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耽美小说 - 不要喜欢我在线阅读 - 落幕(一)

落幕(一)

    鞠了一捧凉水打湿在脸上,水珠顺着额角眉梢滴落下来,在白色的洗漱台上洼成一滩。白鄃转了转脑子,尽量去调动起自己的思绪,他在回忆里检索不到高中时期有关于宋玧的记忆。

    白鄃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宋玧身边待的太久,被桎梏得发了疯以至于记忆发生了混乱。他抹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苦哈哈地笑了笑又突然戛然而止,镜子里的人虽然五官英挺,可眉眼里是散不去的阴郁。

    白鄃觉得镜中人的面相憔悴得甚至有些可怖,连连后退几步,逃跑似的跑出卫生间。窗户框着的云彩一字排开,横亘在旷远的天空上。

    白鄃坐在阳台的太阳椅上,光影恰好割裂一般照在他腿上,他看着腿上青黑色的纹身,摸着那处曾被烫伤的凸起陷入沉思。

    在这里生活的第二年,白鄃变得相比于之前乖了很多,他不再大张旗鼓地想着办法逃离,白鄃在心里暗暗赌下了一盘棋。如果宋玧不能放过他,那大家就一起葬身海底。

    而此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宋玧根本不知道白鄃那颗巴不得他碎尸万段的心正酝酿着什么主意。他被宋子霄手下的人押着登上飞机舷梯的时候,他转过肩膀低头对地上戴着墨镜的哥哥说:

    “不要让我的小狗挨饿。”

    宋子霄摆了摆手宋玧便消失在了登机门后。

    将近12个小时的飞行中,宋玧手上戴着手铐,身边一圈八个黑衣壮汉将宋玧盯得死死的,宋玧戴上眼罩毫不在意的躺下睡大觉。

    他虽然表面八风不动,但一闭上眼就在思念白鄃,描摹出白鄃或是紧张崩溃或是安静沉思的神情来,想念白鄃松软的头发蹭着自己手臂细软痒意,想念白鄃跪在床上满眼泪花却还要掰开臀瓣时的羞涩。

    从前宋玧不觉得人会为某种情感而执着,他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选择念着海誓山盟而殉入火海,也不理解为什么要因为一种感情而让两个人折磨半生。

    遇到白鄃之后,宋玧贫瘠干涩的情感世界里突然卷起狂风骤雨,这场如柱暴雨冲毁了宋玧的理智,他这才知道,原来有种爱是让人恨一辈子也要镌刻骨血。

    被挟持下飞机的宋玧被塞到一辆奔驰里,人还恍恍惚惚没有从梦里醒来,汽车已经飞驰在巴洛克风格的街道之内,直到在一座海岸边的典型的巴洛克建筑前停下。

    眼前的景物也变成了在阳光下隐隐折射出绿松石的光芒澄澈见底的蓝色海洋,和不规则的岩礁以及岛边层层错落的石头房子。

    宋玧被几个壮汉请到这栋建筑里,穿过椭圆形的中庭果不其然看见一个精神矍铄头发苍白的老人正在逗着地上露出肚皮撒娇的狸花猫。

    宋玧恭恭敬敬喊了一声爷爷。

    老人闻声回头,看宋玧被拷着也不做声,点了点头对底下站着的人说:“进来喝茶。”

    宋子霄坐在白鄃对面,眸子里古水无波,还能从容不迫的喝下茶茗,而对面的白鄃早已面色惨败,跌坐在地上,桌子上摆了一桌子整整齐齐的文件,电脑上播放的内容让白鄃对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产生了质疑。

    灰暗的房间里宋玧被绑在床头戴着眼罩赤裸着下体,而白鄃从视频的镜头前穿过,捏着宋玧的下巴说:

    “我等这一天等好久了,等你褪去所有的光鲜亮丽,留在我身边。”

    白鄃的手指在宋玧的性器上撸动,“你在学校那么耀眼,现在被我关在这个地方,宋玧,你不要走了,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吧。”

    “我会认真爱你的。”

    屏幕外的白鄃被这一幕吓到说不出话,他近乎乞求的看向宋子霄,似乎在向他求证。

    宋子霄耸了耸肩说:“白鄃你忘记两年前自己有多厉害了吗?”

    白鄃把自己缩成一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不相信。

    “…这一定,这一定是假的!”白鄃红着眼眶发疯般扯着宋子霄的裤腿,“不可能是我!这一定是假的!不可能是我!”

    宋子霄看着把自己双臂抓出道道血痕的白鄃,觉得他弟弟真厉害。

    宋子霄扔给白鄃一份封皮上印着英法双语的文件,最下边还有中文繁体的细微注释。宋子霄见白鄃久久没有反应,便自顾自捡起文件,蹲在白鄃身边一页一页的翻着。

    “看起来你应该还不知道,我亲爱的弟弟很早开始给你注射药物了。”宋子霄哗啦哗啦翻着满是英文的文档,每一页都翻在白鄃猛烈跳动的心脏上,“让我看看在哪页来着…哦,找到了,你看…”

    宋子霄指着表格里一行数字递到白鄃眼前念了出来:“2019年9月14日…注射量是0.5ml…宋玧很小心嘛,你都没有发觉?”

