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宿命
沈夜站在淋浴喷头下面洗脸，化妆品不大好洗，他已经搓了有一会儿了。 “瑞塔是个好小姐。”沈夜这么评价，他看着林锐还是靠在墙上生闷气，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她没有错，她很温和。” “我知道。”林锐闷着声音：“但我不喜欢她把你当条狗。” “我本来就是。”沈夜笑了一声，他敲了敲自己脖子上的项圈，走到林锐的面前 ，他动作的每一步都带着铃铛的轻响：“这样已经很好了，林锐。” 林锐也知道，但林锐就是受不了。 “我只是……”林锐说到一半，有些愤怒的叹了口气。他抬头看着面前重新变干净的脸，微微笑着看向自己：“你找我有什么事，看你好像有事情要跟我说。” 他岔开了话题。 沈夜不愿意跟林锐聊这个。 因为除了让人心情烦躁没有任何结果。 “两件事，第一个是这个。”林锐指了指放在地上的箱子，他走过去打开，一个手臂的石膏架子放在那里。 林锐将与医疗石膏无异，还缠着绷带的东西拿起来给沈夜看：“你带上这个吧。带上以后就说你受伤了，不能再见人了。” 沈夜觉得林锐的招式幼稚的好笑，轻轻的笑出来：“可该接客还是得接客啊，跟骨不骨折有什么关系……” “你就说你疼啊！疼的嗷嗷叫！”林锐有点急了：“胳膊都断了还怎么接——” 他看着沈夜没有变化的瞳孔，可能……骨折并不是阻止他们施虐的理由。 至少对于B级是。 他顿了一下：“就说我把你打的全身都是伤，不止断了手，理由就是我知道你今天跑出去，很生气。” “好。”沈夜点点头，他从一边的墙上拿来一根鞭子，递给林锐。 林锐有些吃惊：“你干什么？” “你得真的打，如果没有伤痕，别人怎么信？”沈夜跪了下来，双手抬高，将鞭子恭敬的递给他。 就像第一次见面的那样。 “我下不了手。”林锐有些狼狈：“你知道我下不了手，我们可以试着化妆……” “打吧，如果你不想让我被别人碰的话。”沈夜看向他：“我不怕疼，就算真的打伤也没关系，只要你想。” 林锐低头，看着跪在那里的沈夜，他的声音有些难过：“为什么是我想，沈夜，你就不想不被人当成狗，不被人随便上吗？” 沈夜没有回答。 或者说，没有及时回答。 他陷入了一段平静和沉默当中，然后回应道：“我可能是不想的，但是，这好像是应该的。” 应该的，所以—— “我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生活方式，想怎么样，不想又怎么样，该做还得去做，不能做的时候在想也不行。只要有命令，该分开腿的时候还是要分开腿；如果没有准许，想发情也不可以。我知道自己很脏也很恶心，但是，只要你喜欢……”沈夜抬起头，看着林锐的眼神孱弱：“主人，不要让我去想这些事，我想不明白，只要您喜欢，只要您觉得好，沈夜就会很高兴。” 他在哀求。 他不想思考这些问题。 他没有思考的权利和能力，这让他疲惫。 他想只被林锐用又怎么样呢？说不定明天就有其他的命令，他要在林锐面前被人顶穿身体。 他比林锐更清楚现实的残酷性。 林锐沉默着接过了他手上的鞭子，他需要承担起这份压力，他是主人，他是沈夜灵魂的全部依托。 所以他需要为沈夜做出决定。 他执起了鞭子，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最终落下来的时候，还是停住了。 沈夜没有躲，他平静的等待着。 林锐焦虑的攥着手，他再三的确认：“这个疼吗？有没有更不疼的。” “这个是最轻的。”沈夜回答。 “要不你转过来，我打你的屁股。”林锐觉得这样可能会好受一点。 沈夜摇了摇头：“生气起来是不会固定打哪儿的。” 气氛凝重，沈夜还在试图让林锐放松：“看来主人对生气没有经验。” “是没有什么经验。”