出来的疼痛部位，有些出神的看着镜中的人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他现在的生活与其说是不知所措，不如说更像是在随波逐流，甚至都谈不上看一步走一步。先生很好，好到自己不做选择，都可以顺理成章的享受别人做梦都想要的爱。

    江青墨，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突然，江青墨脸上揉着毛巾的手一顿，一些片段闪过他的脑海。

    “先生养我怎么样？”青年扑在刚进门的男人的怀里，很快就抬起头，笑嘻嘻的对接住他的男人问道。

    “好。”

    被要求包养的男人毫不迟疑的就答应了下来，青年反而被他迅速的回答搞的愣住了。

    “怎么了，还在不高兴吗？”

    “不……”青年有些郁闷，又重新趴回男人的胸口。“包养”本就是句因为没有绘画灵感而随口乱说的玩笑话，而先生却总是一本正经的回答他。先生总是说到做到的，这不是玩笑。

    而且先生喜欢自己，不正是那种不畏将来的自信和年轻人的朝气吗？现在的自己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青年的胡思乱想终结于男人捧起他的脸的双手，认真又深邃的目光专注地看着青年的双眼，“我一见钟情的是自信又恣意的江青墨，但我更喜欢每天都对我露出笑容的江青墨。”

    男人就像是能看透他的所思所想，说出的话语一字一句的敲击在青年的心脏上。虽然青年一语不发，但颤动的瞳孔已经暴露了他的心情。后面的事情也顺理成章了。

    在正午的画室里，只有唯二的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用激烈热吻来传达自己同对方的心意。

    “……”

    手上温热的毛巾都已经发凉，镜子前的青年低头将毛巾重新用水洗净，沉默不语。

    那些是自己的失去的记忆，他很确信。虽然没有说对先生出口，但是最后的“自己”心里所想，却随着记忆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中。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在恋人心里是完美的存在，他只期望自己能独自面对那些困难——流言蜚语也好，刁钻刻薄也罢——而不是只有先生一个人去扛。除开妻子这个身份，他也是一个男人，能和先生比肩的人。

    “自己”没有说出口的话语也不是虚假的，现在心脏传来的悸动也不是骗人的。先生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得，不管是无条件的支持还是一如既往的包容，都让他心潮腾涌。或许是记忆中心情的影响，有什么在身体中澎湃，喷薄欲出。江青墨抛下毛巾，神色激动的打开门冲出门外，想告诉先生这个消息。

    “先生，我……”

    可是当他奔出门外扑进先生怀里，刚想对薛鹤修诉说的时候，他突然冷静了下来。对先生说记起了一段记忆这种事情，是否是正确的选择呢。难道不是徒增烦恼？毕竟他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真的恢复所有记忆，还是今后都只有这一小段。如果没有办法恢复记忆……

    “怎么了？”见许久没有下文，薛鹤修低头看着还在思索着的爱人问道。

    “不……没什么。”江青墨回过神来，抬头笑着对眼前的先生说，“就是想你了。”

    太美好的生活环境总是容易让人迷失方向，失去自己的本心。先生还给了自己好几天的时间考虑。现在，他该直面自己的内心了。既然已经是迷茫过一回的人，他怎好再一次的迷茫，让先生继续担心。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恢复记忆，那就让一切都重新开始。

    薛鹤修看着眼神中不再犹豫的青年，便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那就说说我的事吧。”

    “好。”先生没有探究这件事，包容着自己。想到这里，江青墨不由得更加紧抱着男人，整个人都扎进了他的怀抱。

    “我们回卧室，乖。”男人伸出手摸了摸江青墨的头，又拍了拍示意他不要撒娇。过了一会，见怀中人没有离开的动作，薛鹤修只好亲力亲为的将爱人抱起来。顺便偷亲了一口。

    本来只是耳朵有些发红，但现在这片热意已经从脸颊蔓延到了脖颈。在记忆里的先生完全不是这么说话的，呜……这也太犯规了！

    刚上二楼的薛鹤修抱着青年继续走回了卧室。直到抱上床沿，青年都没有说话。男人想着是不是又因为公主抱而生气，刚摸上江青墨的脸便觉得guntang。似乎是被还带着些凉意的手刺激到，他颤了一下，埋怨的瞪了薛鹤修一眼又快速低下头。通红的脸颊虽只有一瞬的出现，却也让男人看的清清楚楚。

    本以为青年生气了，没想到只是害羞的不敢见人。很久没有看见爱人这副样子的薛鹤修有些意动，虽然平日里恣意妄为的、不服输的江青墨令人着迷，但红着脸说不出话的爱人也很可爱。

    “其实我只是想让你和我服个软。”