    白鄃此刻脑子里仿佛有一口破锣在震耳欲聋的不断敲打,从脑仁开始发散的疼痛连带着不时的耳鸣让他听到宋子霄的声音犹如从远古传来的致命祷告。

    “什么?你在说什么?”白鄃的声音干巴巴的,大脑里似乎有一只飞蛾在不断翻腾搅弄,白鄃险些以为自己马上会脑浆迸发而死,他看到宋子霄手指的地方,夹在英文字句里一排细细的表格白纸黑字把时间地点交代得清楚非常。

    宋子霄还在往后翻页,他指着一个个逐渐紧凑起来的日期,无形之中扼住了白鄃的喉咙,白鄃说不出话来,剧烈的头疼和耳鸣让白鄃整个人更加病态。随着日期逐渐紧凑,注射给白鄃的药剂含量也在逐渐加量。

    “2020年6月17日、6月20日、6月21日……注射量5ml、5ml和7ml…”宋子霄隔几页就翻到表格指给白鄃看,“啊,原来在这里,你看。”

    最后的附录整整十一页纸都是密密麻麻的注射日期与剂量记录,纸上的铅字变得无比狰狞起来,每一处数字的记录都是对白鄃生理与心里的双重摧残。

    宋子霄翻到最后一页,最近的一次注射记录是21年8月28日,就在不就之前。白鄃无法相信宋子霄突然摆在面前的真相,他胸口闷得发慌,他一次次在宋玧给予他的爱意囚笼里被狠狠打碎再粘合拼接起来,无数个伴随眼泪入眠的夜晚都烙印着惶恐不安。

    他被迫面对血腥与暴力混合的性爱,被迫献出作为人最后的尊严。白鄃把自己烂到泥里的原因归结于宋玧是个变态,而宋子霄现在告诉他,你如此悲惨的两年都是作茧自缚,因果相报。

    告诉白鄃,你自己才是大错特错的源头。

    轰隆轰隆,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塌陷了。白鄃坐在地上,从刚刚的歇斯底里中缓过神色,他问宋子霄:“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些。”

    小狗的语气饱含着深深地无力感,宋子霄从白鄃最开始那一声叹息里就听出了白鄃的无可奈何。

    “因为连你的记忆,都抵押给了宋玧啊。白鄃。”宋子霄回忆起他第一次见白鄃的时候,是在两年前在东江的警察局,那个少年戴着手铐坐得挺拔而坚韧,嘴角却噙着胜利的笑容。

    两年前的白鄃借着宋玧的手机篡改了宋玧的高考志愿,他窃喜于把高高在上的神明拉入尘埃里,用他认为最卑劣的手段将宋玧绑在自己身边。

    只可惜东窗事发,被送入看守所待了十天的白鄃再出来依然挺拔着脊背。他在暴雨如注的夏夜里在宋玧的楼下跪了一天一夜,身体跪得笔直乞求宋玧的原谅。

    白鄃用宋玧对他坚硬不起来的心脏在赌,赌宋玧的宽恕。而事实是当白鄃在宋玧的床上醒来时,他扑进宋玧的怀抱哭得惊天动地,把自己滔滔不绝的爱意都藏在了最后扎进宋玧脖子里的一支麻醉剂。

    白鄃把宋玧用锈迹斑斑的锁链桎梏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他欣赏被腐烂荆棘缠绕的耀眼神明如何走向颓败,羽翼如何被湿黏的黑色沼泽禁锢施展不开。

    他们第一次做的时候,白鄃把宋玧舔硬了给自己草草扩张就坐了上去,费了好半天的劲才吞下宋玧的性器,白鄃额角都是细密的汗珠,他撅着屁股趴在宋玧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他舔舐着落在宋玧锁骨上自己的泪珠。

    白鄃生涩的上下摆动却还是把自己屁股弄出了血,从两人交合处渗出细密的血丝,随着白鄃速度的加快逐渐变成一片红色泡沫。

    空气中泛着的铁锈味和血腥味是烙印在白鄃性爱初体验的记忆里,他吞吃着宋玧整根性器,那根jiba直挺挺得戳在肚子里,痛觉和xue里的异物感时刻提醒白鄃,此时此刻宋玧就鲜活的跳动在自己身体里面。

    他感觉胃里纷飞着蓝色蝴蝶,宋玧满足了他心底最隐秘、最深沉的欲望。

    白鄃不知道囚禁神明的时间期限是五天,五天过去,他此后将近三年的时间都在为这件事而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