林锐也顺着他的话勉强的笑了一声：“那你叫大点声，让所有人觉得你被揍得很惨。” “好啊，这个我很擅长。”沈夜笑了起来，把被蜷了起来：“多打背吧。” “为什么？”林锐不太明白。 “奴隶疼的厉害了就会蜷起来，抽肚子没有抽肚子那么疼。抓主人脚哭的时候也会显得更可怜一点儿。”沈夜说。 “这是你总结的？” “经验之谈。”沈夜笑了一声。 林锐的手心在出汗。 他觉得自己就算说着多爱沈夜，但实际上，做的事情跟那些人如出一辙。 沈夜脖子上的项圈将他自己拴住，也将其他所有人束缚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每个人都必须做自己的事。 第一鞭。 血红的痕迹浮现，沈夜纹丝未动。 “疼吗？”林锐有些惶恐的询问，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沈夜摇摇头：“继续打，打到三十鞭再停。” “我……”林锐还在犹豫，他就听见沈夜开口：“你不打我就出去让他们睡我，睡到你愿意打为止。” “你发什么疯！”林锐的怒火陡然上升，他手中的鞭子不自觉的抽了上去。 啪。 皮rou震开的一下，沈夜的肩膀耸动了一秒。 林锐在一瞬间的失神过后，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沈夜！”林锐知道他在激怒自己，但林锐确实会被这种事情惹恼：“不要作践自己……” “反正都是一样的。”沈夜看着他的眼睛：“你不肯打，明天我还要去舔他们的性器，与其让他们来拖还不如我自己主动去。” “沈夜！”沈夜的刺激极其有效，林锐再次怒吼着抽下一鞭。 沈夜盯着他：“打。” “沈夜……” “继续打！”沈夜几乎是在命令。 “至少是你在打！你快打！” 沈夜大吼着：“打啊！” 鞭子落下。 像雨一样。 林锐的愤怒，林锐的不甘，林锐被压抑的悲痛，林锐被迫面对一切的艰难。 都发泄出来了。 人天生有施虐欲，虐待其他生命，从来是发泄压力的好方法。 鞭挞碾压他人会带来无穷的快感，更何况，林锐害怕他停下来，沈夜还说出那句话—— “你不打，我就去给被人睡了。” 他不要。 那是他的宝贝，他不愿意。 沈夜身上的红痕越来越多，他的身体终于开始颤抖，他开始喊着主人的名字，而林锐的鞭打还没有停下来。 他开始哭嚎着说自己错了，林锐不知道这是计划使然，还是真的在说。 他还在继续打。 鞭痕累着鞭痕。 伤疤堆积着伤疤。 “主人……奴隶错了……”他呜咽着。 林锐还在打。 “主人！奴隶疼……”他抓住了林锐的脚踝。 林锐的手顿住了。 他全身都是汗，如同沈夜全身都是血。 他手中的鞭子掉了下来。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打过头了。 人的残暴是一头猛兽，平日被关在囚笼，一旦被放出，后果不堪设想。 林锐感觉到，他自己的那头猛兽，快将笼子顶开了。 “对不起……我……我没听见……”他说着他自己都觉得拙劣的谎话，伸手想将沈夜抱住。 沈夜躲了一下。 “对不起……弄疼你了吗？”林锐颤抖着问，但他却看见沈夜摇了摇头。 “你别生气，别离我太远。”林锐哀求着，他也在害怕。 “不疼，主人，主人打沈夜是不会疼的。”沈夜低着头看着地板：“我只是突然发现，我好像就应该被这么对待……“ “像是注定的。” 像是注定的。 游戏室的门没关，所以瑞塔听见了哀嚎和鞭打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到房间外。 林锐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听见外头轻轻的敲门。 是瑞塔站在卧室外头。 “那个……”瑞塔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差不多了，别打了……打久了也累的。” 她委婉的劝着。 “好，我知道了。”林锐点点头，将卧室门关上。 他是累了，非常非常累。 但他确实从来没想过，简单的养狗就算了。 如果他真的把沈夜当成一个宠物，沈夜也会死心塌地的跟在他身边，他的处境就不会这么疲惫。 他不把沈夜当成一个宠物，沈夜受到的对待似乎没有任何一点变好，但他总觉得，这件事是有意义的。 “我没有把你当成狗，沈夜。”林锐重新回到游戏室，弯下腰，抱住伤痕累累的人。 “可能我做不了任何事，可能我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可能你还是得在地上爬，还是得挨打，还是得给人上……但是。”林锐在他的耳边开口：“我爱你沈夜，不是对宠物的爱，是对恋人的。” 他看见沈夜眸子里的光灿烂的亮了起来，里面带着几乎不可置信的光芒：“主人爱沈夜……” “我会永远爱你，我保证。”林锐开口，他察觉到了沈夜对人所说的爱不太信任，于是他尝试用沈夜能够接受的最好方式发誓：“下辈子，世界上所有生命都有下辈子，对不对？” “对。”沈夜对此深信不疑。 “我给你一个祝福沈夜，下辈子你做一个人，出生在我家隔壁，我们一起长大，谈恋爱，然后结婚，好不好？” 啊。 沈夜发出一个音节。 他还从来没听过这样的祝福。 有些东西如同晨光一样，将他整个灵魂温柔的照开。 “好……好啊。”沈夜的声音都在激动的发抖：“可以吗？林锐，我主人……我……”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被林锐拥入怀中。 主人啊。 那是他的神明，他的晨光，他的一切。主人爱他，主人用来世去许诺他。 哪怕是谎话，哪怕是一时兴起的谎话。 够了，他足够搭上一辈子了。 林锐没有给沈夜包扎，他让他惨痛的叫了两声，给他的左手和左小腿都臂绑上了石膏。 “这东西少说三个月才能好，你就待着好好休息，谁碰你你就说断了我会骂人。”林锐敲了敲石膏上的绷带，颇为满意自己的杰作。 “好。”沈夜笑了：“主人还会骂人？” “不会可以学嘛。”林锐笑了，亲了一下沈夜的脸，沈夜舒服的在他怀里蹭。 然后。 他张开腿，林锐看到了两腿之间勃发的性器。 沈夜在发情的时候会后xue湿润，性器只是微弱的起反应，只有在真正得到极大的刺激时，性器才会抬高到将近绷直的程度。 “你……”林锐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发了情，他这才注意到沈夜的呼吸都变得凝重。 “你是什么时候……？”林锐问，他第一反应是刚才的表白导致沈夜的情绪过度兴奋，却没想到沈夜舔了舔嘴唇：“打的时候，开始想要的。” “打的时候？”林锐有些吃惊：“你不是对疼痛没有反应么？” “不知道。”沈夜如实回答：“可能因为是主人把，打到一半就开始想要了，越疼越痒。” “那现在呢？”林锐的手抚摸向了他的乳珠，他轻轻的发出一声呻吟。 “想要……主人……”沈夜用朦胧的眸子看着他：“使用我吧。” 欢愉就此开始。 疼痛被快感覆盖，与热烈交织。 遭到疼痛刺激的后xue比往常更加纠缠，林锐顺利的插了进去，但却发现怎么也出不来，只能在里面沉醉至死。 “其实断了……断了胳膊……和腿也……也可以做……”沈夜的呻吟被他搅得断续，说到一半就只剩下了呻吟。 “只能跟我做。”林锐在他的耳朵边轻轻的笑。 zuoai。 因为爱而产生的rou欲，比靠催情而产生的rou欲要强千万倍。 由此诞生的快感和高潮，才是真正的高潮。 由此射入的体液，才有真正的甜味。 他们做到了深夜，或许天都要亮了，但都没有困意。 