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耽美小说 - 困顿仙境在线阅读 - 2 崩溃

2 崩溃

    事已至此,姜唤总不能对李逐安坦白,那不是我远房表哥而是我前男友,我和他还差点有过一个孩子,所以为了避免尴尬甚至其他生命危险我们最好离他远远儿的。

    姜唤跟在李逐安后面走过去,觉得世界的尽头已经陷在正前方的沼泽里。

    祁知逾相当客气,他做出第一次见到陌生人时新奇又善意的表情。

    他主动同李逐安握手,眼睛却钉在姜唤脸上:“这位是?”

    姜唤回避他的目光,潦草地回答:“李逐安,我在加拿大的同学。”

    装什么装,只怕李逐安的祖宗十八代早都被你翻了个底朝天。

    他们客套地寒暄,听在姜唤的耳朵里却简直苍白干瘪。幸好他已经自动退出这场谈话,尽管一开始甚至都没有人在意他是否加入。

    此时那两个男人针锋相对,姜唤站在一边,觉得自己和同样沉默的棺材板程衍像两个多余的陪嫁丫鬟。

    他的想象越来越离奇,莫名地焦躁起来。他忘了,在祁知逾面前恣意地大发脾气是另一种条件反射。

    他在加拿大树立的自以为坚固平和的心理状态被突然出现的祁知逾一榔头敲碎了,反而那种熟悉的、卑陋的失控感逐渐找回了和理智抗衡的位置。

    他越想越气,祁知逾和他犯冲吗!

    姜唤脑子发晕,身上虚热,眼前出现浮游的黑斑。祁知逾第一个发现他反应不正常,表情一敛,刚要开口问他就听他冷不丁地说:

    “你们想聊就站这儿继续聊。程衍,开车,我要回家。”

    他径直打断他们看起来无休无止的谈话,谁也不看谁也不理,跨过两人中间,一个人坐上车。

    曾如附骨之疽的任性自私、娇纵愤怒,所有泛滥的险恶的过剩的情绪全部回来了,全部被祁知逾原封不动地带来又悉数奉还给他。

    上车之后,他们反倒陷入沉默。好像姜唤的突然发作戳破了伪善的氛围,把实则剑拔弩张的真实揭露出来,大家因此都懒得伪装了。

    李逐安没有见过这样的姜唤,一个不够周全的姜唤,像个露馅的汤圆。

    祁知逾从后视镜里折射递来的视线则火烧火燎。

    姜唤看手机,祁知逾看他。他侧过头看窗外,感觉自己裸露在外的脖子被那道视线烙得发烫。他打开电视,祁知逾映在镜上的眼睛就钉在他余光里。电影人声鼎沸,画面一晃而过,他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懂。

    祁知逾仿佛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他在盯他。

    他冠冕堂皇神色自若,向程衍交待着和那道视线的灼烫温度大相径庭的工作内容。他说上海的发布会,记者名单别忘了安排一下,新楼盘的物业公司,投诉太多,要换,董事局怎么又在闹今年的分红,赶紧在月底前打发完。

    但是祁知逾赤裸裸盯住姜唤,满心满眼分明都是想cao他。

    想现在立刻马上就压在身下cao他,发布会新楼盘董事局都没有cao他这件事来得重要。

    “程衍,待会到服务站的时候把车停一下。”

    姜唤说完这句话就又当回一枚哑巴炸弹。

    他好热。空调送出冷风,但他的背上热汗涔涔,脸颊和耳根像被熏着一场燎原大火。他打开车窗,风猛地灌进来,迅速掠走了他额角的汗,可还是热,他不由自主夹紧双腿,才发现原来是那里热。

    他的小腹热得像有人正用手为他取暖,不过是在腹腔内部。那双手翻来捣去,指尖还恶意刮擦着敏感又薄弱的腔壁。

    他的眼睛里有湿润的红血丝,低下头时偷偷把手压到了小腹上,他知道祁知逾分毫不差地全部看见了,可是没办法,他真的好难受。

    度过了煎熬的十分钟以后,程衍把车停靠在服务站。姜唤打开车门,狼狈地跑了出去。

    祁知逾无意在变得更加奇异的氛围里胶着,他更不可能让姜唤一个人乱跑。

    “我去抽根烟。”

    他在洗手间找到姜唤时,他正在用凉水冲脸。镜子里的祁知逾走近他。

    “哪里不舒服?”

