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耽美小说 - 辉夜之城·虐身虐心,非典型BDSM在线阅读 - 第五十三章 家法

第五十三章 家法

    家宴预计在半小时后举行。

    目的是为给林锐接风洗尘,由于瑞塔来得晚一些,因此还得再有半小时开宴。

    在这之前,林锐在达邦的带领下拜见了名义上的母亲,他的三哥四哥冷着脸寒暄了两句就转身出了门,名叫昆的大哥跟他表面温和的握了手,说了句:“以后就麻烦弟弟了。”

    但如果真相信这句话带着善意,林锐就是傻子。

    他现在担心的只有沈夜,下车后他只看见后备箱打开,沈夜从里面爬出来,说是阿东把人接走,送到他的小院里去,但他怎么都不放心。

    可确实没道理为一个奴隶强行出头,他暂时还得当达邦的二十四孝好儿子,而按老大看他的那个眼神,他相信自己但凡有一点儿绯闻,明天就会变成重磅炸弹让他名誉扫地。

    就算他能保住自己,沈夜也容易被当成清君侧而出局。

    来日方长,何况好日子将近。

    他最多再跟沈夜熬一个月多月,有些事情就能够柳暗花明。

    他正盘算着什么东西,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奔了进来:“林锐哥哥!”

    一身明黄色的小裙子,手上提着一个不知道什么牌子,但一看就贵的离谱的包。

    瑞塔像个小鸟一样哒哒哒的跑了进来,伸手挽住了林锐的手,小半年不见,瑞塔看起来微妙的黑了一点儿,也胖了一点儿,头发剪成了短发,显得更加活泼,但从观感上看,比以前似乎更漂亮了。

    “瑞塔回来了。”达邦看着瑞塔露出了长辈一般的笑容,对林锐介绍道:“瑞塔说,你是研究生了,她也得念念书好配得上你,现在正在美国上学呢。”

    “啊。”林锐点点头,他觉得瑞塔多读点书终归是好事:“学什么?”

    “学……学金融呢。”瑞塔吐了吐舌头,林锐看出了这句话是假话,瑞塔将林锐拉到了一边,达邦调侃着小两口久别胜新欢,瑞塔拉着林锐,让他弯下来听自己说悄悄话。

    “我骗我爸爸和达邦叔叔说,我在哈弗学金融,其实根本不是,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们呀,秘密我就告诉你。”林锐听着想笑,点点头问:“那你学什么?”

    “我学刑侦。”

    “啥?”林锐觉得自己耳朵可能耳鸣了,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想了半天。

    “我学刑侦,我要去当警察。”

    林锐目瞪口呆。

    他看见瑞塔居然握紧拳头给自己秀了一下她的肌rou:“我今年还报名了野外拉练集训营,我厉害吧!”

    “厉害啊。”林锐不由得鼓起掌来。

    “不过别告诉别人哈,我跟他们说,我是跟新认识的同学去参加名媛舞会了。”瑞塔对他眨了眨眼:“他们才不会让我去参加那种活动呢。”

    “放心。”林锐跟瑞塔对了个拳:“我支持你。”

    然后他听见瑞塔跟他有些担忧的嘟囔了一句:“对了,你的阿瞳呢?我给他买了礼物,找了一圈儿也找不到,听说有奴隶在后院的狗舍领家法,你要不要去看看呀?”

    后院。

    烈日高照。

    东南亚向来阶层分明,在这个世界,保持着跪拜礼和严格贵族等级制度仅此一家,达邦的夫人作为名正言顺的皇家公主,在内宅,与达邦将这一切规则发挥到了极致。

    主人、家仆、奴隶。

    严格的等级链控制着一切,所有人都试图对下发散着自己的权威。食物链最底层的奴隶在达邦的家宅偶有可见,大部分是用来接待客人。他们居住在最边缘的东南角,一片同样压抑的椰林后面竖立着两座二层的小楼,如同监狱一样被围在带电的栏杆内。

    院落中间就是刑房,在这里施刑并不需要任何遮掩,说不上是达邦还是公主的意思,也或是来自两者的共识,他们用这种方式扞卫着皇权与奴隶岛双重秩序。

    沈夜跪在院落的中央,阳光从头顶照下来。

    他没有穿衣服,有些恍惚,在见到拿着鞭子的人时,他下意识将双手放在身后,两腿分开与肩同宽,抬起胸但低着头。

    受过训练的动作刻在骨头里,在环境得宜的时候就会彰显出来。不知道什么人在他面前站定,用蹩脚的英语对他开口。

    “你为家族立了功,这很好,但是你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没人会告诉他自己到底是谁,告诉他为什么要挨打已经算行善。

