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耽美小说 - 工具人受觉醒了在线阅读 -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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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宁知道自己向来下手没有分寸,一不小心就会把喻升弄的伤痕累累好不凄惨,可是今晚自己还没开始就被喻升的哭声打断了,腿上的伤何至于那副模样。可如果本来就有伤,岂不是自己又在那伤口上为非作歹雪上加霜了?

    奚宁愧疚着又心疼着,脚步凌乱,梦游似的走出招待所。招待所门前的停车场停了不少揽活儿的出租车,奚宁随便上了一辆。司机问他去哪儿,本地口音极重,和凌晨碰到的大爷有的一拼。奚宁木然抬头,“医院,最近的医院。”

    “这几天医院可真热闹,我们群接的都是跑医院的单子。兄弟,你也有亲戚住那家酒店了?"出租车司机一向见多识广消息灵通,在专属于本地出租车司机的大群里,已经纷纷扬扬讨论了好几天那场声势浩大的酒店事故,甚至已经有司机断言,凶手已经确定了。

    ”你们等着看吧,今晚通缉令就发出来了。“凌晨,某个夜班司机在群里说道。

    “这么快?”不明真相的其他司机纷纷冒泡,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无用的信息刷屏了一会儿,当初重磅炸弹的夜班司机重新冒了出来,“其实已经推后了,毕竟反复调查了那么多遍,据说凶手来头很大。”

    “这还用你说,来头不大会炸成那样?要不是咱们国家不允许军火商,我还以为是存火药的仓库炸了。”

    “少看点儿美剧,还军火商呢,你怎么不说间谍。”

    “军情六处?”

    “那是英国的。”

    “扯远了扯远了,快点儿扯回来,老段人呢?”

    ……

    奚宁没有听到司机的询问,他还在想喻升的伤,想腰上发青的手印,和大腿上并不是自己掐出的伤痕。他揉了一会儿太阳xue,看后视镜里疲惫不堪的自己。义眼因为久久没有得到休息,眼周已经红肿出脓,仿佛轻轻一碰那本就不属于这里的假眼珠子就会掉出来。

    司机也通过后视镜看到了后排乘客的惨相,有些渗人,有些害怕,便不再没话找话,专心看起群里的消息。几分钟后,出租车在医院停下,奚宁直奔专家诊室,拿了几支普通伤药就要走。医生指了指左眼的位置,“不需要处理一下吗?”

    “我待会儿还要过来一趟,谢谢。”

    医生便没再说什么,挥手让人离开,外面还有很多人在排队。

    奚宁拿了药回招待所,还是来时的司机。司机问他眼睛好些了吗,奚宁随意点头。司机又问,你是在酒店伤成这样的吗?

    奚宁继续点头。

    “真是作孽啊,据说今晚通缉令就要发出来了,快点儿抓住人吧。我大伯的婶婶的孙媳妇,就在那家酒店当服务员,多好的姑娘,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酒店爆炸时她正好快要下夜班,衣服换到一半儿突然就炸了,已经在医院躺了几天了。还好医药费都是政府出,要不然……啧啧,你说我们小家小户,碰上这种无妄之灾可怎么办。”

    奚宁只是盯着手里的药,仿佛在专心听司机讲话,又仿佛什么都没听到。招待所很快就到了,司机在门前停好车,奚宁依然出神的盯着盒子上的印刷字体。司机一连叫了他好几声,“先生,先生,招待所到了,来回一共90。”

    奚宁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粉红票子,“不用找了。”下车直奔二楼。

    喻升还没醒,奚宁小跑到床边跪下,视线中睡美人的俏脸逐渐变得模糊又遥远,奚宁知道是义眼在抗议。他闭上左眼,像独眼的海盗一样,在唯一的光明的指引下,摸到被子下微微张开的双腿。很痛吗?谁干的。是我吗?