    “诶……？”江青墨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着他，没想到先生会这么说。

    “多和我撒个娇吧。”薛鹤修一本正经的话比起命令，倒更像是调戏。

    “你、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吗！”

    看着江青墨一副震惊又气愤的样子，男人也觉得差不多了，捏了捏青年的脸蛋，带着歉意说道，“抱歉，我有些忍不住。”

    薛鹤修接着说起了今天的重头戏，“我还没来得及讲关于你的事，本以为你会先了解自己的事情。不过说实话，我很高兴。”

    先生这么一说，江青墨才发觉，他对先生过于关注了，不管是无数次的走神还是今天的埋怨，对象都是先生。就好像自己很依赖他一样。

    “就像我之前说的，你已经办过了两次画展，可以说在业内已经是小有名气了，小画家。”薛鹤修说，最后三个字带着不一样的尾调。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有实感。”

    “嗯，没关系。之后你会了解到的。”薛鹤修握起他又在纠结不清的手指，轻轻地咬了一口，不让他过于纠结这件事情，继续说，“其实，在半个月后就是你的第三次画展。关于主题、作品和展览地点方面都已经筹备好了，媒体还是之前的那几家，在不久之前也已经开始进行正式的宣传。还有赞助和邀请名单，这些都已经确认好了，你不必担心。”

    薛鹤修先和坐在床上的青年简单概述了一下前期已经完成的筹备工作，之后才向他说出了重点，“这次的画展是前两次主题的收束，你也准备尝试新的突破方向，所以这次的宣传比之前两次都广，线上的反响也比之前都热烈的多。而且过几天就是预展了，虽然不需要你亲自出席，但是……”

    男人看着江青墨，眼瞳依旧深邃，只是没有平日里看到的平静，他的眼神有些担忧。虽然话语未尽，但青年已经明白先生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了。江青墨并不是对展会的筹备一无所知，至少他在不久之前——或者说在五年前——画出他的成名作后，向导师了解过。

    预展一般办三天左右。之后就会禁止进入，直到正式开展，期间应该会有工作人员定期打扫卫生、通风之类的。虽然是个人画展，或许可以叫先生开个后门进去，但在其他人眼里说不定会很奇怪，毕竟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在媒体都聚焦于此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这么做为好。也就是说，在他记忆全无的情况下，想要了解自己的作品，就只有在预展的时候了。

    “我想去看看画展，我……没有任何印象。”江青墨低垂眼眸，有些苦恼的说着。

    “好。”薛鹤修像是已经预料到他会回答什么，很快就回答道。“接下来我们开始说正事吧。”

    “诶？……刚刚那个不是正事吗？！”江青墨倏地抬起头看向男人，他瞪大了眼睛。刚刚那件事情他都还没有消化完，怎么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嗯……”薛鹤修看着吃惊的青年，忍不住想逗逗他，假意思考了一下，“也算是吧，但没有后面要说的那个重要。”

    看到眼前的青年动了动身体，坐的直了些，更加专心的听薛鹤修接下来要说的内容，眼睛里也似乎都写着认真二字。薛鹤修这才开口，“关于你的身体……”

    江青墨听到“身体”这个词后有一瞬间的怔愣，倒不如说一脸茫然，之后脸立刻就红了。

    “你应该有感觉到吧，比以前更敏感，也更加想要，而且每天都……”

    “等、等一下，等一下！先生！”青年听到后面的话越来越露骨，连忙打断薛鹤修说的，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讲的东西。看着先生确实停了下来，他才接着说，“怎么开始说这个，不是要说重要的事情吗？”

    “这很重要，你的身体很重要。”薛鹤修不赞同的说道，“保持身体健康是第一位的。而且，先生的性欲也很旺盛。你不用害羞，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先生总是能让他没法防备，堪称露骨的话还是说了出来。如果江青墨是水的话，大概已经被先生的火烧的水面上现在已经咕噜咕噜的冒泡泡了。

    虽然刚刚江青墨在换衣服时，有过先生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温柔的想法，但是当先生真的直接摊开来说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惊讶和不可置信。不过，知道不是自己一个人有每天都想要的想法的时候，江青墨还是有点窃喜的。至少在这方面，他们很相配。

    “虽然……但是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接受这个……我——”江青墨有些混乱，他没法像先生那样直接表达，脸上的红依旧如先前那样映现着。

    “我知道，”薛鹤修安抚的揉捏着他的手，“但你的身体不行。所以，今晚交给先生，好吗？”

    先生看江青墨过了一会似乎理解了的点了点头，便又亲了下他的手心。薛鹤修慢慢起身，开始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对他说，“现在，是先生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