    “是。”沈夜低着头,嘴也比大脑动的更快,他后xue的按摩棒在所有人面前震动,B510627几个字比阿瞳或者沈夜更显眼。

    “27.”对面的声音传来,行刑人果然用这样的声音喊他,沈夜的身体顿了一下,他意识到在登记购买的档案上。写的也是这个名字。

    阿瞳或者沈夜,只是一种主人赋予的爱称。

    “奴隶外出归来,二十鞭,每一次道一声谢,你是你主人得宠的奴隶,应该知道规矩,是吗?”行刑人问他。

    “是。”沈夜点头,他是得宠的奴隶,他意识到好像的确只是这么一回事。

    “按理二十鞭以后,绕场爬三圈,请所有人用你一次。”

    规则安排下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规矩,但沈夜的神经绷紧了。

    他下意识抬起头,对上了行刑人锐利的眼神,又听见了救命一般的后半句话:“但你记在六少爷名下,我们不会碰你。”

    他恍惚间喘了口气,然后继续低下了头。

    林锐在庇护他,跟他在任何地方一样。

    他只是一个得宠的奴隶27号而已。

    “然后是两个小时木马,规矩你熟的对吧?”

    “是。”他回答。

    规矩很熟了,那种东西他没有少坐。

    要在以前,有人愿意这么对他,他会很开心。

    可他现在微微皱着眉,只觉得心跟被人挖了一样难过。

    为什么呢?

    他知道自己是奴隶,这种事他经历了几百上千次,为什么现在开始会难过了?

    “做这些事,是为了防止你恃宠而骄。”行刑人说完,一鞭用力抽在了他的胸口。

    “呃!”

    他没有忍住,身体颤抖,发出一声声响。

    疼。

    怎么会这么疼。

    皮肤撕裂的痛楚从胸口传来,一道红色的檩子浮现,细长的鞭痕并不严重,明明不应该疼的。

    但他现在疼的发抖。

    不停的喘着气,全身都在抖。

    他想吼出声,胸口一股沉闷的气,就只想

    “说谢谢。”行刑人不耐烦的声音传过来:“你不会想重新学规矩的,奴隶。”

    沈夜知道规矩,但那句话就是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声带振动,只发出了一个声音:“啊。”

    啊。

    情况似乎特殊了起来。

    没有人想到一个二十九岁的奴隶会反抗到这种地步。

    行刑人与旁边的人耳语了两句。鞭子换成了一条更黑更粗的,在浸满盐水的桶里泡了一下,微微压弯,能感受到惊人的韧度。

    “什么时候学会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们再开始算。”同样是告知,并不需要沈夜表明自己听到或者没听到,鞭子落下来,正好压在了刚才那条檩子上。

    一条血痕。

    刚才其实只是家法,而现在已经变成了刑罚。

    拒问不答,对奴隶而言是不服调教的重罪。

    “啊——”沈夜喊出了声,他疼的将身体蜷缩起来。有人将他的肩膀按住,让他将胸膛重新抬高,原本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让人觉得吃惊。

    他的惨叫声惊动了在牢笼里休息的奴隶,其他正在打扫房间的工作人员也忍不住把目光转过来。有人嘲讽似的说了句东南亚的语言,行刑人生气的顶了回去,沈夜听不太懂太多,只知道有几个词是“奴隶”“没规矩。”

    “看来老爷是对的,不能让奴隶学会穿衣服和走路。”行刑人说出一句英文,这句话说给沈夜听。他的手臂也被死死抓住,第三鞭交错在胸口的伤痕上。

    火灼一般的疼。

    沈夜的眼泪涌了出来,他看见地面上滴下一滴血。

    他想起了伦敦散着雾冷清的天气,皇家医学院高高的讲台,他想起与副院长的沟通,以及那一页页自己的学术报告。他不在乎这些东西被冠以林锐之名,但他忘了。

    如果那些是林锐做的,那他又是谁。

    他是奴隶27.