    手指沾满冰凉的膏体,挤进柔软guntang的大腿里。喻升轻哼了一声,眼皮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奚宁俯身,试了试额头的温度,没有发烧。奚宁暗暗松了一口气,继续在那双腿上涂涂抹抹。手拿出来时,奚宁已经被自己脸上的高温蒸的头脑发昏眼睛发花,分不清发作的是左眼的伤还是下身的胀。

    奚宁跑去洗手间冲凉水澡,出来时温度终于冷却了一些。回房看了喻升一眼,人还在睡,房间里满是药膏清凉的味道。奚宁在桌上给喻升留了一张便笺,又找到厨房的负责人,让人提前准备好午餐。负责人很是客气,连说奚当家不用这么辛苦还亲自过来,一定替您照顾好夫人,

    奚宁满意了,幸好,先前大张旗鼓的找人,虽然结果并不如意,可至少让喻升奚家夫人这个身份真正深入人心了。心情好转的奚宁又一次联系上昨晚被吵醒的领导,问他警局和招待所的监控查过没。

    领导说警局内部的监控不能随便看,招待所得找它的上级部门才能查。奚宁又找去招待所的上级部门,没费多少口舌便看到了这两天的监控内容。

    昨天晚上十点三十分,喻升离开了招待所,出门后不久消失在了监控盲区。奚宁是十二点左右醒来发现人不见了的。凌晨三点,一辆黑色大众在招待所门前停下,奚宁紧张起来,看到车上下来一个衣冠楚楚的警察,深更半夜穿着全套警服,可端正的模样也不像刚出完勤。警察打开后车门,奚宁的瞳孔骤然缩小,车上下来的人赫然是喻升!喻升抱着巨大的黑色双肩背包,神情失落,目光呆滞。奚宁顿时想到了房间里一模一样的背包,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打给了警局的领导。

    领导只能帮他看外围的监控,监控显示十点四十左右,喻升出现在警局门口,进入警局后便没了踪影。

    “警局有后门吗?”

    “也许是跟我们的人从其他出口离开了。确实有没装监控的小门,给食堂留的,从那边回招待所也比从正门走更近,只是一路上都是没有监控的小路。说来惭愧,治安实在一般。”领导解释道。

    那一片因为属于拆迁争议区,龙蛇混杂,管理混乱,因此房租也低。李春生图的是离工作地点近,再加上自己的职业,并不担心混乱的管理。昨晚和喻升在警局碰头后,李春生先带人走完该走的流程做好样子,然后才领着人回家。

    奚宁捋了一遍所看到的喻升的轨迹,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可还是耿耿于怀那送人回招待所的小警察。深更半夜送已婚男人回家,毫无避嫌之意,下车开门的样子,甚至还有几分宣誓主权的意味。奚宁越想越心烦,左眼有粘稠的液体流了出来,奚宁却感受不到丝毫痛意。他面无表情的离开监控室,乘车来到医院。

    医生看完后摇头说,再晚一点儿就该没命了,你不疼吗?

    奚宁机械的摇头,他只能看到喻升,只能感受到喻升。

    “正好省下止痛药了,最近这药实在紧张。”医生苦中作乐道。

    奚宁虚睁着双眼,空洞的左眼仿佛有眼泪流了出来,可是那里的泪腺已经连同眼球一起被摘除了。医生帮他处理好恶化的伤口,新的义眼装了上去,奚宁慢慢适应眼眶被重新填满的感觉。这时手机“嗡嗡”响了起来,奚宁勉强看了一眼,是招待所的人。

    奚宁接起电话,对面的人慌张道,“奚当家不好了,夫人不肯吃东西,也不说话,只是发呆,我们劝他出门散心也不肯,您快回来劝劝他吧。”

    “我知道了,你们不要打扰他,我这就回去。”

    对面的人呼天抢地挂断了电话,得罪了奚夫人会不会连招待所一起被奚宁给平了。奚宁板着脸的挂断电话,周弈,又是周弈……匆忙告别医生回到招待所。喻升果然如电话中说的那样,盯着黑色的双肩包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奚宁的左眼后知后觉疼痛起来,大脑仿佛被千百根银针扎着,每一根针上密密麻麻刻满的全是喻升的名字。

    奚宁在铺天盖地的疼痛中跑过去抱住人,“喻升,喻升,你在想什么。”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喻升仍然看着那背包,半晌,奚宁听到他说,“要怎样才能安息呢?”