林锐终于想起来正经事，他搬来了笔记本电脑，将文件打开交给了沈夜：“这是在杨铭电脑上的资料，好像是关于一个药物对于脑瘤LJ处理的。我看不太懂，所以拿来问问你，再告诉巫成和。” “你看不懂我就更看不懂了。”沈夜下意识的笑着说，但他的目光很快凝固住在了屏幕上：“原来是这么回事……” “怎么？”林锐问。 “他这里解释，脑瘤LJ的发病诱因其实是这种被称为硫铵霉的物质，这是一种独特的霉菌，生长在罂粟和恰特草杂交产物的腐败枝叶上。” “这就是‘幻影’的主要材料？”林锐询问。 “应该是……硫铵霉之余幻影，就像罂粟之于冰毒，但这个东西好像不是幻影……”沈夜皱起了眉头：“它的成分不对，没有致幻效果。” “他们要开发新型毒品了么？”林锐问。 沈夜摇摇头，他的眉头越皱越深：“不是的，就跟吗啡有镇定作用一样，这个东西如果进行稀释和重新配比，好像也具有安眠、缓解焦虑的效果，是一种可靠的正常药物，甚至连成瘾性都没有。脑瘤LJ的特殊性在于，它不是使用次数太多才诱发疾病，而是长时间服用，突然不服用，才会导致病发。” “你的意思是说……”林锐很快理解：“这种东西制成的药剂如果一旦服用，就不能停下，否则就会得脑瘤死亡？” “你可以这么理解。”沈夜滑动着鼠标滚轮：“这种疾病治愈药剂我之前一直在开发，但还非常初步，目前来看，只有硫铵霉才是特效药，这么说来，研究方向就可以转向……” “等一下。”林锐打断了沈夜对于自己专业的沉思，他推理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你说这种新的药物不具备成瘾性，甚至是一种可以合理上市的安眠药？” “对，最多算是处方药，但从表面来看还没有到诱发疾病的剂量，他们做的研究，好像就在把握这个剂量的平衡。一种安眠药物要是诱发脑瘤，副作用就太大了，只有把这个去除掉才能够对患者好。” “如果他们要的就是这个呢？”林锐问：“这种霉菌太罕见，他们不说，谁知道会诱发脑瘤？” “你的意思是？”沈夜还不明白，因为他并未参透人类居然能有这样的恶意。 “我是说，如果他将这个药物进行包装，大规模的发售，并且将剂量控制在能够诱发脑瘤，又不会被查到的范围内。”林锐看着沈夜：“LJ脑瘤的初步症状是什么？” “是失眠和头晕……”沈夜看着林锐，他还不知道林锐推理出了什么。 “虽然看似疾病是失眠，但其实是脑瘤LJ，那么对于病患来说，服用这种特效安眠药将是唯一的办法，如果拖延下去，甚至会死……” 林锐抓住了沈夜的肩膀：“也就是说，他们计划制造的根本不是第二个毒品，而是一个能够控制所有人的工具。一个能够散布到世界各个角落，控制所有人的工！。压力过大导致失眠的往往都是社会精英，那些掌握世界的人最喜欢这种药剂，而如果这些人没有杨恩玉的药就睡不着觉甚至会死……” “那杨恩玉就掌握了这些人，从而世界。”沈夜终于明白了后半句的含义。 “对，你能确定吗，这里的资料你可以确定吗？”林锐的血压冲上了大脑，他需要沈夜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 “很有可能，但更多的只是推论。”沈夜以脑科博士的身份回答他：“我需要看到更多的核心资料，甚至是药剂样本。” “好，我给你去找。”林锐站了起来，他刚想说：如果这是真的，他就可以将杨恩玉死无葬身之地，但沈夜却着急的看着他。 “我们要阻止她，不能让她害那么多人。”沈夜坚定的看着林锐：“那是药品，要用来救人，不能用来害人。” “害谁都不行，无论谁都不行。”沈夜开口。 林锐顿住，他试探性的问：“哪怕是达邦或者艾尔克……” “没人可以以医生的名义杀人。”沈夜的目光坚定：“阻止它是我注定该做的事。” 林锐点头，他透过那双眼睛，在里面看见了一个医生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