    一条不服家法的狗。

    他的头垂了下去,哽咽声一点点透出来,他的哭泣让行刑人更加不耐烦,一双带着茧的手抓住了他的下巴。

    “别碰我!”他下意识的开口。

    对方一秒错愕之后透出来的愤怒,让他终于想起了什么。

    这里不是伦敦,也不是海岛。

    不是林锐给他的造出来的伊甸园。

    这里是——

    一个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左耳的助听器被甩了出去,他只能听见一阵耳鸣。涣散的眼瞳里缓缓出现了恐惧,他害怕。

    他开始发抖,怕的要命。

    “对不起……”他声音微弱的道歉,目光游移,手指颤抖。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来改善这个处境,除了道歉,似乎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主人呢?”他抬头问他,想寻求这个问题。

    “你还真是什么规矩都不管了。”行刑人没回答他的问题,轻蔑的开口:“奴隶都是这样的,又蠢又没用,给点甜头就以为自己上了天,我本来不想打你脸的,但是你自己不听话——27,你是什么,你还知道吗?”

    “是奴隶,先生。”沈夜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哽咽着问:“主人呢?主人在哪里啊。”

    “我问你别的了吗?说,你是什么?”行刑人极不耐烦。

    沈夜的眼泪从眼眶里涌出,他听不见多少声音了,他害怕且胆怯,他只想去找那个能够保护他的人,而为了得到这个答案,他不知道能拿什么做交换:“我是性奴隶,是主人养的狗,奴隶错了,求求您告诉我主人在哪里好不好——求您了——”

    行刑人见得最多的,就是无意义的眼泪和哀求:“我说了,什么时候学会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们再开始计算。“

    林锐在急匆匆往狗舍赶。

    瑞塔踩着小高跟在前面带路,包甩的上下乱飞。

    两个人穿过了椰子林,就看见沈夜跪在那里,他的胸口错乱的不知道落了多少鞭,额头上盖着一层冷汗,嘴唇发白,在那里颤抖颤栗着。

    施行人拿着一条红色的鞭子,带着声音落在他的肩膀上。

    “七,谢谢先生。”他低头沉默的道谢,像一个雕塑,几乎没有任何生气。

    光芒似乎消失了,他看见有些东西又在被撕碎。

    林锐几乎要冲上去把人撕碎,瑞塔将他一把拉住,在他耳边叮嘱:”达邦叔叔和婶婶很在乎家法的,你别太冲动——“

    林锐这才忍住了怒气,走了过去尽可能心平气和的开口:“怎么回事?”

    “六少爷。”行刑人停下了鞭子,他对这种情况似乎也见惯了:“是家法,出过门的奴隶接回来,以及每过两个月都要用一遍家法,防止恃宠而骄。这是达邦先生定下的规矩,三少爷房里的那位也不例外。”

    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甚至三少爷也搬了出来,林锐没有任何应该反驳的理由。

    “他立过功不是吗?”林锐不方便说的话由瑞塔开了口,她看着沈夜几乎血rou模糊的胸口也皱紧了眉:“打少一点好不好?”

    “立过功是主人给他面子,更要多打,免得他真以为是他自己有本事。”行刑人回答:“从来都是这样,没有过例外的,六少爷。”

    林锐的牙齿咬了又松开,他看着沈夜的胸口,实在找不到更多的话:“他刚刚数到七,你只打了七鞭?”

    “不止,因为他之前抗刑。”行刑人说。

    “抗刑?”林锐的语调都有些变了:“他抗刑?你开玩笑吗?”

    “是的。他在试图反抗,连自己是奴隶都反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教了很久才开始知道怎么守规矩。”行刑人开口:“六少爷,按照规矩,这是要重罚的。”

    林锐沉默了,他看着沈夜,突然想起了很早以前,J说的那句话。

    如果没办法让他彻底行走在阳光之下,那么让他看到光,又有什么用呢。

    “他帮了我很多,对我有用。”林锐重新开口,也显得十分虚弱。

    “知道,所以这件事可以不深究,我也不会告诉老爷免得节外生枝,但是家法还是要过的。”行刑人似乎还抱有一些歉意:“家法不重,到吃晚饭就能走完,对奴隶来说其实很轻松,您待会儿就能来接人了。”

    行刑人很尽职尽责的给林锐解释了家法的流程,鞭子不疼,算是小号,爬行更简单,除了需要说一些认知身份的话以外几乎没有难度,木马上的假阳具跟他的按摩棒一样大,速度适中,也没有电击之类奇怪的装置。

    总体而言,象征意义大于对人体的伤害,在于让他们“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难捱程度来说,甚至低于B级奴隶每天的日常。

    “抗刑罚的有点重了,本来正常来说,鞭痕三五天就能消。”行刑人语气中带着点抱怨,似乎在指不是沈夜乱动也不至于搞成这样的局面。

    “乖啊,没事,待会儿就熬过去了。”瑞塔倒是走过去,小心的看着沈夜,沈夜抬起了眼睛,从瑞塔看到了林锐。

    林锐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无尽的哀伤。

    他想说什么,没敢说。

    直到行刑人示意:“你可以跟你的主人对话。”

    沈夜扯出了一个笑容,他脸上的红痕还没消,他的眼神有些飘忽,最终在林锐的身上凝聚住:“我刚刚在找您。”

    “嗯。”林锐伸出手,抚摸他的伤口,用中文询问:“疼吗?”

