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君莫惜 劝君莫惜金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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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九年,朱明四月。 紫禁城,皇宫,上书房。 一片轻盈的暮霭在远处漂浮,当学子们托着下巴遥望窗边,年轻的心绪浮躁、浮想联翩时,下课的钟声适时叮铃铃响起。 顿时,平静的门扉涌出大量学子。 课堂上,老五和老七便交头接耳着;这时,其他人都一窝蜂出去了,伴读起身帮他们收拾着书桌,他们便勾肩搭背地站起来,小声密谋着什么。 “他们怎么不太一样了?”九皇子凑近伴读,悄声说着。 这伴读眼都没转,眸光只在他身上:“不清楚,大约么,是正值青春年少。” “喂——七皇兄,五皇兄,你们等等我呀!” 耐不住好奇,北辰珏跺了跺脚追了上去;二位皇子立住脚等他,五皇子看他的目光带点稀奇,他语气温和地问:“小九,找我们二位兄长有什么事吗?” “唔嗯,是的!听闻璎jiejie身体不适,睡不踏实,我这里有个助眠的香囊,想送给璎jiejie,”九皇子欲言又止,他从身上摸了摸,手上多出一个精致的藕荷色香囊来,“七哥,我身为男儿不便入六皇姐寝室,你能带我去看看她么?” 六皇女与七皇子不仅为一母同胞,更是共享同个胎胞;故比其他兄弟姐妹来得亲厚些,从他们的名字也可窥见一二。 “呃嗯、那个……”北辰珞尴尬地挠了挠鬓角,他左右瞅了瞅,干脆把天真的九弟拖到树荫下偏僻之处,“你知道我姐她、啧,就是……呃、唔……你能听懂就行了嘛!” 九皇子睁着疑惑的大眼睛:“???” “嗨呀!就是……就是我姐她来癸水了嘛,你就别再问了!” 顾与明好不容易收好东西,瞥了一眼落单的五皇子和他伴读,连忙抱着书跟过来,轻声提醒七皇子道:“小九年纪小,还未学过生理课,你不要乱说。” “什么生理课?”北辰珏眨巴着眼睛,拽着两位七哥哥的袖子不放。 “呃……”七皇子再次磕巴,他今天语言能力就是失灵了,怎么都跟天真的九弟解释不清楚,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实在是麻烦呀!他翻着白眼望天,无奈地用另一只手挡住眼睛,“小祖宗,这事与你解释不清楚,你就别再问了行么?反正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大人们总是对他这么说,原本以为七哥是与他一伙的,现在连他也都这么说;由此可得,七哥也长大了再也不是他的小伙伴了。 “哼!七哥,你怎么也这样?!”九皇子生气地瞪大眼睛,他猛地甩开他的手,“你说话也与长辈们一样了,好呀,你走吧,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北辰珞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可这事他没法解释。 “顾七,他不讲,你说!” 危! 被点名的顾与明心中一凛,额上开始密匝匝地冒汗,前车之鉴已摆在面前,同样的说辞已经行不通,可让面薄的他解释那什么是万万不能的。 他深恨自己多嘴提什么生理课。 “九弟,你不是想了解什么是生理课吗?”五皇子见他们围着久不回来,就不想被排除在圈子之外,见他们都支吾着不说,便主动凑上来说,“五哥和你七哥商量着去醉花楼呢,去了你就明白了,怎么样,去不去?” “诶诶诶!”