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都要活着

    江也身上也挂了彩，现在身上隐隐作痛。但他无心注意太多，又摸出烟盒点了支烟。直到最后一支烟抽完他才起身去药店买了点药　，准备回家自己包扎一下。

    到了家，江也打开灯把药袋子放到餐桌上，见原本他吃饭没收拾的几个碗都收拾了，桌子也擦了，想来是白杨在他走之后给他收拾的。他准备去浴室冲个澡再收拾下身上的伤，余光便瞟到沙发上似乎有一团黑影。

    走进一看才看见是白杨，他没去房间睡也没换江也给他的衣服，身上盖着自己的校服，似乎睡的不安稳，身体蜷缩着小小的一团。江也蹲下身看着他，他眉头皱着，脸上也出了些汗，汗湿的发贴在脸上，像深陷在噩梦里无法逃脱。

    江也伸出手，抚开他汗湿在脸上的发，轻扶着他皱着的眉，动作轻柔想抚开笼罩着他的梦魇。可白杨眼皮颤了几颤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

    “做梦了？怎么不去房间睡？”江也见白眼醒了，移开手问他。

    “我……”白杨撑着手肘起来，只说了一个字便不知道怎么开口低着头。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狭小昏暗的房间，发霉的空气闷的他不能呼吸，梦里有咆哮着向他扑来的男人，有掐着他脖子的母亲，有……双手沾着鲜血的自己，梦里….没有江也……，他不想说。

    江也见他不想说，抬手摸着他的头安慰他，发丝细软和自己想象中的手感一样。

    白杨感觉到江也的动作，抬头看着他便看清了江也身上的一片狼藉和他头上的伤。

    “你受伤了？”白杨坐直身体语气紧张的问。

    “嗯…没事，小伤。”

    白杨抿着嘴没有说话，起身拿来药箱让江也坐在沙发上，他帮江也收拾屋子，东西放在哪估计比江也本人还清楚。

    “没有纱布……”他皱着眉看着江也头上的伤是开放伤口，上了药不包扎是不行的。

    江也指了下餐桌示意他放哪了，白杨拿过药袋子在江也面前站定，拿着棉签帮江也处理伤口，动作轻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也抬起头任他动作：“怎么我受伤比你自己还痛的样子？”白杨眼里的担忧和紧张真是藏都藏不住，眼里还有雾气像随时都要哭了的样子。

    “会留疤……”说着，白杨手上的动作更轻了语气也像是要哭了一样。

    江也看着他突然笑了出来，他抬手挡住自己的嘴：“哈哈哈哈我们真狼狈啊今天……”

    江也目光灼灼看得白杨心里发烫，他忍不住抬手遮住了江也的眼睛。江也见他动作笑的更大声了，露出两颗虎牙笑得更放肆。

    等白杨帮他包扎完了，江也拿过给白杨的衣服递给他：“去把衣服换了，你打算穿着校服睡吗？”

    白杨觉得穿江也的衣服不太好，但江也一副坚持的样子，他没办法拒绝江也。

    “谢谢……”他接过小声得道了声谢。

    白杨换过衣服出来，他没穿过别人的衣服显得有点局促。江也的衣服又比较大，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露出洁白的颈脖和锁骨，十分好看，就是脖子上红肿的烟疤显得十分碍眼。

    江也见白杨换完衣服出来就一把手拉着他去房间，不由分说的就让他躺下拉过被子盖上。

    “江也……”白杨有点惊慌，想起来又被江也按下。

    “睡吧，不早了。”说完，他把台灯打开又调暗，关上大灯，只留一盏昏黄的灯亮着，便出去关上了房门。

    白杨看着江也离开，翻身看着那盏昏黄的灯。江也的被子上都是江也的味道，包裹着他让他觉得心安，逐渐也有了睡意。迷迷糊糊间他做了一个梦，这次梦里的江也站在他面前伸出手，他伸手拉住了江也，江也牵着他往前走…….

    江也没有和白杨一起睡，他洗了个澡处理身上其他的伤。他躺在沙发上看见白杨的书包放在沙发靠背上，他打开拿出里面撕碎的卷子，又看见白杨的水杯里躺着只死蟑螂。他皱了皱眉，除了秦皓，还有其他人也欺负白杨…..他把水杯扔进了垃圾桶，又找了透明胶布把撕碎的卷子摊在茶几上一张张贴好，他没干过这细活像屠夫拿绣花针，贴得不是很平整。但…他不想属于白杨的…被人碾碎了还踩在脚下。

    白杨成绩很好，卷子不少都是满分。莫名的，江也想起了季彦……季彦读书时成绩也很好，不管在那个方面都很出众，江也总和他比，总比不过他。张扬的收割着所有人的倾叹，但他不骄不躁，依然十分努力，耀眼的让人的生羡。就算之后出了那档子事也没有压弯季彦的脊骨，挺直着腰杆努力活着。

    “等我妈病好点了，我就带她离开这里，好好活着……到时候你可得来看我啊，江也。”季彦看着他，明亮的眸子依然充满对未来的向往。

    活着…..

    “总要活着嘛。”恍惚间，他看见白杨笑着，眸子也像季彦一般明亮，坚定的对他说。

    江也眼睛发涩，一滴泪顺着脸颊落到卷子上晕开了字迹。

    活着啊……真他妈难….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