    “找到就不疼了。”沈夜在他的手上蹭了蹭,沉默了许久,终于又说了一句话:“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林锐问他。

    “不知道……”沈夜低下头,他摇摇头:“好像有什么事,我又搞错了。”

    “你什么都没做错,你做的很对。”听见林锐悉心的安慰:“不用说对不起,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不用,你待会儿来接我吧。”沈夜摇了摇头,他的手一直背在身后没有松开:“瑞塔小姐刚来,你要去陪她。“

    林锐过了一会儿才问他:“你不想让我看?”

    “没什么好看的……”沈夜的手指在身后绞动。

    林锐明白他在想什么,有自尊的人都不会想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难堪,他轻声的道歉:“对不起,我总说不想让你受伤,但总是遇到这种事。”

    规则,法度。

    一切如同山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是我的失职。”林锐在沈夜面前道歉,沈夜终于将手从后头伸出来,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口:“我们说好了,你不要冒险,我本来就是个奴隶。”

    他看着林锐,声音带着颤抖,却在努力的故作平静:“这只是家法,这很正常……没有什么的。”

    林锐难以回答,他看着沈夜又问了一个问题:“主人,你会来接我的对不对?”

    “对。”林锐伸手揉了揉他的耳垂,甚至难以吻他。

    “随便弄完得了。”他对行刑人叮嘱:“我晚上还得用的。”

    行刑人点头称是,他甚至贴心的,在林锐离开之前没有落下后一鞭。

    走出椰子林之后,林锐的脸色黑的一塌糊涂,瑞塔在旁边叹着气:“阿瞳真可怜,但是没办法,达邦叔叔本来就严,他还抗刑,麻烦就更大了。”

    “你家也对奴隶有家法吗?”林锐问道。

    “也有,不过不会打这么厉害——哎。”瑞塔抬头看着林锐:“你别担心啦,如果不是你,按达邦叔叔的脾气,他抗刑估计是要被打死的。”

    林锐的脚步顿了一下:“喊一声疼,就要被打死。”

    “可这是规矩呀。”瑞塔嘟囔了半句:“不过我也觉得过分了,喊两声又不会怎么样,而且阿瞳本来就很乖的。我还给他买了礼物呢。”

    “有些规矩应该变了。”林锐低声开口,他的脚步匆匆,瑞塔在后面要小跑才能跟得上。

    “这里是达邦叔叔家,当然得按他的规矩来,以后在自己家,你就可以自己做主啦。”瑞塔说。

    “等到我们结婚吗?”林锐看向瑞塔。

    瑞塔想了想:“啊——差不多吧,但我不知道达邦叔叔会不会管你的家事哎……”

    “他会不管吗?”林锐冷笑了一声:“这群人要知道什么叫不管,我就用不着形婚,你也用不着假装自己在读金融。”

    “哎?”瑞塔反应过来了什么:“如果没人管我,我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读刑侦了?”

    “可以啊。”林锐想到了什么:“你还可以去警队实习,以后等合适了,找一个跟福尔摩斯一样了不起的丈夫。”

    “干嘛非得找丈夫啊。”瑞塔有点儿不屑的看着林锐:“女生就非得靠结婚靠男生?我自己当不行吗?”

    “那……也行。”林锐觉得瑞塔在美国受到了一点了不起的教育,他也感慨巫成和为了不让自己被搭进去,给瑞塔带来的思潮也过于先进了一点。

    林锐点点头:“我觉得你这个想法不错,那以后就去伦敦,自己当一个跟福尔摩斯一样了不起的女侦探。你想不想让他们不管你?”

    “想。”瑞塔用力点头。

    林锐搓了搓手指:“那咱们定一个了不起的计划,如果能成,咱们俩梦想都能成真。”

    “好呀!什么计划?”瑞塔点起了脚尖,一脸好奇。

    “走,咱们去找我三哥。”林锐拉着瑞塔匆匆的往那边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