    祁知逾的手抚上他的肩膀,姜唤却像被灼伤一样转身避开。

    “没什么,太热了。”

    祁知逾的视线没有了反光镜的削弱阻挡,在空无一人的洗手间里更加guntang沉重,压得姜唤迈不开双腿。

    他声音低沉,又逼近一步:“哪里热?”

    姜唤双手被祁知逾压住,向后撑在洗手台上,整个人都被困缚在祁知逾怀里。

    他顶开他的大腿,又低下头咬上去,在姜唤的口腔里蛮横侵犯,勾缠那条仓皇躲闪的湿热舌尖。他们一个追,一个逃,鼻息压抑却激烈冲撞,唇齿撕咬间,呼吸交错,难解难分。

    嘴唇被祁知逾吻得殷红,他喘息急促,防线彻底崩溃,着急困惑得好像做不出这道难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为什么,你说,你说啊!”

    “怎么回事?”祁知逾没有放开他,揽在腰上的手却收得更紧,回复他时气息炙热,“我不可能再放你走。就是这么回事。”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们谁也不属于谁,从来也不属于谁,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他苍白地宣言,搬出所有恩断义绝的恋人习惯重申的虚弱辞令,却在祁知逾的手覆住小腹时,被灼烫得呜咽一声。

    他立刻涌出眼泪,终于卸掉装束给出最诚实的情绪反应,音量神经质地陡然提高:

    “反正你也不会关心我在加拿大过得怎么样!这半年你不是也活下来了!你为我寻死觅活了?没有吧,还是你也流产过,终于知道那有多么疼?!”

    他又变成了祁知逾专属的小疯子。

    他所有的样子全被祁知逾看过,他被收服过,被哄骗过,在床上被他做到泪水涟涟,爬到他身上求他抚慰。半年过去,现在又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就颜面尽失,一次强吻就丢盔弃甲。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去推祁知逾的胸膛却推不开,便无力地握紧拳头,打在祁知逾心口。但这又有什么用?只怕这混蛋的心脏都是长歪的。

    “看我又变成现在这样,你是不是很满意?是不是觉得又可以掌控我了?我无理取闹,就把我压在下面cao,一顿cao不好就cao两顿cao三顿……是你把我变成这副样子,是你把我变得这么冲动暴躁,是你!祁知逾,我们完了!我们彻底地完了!”

    他爽快淋漓地大哭一通,哭到最后说不出话,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才疲惫地被祁知逾按在怀里。

    祁知逾始终一言不发,他一只手抱住他,一只手隔着衣服为他按摩小腹。他力道巧妙,半年过去,他掌握这个动作仍然像呼吸一样轻易。

    姜唤腹腔里的翻江倒海渐渐平息下来,那只温暖有力的手带着强势的安全感,按捺住疼痛的sao动,把他浑身的神经末梢都捋顺了。他脸颊贴着祁知逾的胸膛,才发现自己把他的衣服哭湿了一片。

    “第几天了?”

    姜唤抽着鼻子,半天才闷闷地小声说:“第四天。”

    他来月经时反应剧烈极难伺候,是祁知逾从零开始学会了怎么伺候他。是他把他放在怀里,用一双从小没侍弄过任何人的手,把炸刺的刺猬捋成顺毛的兔子。

    他们回到车上时,姜唤看起来已经恢复平静。他眼眶微微发红,嗓子带一点鼻音,李逐安询问他是否还好,他只点点头。

    祁知逾不再那样侵略地盯住他看,开始处理公务,好像这会儿才轮得上那些次要事项。

    五分钟前。

    “你有多疼,我就比你疼一千倍一万倍,我恨不得替你疼,我宁愿从来没遇见过你,都不想让你那么疼。但是,孩子是个劫,我不会让这个劫以这种方式轻易掀过去,更不会让你因为它离开我。”

    祁知逾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