灵活的老七着急想捂住五皇子的嘴,但人只身子一侧,他扑了个寂寞,还摔了个四仰八叉,这时他捂着腰说,“五哥,我叫你大哥成不?您别请小九儿去这种地方呀,当心传到那位耳朵里!” 北辰琅笑他胆小如鼠:“你天天怕这怕那的,怕是也成不了什么大事;这有关性之一字,孔老夫子都说食色性也,你们有什么避讳说不出口的?再说了,九弟到了年纪也要有教习嬷嬷传授的,你不也是上了课正新鲜着,想让我带你领略此中风景吗?父皇难道还能拦着九弟一辈子,不让他娶王妃吗?” 七皇子哭唧唧地扶着腰起来,还是小九好搭了把手:“您别说,还真有可能!我只想送你一个字,五哥,您真莽,您真神人也!” “都别说了,我、我不去了还不成么!” 五皇子冷哼着一甩袖子别过头去;眼见着两位哥哥吵架,北辰珏愧疚地戳着手指,七皇子扶着腰甩开他的手也要走,他急了,一手抓住一个:“都不许走!今天我做东,我出资,我请客,谁不去就是不给我小九面子!我就要禀告父皇跟他断绝兄弟关系!” 北辰琅:“!” 北辰珞:“!” 顾与明:“!”我咋也被卷进去了! 七皇子惊愕的转过头,目瞪口呆,只恨不得自己今天没来过。断绝兄弟关系?那父皇要谁不明摆着呢么?要是小九儿真告诉父皇了,兴许小九儿是开玩笑,但父皇绝对不会不当回事儿,他这个皇子头衔怕是都要丢掉,甚至连带着母妃…… 危! “小九儿小九儿!我去我去!”他哭丧着脸挤出个笑脸说,“我陪你去!” 北辰琅心里想的也和老七差不多,他学着老七的动作,也凑近了说去,想和九弟亲近亲近:“五哥也奉陪,那里我比你们熟,我带你们去,尽量让九弟尽兴。” “谢谢五哥!” 见他笑颊粲然,目若星辰,霎时便是姹紫嫣红红开遍,这纯稚的少年感之中混合着的娇媚的颜色,超出他院子里的通房丫头不知多少,真应了“回眸一笑百媚生”那句诗了;五皇子只觉胸腔躁动,他对自己的反应感到羞愧,竟把同为男儿的九弟比喻成女子。 或许他应该早点接触九弟,而不是被老七抢了先。 “七哥哥,你呢?”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顾与明无奈地应道:“不去,也不行罢。罢了,你罚站我都陪你,更遑论一个烟花之所了……” 虽然小九儿有心无力,但那许多勾人的女子,谁占谁便宜还未可知……烟花柳巷之地,他实在也放心不下。 于是,四人整装待发,朝着宫外走去。 北辰珞则多了些小动作,他暗暗寻思着若父皇知晓,恐自己受到责罚,就暗中嘱咐伴读,叫他通传一声,只不过略略改下过程,把自己摘出来,责任完全与自己无关,自己只是受迫的罢了。 紫禁城,醉花楼。 醉花楼距离皇宫只有一街之隔,虽牌匾俗可不耐,奈何生意兴隆,客源不断。 “绿藤阴下铺歌席,红藕花中泊妓船。处处回头尽堪恋,就中难别是湖边。” “柳絮已将春色去,海棠应恨我来迟。”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 这两句词,可不是穷酸秀才所作,乃是出自那些落第的秀才之手,他们大多为才华横溢之流,屡屡科第不中,郁郁不得志,混迹于风月场所,故有那么一两位红颜知己;而这些风尘女子中,身价高者如陈圆圆、柳如是之辈,不仅形貌昳丽绝艳,亦且志cao高洁,举动慷慨,与才子们一拍即合,互相传颂词曲,以为佳话。 这醉花楼地势当是大开大合,几个美娇娘倚在门扉彩帷开翡翠、罗荐拂鸳鸯,媚眼含情巧梳妆,装就几般娇羞态,迎来送往间,上千客人吞吐:水阁层台,短亭深院,依稀万木笼阴。飞暑无涯,行云有势,晚来细雨回晴。 这会儿逢着暮色四合,花灯初上,一层大厅布置得满堂华彩,形形色色,达官贵人、豪商巨贾、贩夫走卒,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一如目前,在这此时熙熙攘攘,吆吆喝喝,人人怀中歌舞伎,举意动容皆济楚。 