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季彦
第四章 季彦 江也看得出来，白杨活的很认真，至少比他活得认真。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洗的干干净净没有味道，在学校虽然被欺负功课也在认真的完成，活得幸苦但也努力的活着。确实像棵白杨树一样，在风里摇曳着却依然挺拔。 他打开手机，点开手机里一个许久没亮起的头像，想起上一个和白杨一样努力活着的人，没有好结果。他叫季彦。 江也一身毛病除了家里的放纵以外大概都是赶着季彦学的，季彦教会了江也拳头做事也教会了江也仁义道德向江也展示了生命中从未出现过的另一种人生。 季彦是江也的兄弟，虽然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江也就被季彦打碎了后槽牙，但少年的恩怨分明并不影响他们成了最好的兄弟。季彦家道中落，除了躺在床上的母亲和一堆要债的仇家，季爸跑的时候什么都没留给他。季彦幸苦的活着，从天之骄子堕落泥潭混迹在各个夜场卖酒，这样来钱快他妈才有药续命。 江也曾多次拿钱给他，季彦都没要过。江也不可能放着他不管偷偷帮季彦还清了债务，只道让季彦未来还给他，以免那帮要债的再来威胁季彦。但季母的医药费任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季彦拒绝了江也的帮助。他知道这关乎季彦的尊严便没有再问，默默的维护着两人的友情。就算是这样，季彦也是笑着的。 直到季母病危，季彦哽咽着打电话给江也，让江也借钱给他动手术。江也立刻就把钱汇过去赶到医院。可谁能拯救一个想死的灵魂呢？季母为了不拖累季彦，在季彦晚上上班的时候打开了煤气。季彦在那天晚上喝吐了四次卖了两万块钱的酒，够季母小半个月的治疗了，而想救的人她拥抱了死亡。 季母是季彦的累赘但同样也是季彦活着的支柱，没了支柱人怎么活。季母死的时候，季彦笑着哭了。就像是陶器过火淬炼的悲鸣。 之后的两年，季彦攒了些存款开了个小酒馆打理的井井有条，流浪的歌手每晚在店里唱着诗和远方。世界以痛拥抱季彦，季彦以痛亲吻世界，在疼痛中重生。就当一切在往好的方向前进事，世界又一脚把季彦踹进深渊。 季彦在下雨天死在了酒馆后巷，被发现时雨水沁透了季彦的衣服，溅起的泥水沾湿了脸颊形成斑驳的泥点，和盛开后又掉落的花一样被泥地吞噬。杀季彦的凶手十分专业只有一刀致命伤，查不出蛛丝马迹。 江也想给季彦报仇，江家听闻后知道事情不简单，连夜安排江也离开了那里。 思绪回到现实，江也拿着手机摸着他和季彦最后一句对话框是季彦让他来小酒馆小聚。他看向门外的白杨，觉得白杨身上似乎着什么与季彦一样的东西，炙热guntang。 江也踏出房门看着白杨正在收拾客厅，江也家不小的工程量让他出了一身汗，江也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便开口说： “别干了，今天到这吧，你明天再来。”说完便从钱包摸了张五十的给他。 “那…我明天带衣服给你”白杨双手接下了江也给的钱说到，看江也给的五十的又说： “我…我现在没有钱退你。” 江也倒不在乎这点，随口说“没事。” 随后江也想起了什么问他：“你吃饭了吗？没有的话陪我吃晚饭吧？”说完也不觉得自己理所当然的口气有什么问题，他刚刚想起了季彦不是很想一个人呆着。 “没…没有。” “你去沙发上坐着吧，卷子不是还没写完吗？去那边写吧。”说完把茶几上白杨刚刚理的游戏卡盒子推到一边给白杨清了一片地方出来。说着拿起手机给自己和白杨点了外卖，看白杨瘦得跟杆子似的又多加了两个rou菜。 白杨在沙发上坐下，拿出卷子在茶几上写着。江也坐在他旁边看了眼字迹也很清秀，和白杨人一样。江也就翘着腿坐在白杨旁边打游戏完全不像个学生的样子，人家读书还知道写作业，他书比脸都干净。 打了两把外卖就到了，白杨听到门铃就自动起身去开门拿了外卖，铺到餐桌上有满满的一桌，江大少爷是真的不会委屈自己奶茶饮料也点了好几杯。江也从里面挑了杯草莓冻冻给白杨，他是不怎么喜欢喝甜的，但他觉得小孩应该喜欢喝。 白杨接过又说了句谢谢，江也请他吃的饭比他挣的钱还多了，这让白杨很是无从。想着明天再来江也家打扫卫生的话可不能在要钱了。 他俩面对面坐在餐桌上吃着饭，江也抬眼看他，见他坐的很拘束，筷子只夹自己面前的菜，夹到什么就吃什么。吃饭也小口小口的，含在腮帮子显得两侧的婴儿肥更软了。大概是和自己面对面坐紧张吧，江也心想。 “我想吃你面前那道菜。”说着不动声色的换了几道rou菜到白杨面前。 江也想缓解下白杨的紧张，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白杨说着话。 “你成绩好像很好，有想去的大学吗？” “没有想去的……我想离开这里..如果能上的话去哪个大学都可以……”说完又感觉说了不该说的，抬眼看了眼江也，见他神情如常才沉下心来。 “你家里人呢？”说完江也哪怕脑子里少根弦也知道这话自己不该问，只恨自己嘴在前面说，脑子在后面追，随后又说： “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白杨似乎又紧张了手撰着筷子，指节泛白，低头看着碗，顿了一会才说：“他们…都走了…我一个人过。” “你幸苦了。”江也没想到他这么说，随即说到。 他目光灼灼，白杨望进他眼底，像风吹进雾里，刚刚的紧张一消而散，露出一抹笑说： “总要活着嘛。” 江也看着他笑，眉眼弯弯似珠宝的光泽，又似夏夜里的星火，微弱却耀眼。 他瞬时明白了，白杨和季彦相像的是什么了。 是以痛拥吻的热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