    奚宁横抱起人逃似的离开了那里。

    要你好。

    他不知道周奕是怎么想的,可如果有一天他也变成了那个样子,缩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那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云馨馨在医院排了半天队,中午时终于等到一个走廊的床位,“护士,能换吗?他伤的很重,需要静养。”云馨馨追着护士求情,想把纪麓换到病房里。

    “能住院的都是重病号,要住就去办手续,不住还有其他病人在等着。”护士对这种胡搅蛮缠的家属十分不客气。最近住院的病患格外多,为了争取更多病人能得到及时的救治,她已经三天没合过眼了。

    云馨馨便蔫蔫儿的回小院儿接纪麓过来,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和司机一起把人搬到后座。司机问怎么现在才去医院呢?纪麓说不了太多话,闭着眼睛忍疼。云馨馨开始发挥想象力编故事,穷啊,而且没有关系,挂不上号也排不上队。

    司机被云馨馨声情并茂的演讲打动了,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到医院后还抹去了车费的零头。云馨馨扶着纪麓去预定好的病床,一路上人来人往,云馨馨时不时被毛躁的家属撞到。但是还好,她个头高,力气也是实打实练出来的,扶着纪麓的手抓的十分稳。纪麓又开始发烧了,迷蒙中好像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云馨馨把人放在床上,路过的护士看到她只有一个人,好心帮忙量了体温,又叫了医生过来。点滴挂好后,医生把云馨馨单独叫到办公室里,说病人现在的情况需要手术,而且极有可能留下后遗症,为什么拖了这么久才送医。

    云馨馨低着头不说话,谎话重复太多遍就失去了最初的意义。

    医生没有时间和她打太极,而且也并不是真正想知道原因,只是例行一问而已。他直入正题,问同意手术吗。

    我们没有法定关系,我的意思是虽然两家已经为我们订婚了但还没领证,我可以替他做主吗?云馨馨又开始编故事。

    医生一挑眉,除了你他身边还有其他亲人吗?

    没有了。

    那就只能你来了。医生拿出单子,云馨馨签上自己的名字。纪麓的手术排在后天,这两天需要服用一种进口药物调理身体。这种药不在报销的范围内,云馨馨又不能动自己的账户,更不敢碰表哥的账户,只能收拾一下身上值钱的东西,项链手镯手表戒指……当初回国她几乎带上了全部家当,一部分藏在了首都的老家,剩下的堆在云馨馨面前。她清点了一下数量,手写了一个单子,带着沉甸甸的金银珠宝走进县城唯一一家典当行。

    戴着高度眼镜的经理拿起一块儿手表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你知道的,这种表收藏价值这几年下跌的厉害,就算它有个好出身,我们也出不了太好的价格。”

    云馨馨知道,从自己将全部家当拿出来的一刻起,这些东西就别想卖到它们应有的价钱了。所以她十分干脆的问,“全部,你能出多少?”

    经理人为难的笑了一下,“我能做主的价格最高三百万。”

    “成交。”三百万在云馨馨的预料之内。

    经理有些意外,他以为这女人怎么也要讨价还价上几番,面见过他的上级再心不甘情不愿的拍板。没想到会如此顺利,经理回想了一下这几天收到的预警名单,似乎没有这么年轻的女士。所以他利落干脆的为人办好手续。还好一直都有备用的现金,女人说她要五十万现金去医院付钱。

    原来是救命钱,经理理解了女人的急切,带人签好合同领了钱,还热心的帮人打好去医院的车。剩下的钱打到了户名为“纪麓”的账户里,经理猜测这人就是医院里等着救命的那个。

    当晚,经理早早下班回家。今天完成了一个大单子,他心情愉快的拥抱了妻子和孩子。家人也为他开心着,打开电视准备一起享受久违的合家欢。电视插播了一条本地新闻,确切地说是一条通缉令,蓝底白字的通告上挂了两个嫌疑人的照片,一男一女,都很年轻。滚动的字幕讲解道,二人涉嫌X日XX酒店的爆炸案,希望见过嫌疑人的群众尽快联系XX警方……照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长时间,经理盯着右侧的女人看了很久,越看神情越沉重。

    天真的孩子问mama,“mama,他们是坏人吗?”

    “是的,很坏很坏的人,害死很多人的大坏蛋……”

    经理放下筷子站了起来,那个女人,他下午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