四人甫一上楼,那花娘自消息灵通,闻讯赶来。她是这儿的老鸨,新来的姑娘们都唤她“mama”,半老徐娘的年纪,却风韵犹存,摇着花扇,笑意盈盈地问:“五殿下今儿有空赏脸啊?她们盼星星盼月亮,眼巴巴的,都‘盼君归’咧!哎呀,这些新来的小公子都是谁呀?不知哪位姑娘有了这福分,可幸得各位小公子的宠幸?我这就把她们都叫出来!柳红、水仙、牡丹……” “mama且慢。”这次比以往不同,九弟在场的情况下,五皇子有心显摆一下,他傲然扬起下颌,挺直腰背负着手说,“这回本殿不要这些庸脂俗粉,把你们的花魁叫出来。” “这……”老鸨尴尬地一笑,为难地道,“我们花魁姑娘,今儿个挂牌了,不待客。” “怎么就不接客了?”七皇子好奇地问。 “嗯,这个嘛,花魁姑娘前几日受寒了,身子不好……能不能改日,要不我们叫小柳红来,她身子骨可软了,跳舞也好看……” 北辰琅直接打断她:“生病生病老是生病!每次你都这一套说辞是罢?你们的花魁就那么金贵吗?连本殿都不够格见她一面吗?!” “是啊mama,我们这哥儿几个都到了,”七皇子笑嘻嘻地帮腔,“本殿不才排行老七,你看不上也就罢了;可本殿身边这位,可是堂堂九皇子,父皇都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还有这位,据说是文曲星下凡的、素有神童之称的顾七公子,他们两人,区区一个花魁都见不得么?这就说不过去了罢。” 花娘掏出手绢擦着汗,硬着头皮说:“这……几位殿下稍安勿躁,属实是花魁姑娘身子不适……老、老身也没有办法……” 九皇子左看看右看看,两位哥哥展现的与平时不同的姿态,令他感到有点陌生,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氛围,他只觉得无所适从。他抬眼瞥了一眼顾七,对方察觉到他的目光,泰然自若地露齿一笑,竖起一根纤细的手指,立在唇前轻轻摇了摇。 稍安勿躁,看戏便是。 顾七倒是没什么不同,可是,这都是什么意思嘛? 北辰珏气鼓鼓地撅起了小嘴,感觉自己浑身烦躁,他迈开小短腿啪嗒啪嗒地跑到前面去,伸手挡在二位哥哥面前:“你们不要这样了!既然花魁jiejie身体不舒服,你们就不要强人所难了!我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可是我知道咄咄逼人是不对的!尤其你们还是男人,男子汉的担当呢?亏你们还自诩‘长大了’,还不如我一个……哼!” “九弟!”五皇子也觉得很委屈,明明是想示好的,可脸都在这位面前丢光了。 “九弟……”七皇子眼神躲躲闪闪的,欲言又止,ε=(′ο`*)))唉,九弟这性格,长大不会受欺负吗? “mama!君姑娘下来了!”小丫鬟风风火火地蹬蹬蹬跑来,到了花娘身边,气喘吁吁地报告道。 花娘听了,面露喜色:“谢天谢地!姑娘到了!” 他们一眼望到楼梯上,这时一楼大厅的嫖客们不禁都探头相望,饶是他们怀中的美娘子娇嗔也无济于事。只见那通往二楼的阶梯上,前有两位粉红衣裳侍女开道,后有两位石榴红裙少女殿后,簇拥着中间一位佳人,名唤君莫惜。 她身着淡蓝色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红梅,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真道是: 惠质温柔更老成,玉壶明月逼人清; 步摇宝髻寻春去,露湿凌波带月行; 丹脸笑回花萼丽,朱弦歌罢彩云停; 愿教心地常相忆,莫学章台赠柳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