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朱雀国 知春倪 良禽择木而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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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宴城,凤翔宫。 日落之际,已到了酉时了,天空一片深红色的云霭。身穿灰衣道袍的老者,愁眉不展,他接到消息,匆匆地踏上丹墀的台阶,为朱雀国的公主担忧着。 到了门槛前,他立住脚步,回身看向令他骄傲的徒儿:“你……” 徒儿端身正立,抬眸眉眼淡淡地看着他。 到底是个男子,虽是道家人,应终身侍神,却是带发修行,是不该见缠绵病榻、衣衫不正的公主,于是他吩咐道:“徒儿,你在这里稍等片刻,为师去去就来。” 入了殿内,为公主看了相,把了脉,问了生辰八字,摆了阵势,借了发丝,定其命宫,阖上双眼,掐指一算,以窥其紫微斗数。 过了半炷香,老国师睁开眼睛,面色严肃地看向女学生:“皇后娘娘,你可是将公主的伴生灵物取走了?” 庄后心中一惊:“先生是如何得知的?” “快快将圣物还与公主,否则公主命将危矣!”老国师竖起手,正颜厉色,“我国之圣物已与公主缔结契约,公主气运与伴生灵息息相关,若不能常伴身侧,则气运迅速衰败,韶颜稚齿,饮恨而终!” 庄后顿足失色,惊惶地从胸中取出虹灵珠之链,颤抖着挂到女儿脖子上。 “切记,切记!以后莫不可再犯了。” 老国师躬身作礼,肃然道,“如此这般,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好生歇息,贫道不再叨扰,这便退下了。” 他走出殿外,只见台阶之上,立着带刀侍卫与太监宫女,早没了徒儿的踪影。 虹灵珠归位后,果如国师所说,倾华公主不治自愈,脸色恢复红润,渐渐地能下地了。 南宫无忧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前来拜访。 这时候 ,他暗中托周昭帮他打造的凤印,已有模有样,只是工匠说还需更详细图稿,有些地方不很和谐,不知尺寸和细节,他是带着这样的任务来的。 他言语有礼,谈笑自若,非吴下阿蒙,话中对meimei的爱护和对母亲的崇敬,溢于言表。庄后暗中点头,这点时间他的表现也看在眼里,是时候让他多认识一些人了。 见母后情绪不错,他借故引出话题,表示对凤印事故的关心,虽言语间多有为皇妹的开脱。 仔细观瞻一番,他告辞离去,到了昭阳殿,凭借惊人的记忆力,立即画了几幅不同角度的凤印图,又不放心托人去,自己亲自到将军府送了去。 这段时间的相处,周昭知他心意,在父亲处不知说了他多少好话。 周允笑了笑,不置可否,只吓唬儿子要查功课,叫他勿掺和此事。 可每当登门拜谒,周府总有几个将军在,在正堂喝过了酒,这些武夫总免不了以酒代茶,周上将再拿些言语来撩拨,说皇长子的德行如何如何,武功又如何如何,自己的儿子又是如此惨败在他的手下。 尽管周昭小朋友脸色通红的喊了声爹,想为自己辩解一番,武夫们却按捺不住心痒难耐,定要与身板纤细的皇长子比划比划。 于是,他们谈着谈着就到了演武场。 如此反复十几次,这些金吾卫、领军卫、骁卫、威卫、武卫、左右卫的将军,都与他斗过了不止一轮。先不论胜负,将军们看他的眼神总归是不一样了。 再下一轮,就是这些武夫,携带着他们的后辈,指名点姓地要与他切磋了。 说是要他指点犬子,但教学相长,他的武艺经过实战,与日俱增。 周大将军对他的大恩,他没齿难忘。 这样,又过了二月,凤印打造好了,用锦盒放好,他乘着马车回到殿中,进到密室,摊开宣纸,饱蘸浓墨,放着庄后的笔迹,写了几份懿旨,盖上凤印,卷成桶状,以丝线系之,吩咐心腹按照怀疑名单,悄悄地塞入他们的房中。 当晚,知春趁夜来扣门。 女子带上了门,从袖中取出纸条,摊开举到皇长子面前,开门见山:“殿下,这是你写的吧?” 此时是北辰珏掌控身体,他不解地问:“你是如何发现的?” 失算了,到底是他过于心急了,急切地想拔除庄后安在他身边的钉子,泄露了一些马脚……南宫无忧默然一叹,也不出言,任古公子发挥,但若是换他来,他不会第一时间承认。 “你仿的字迹很像,语气也分毫不差,”知春的头脑异常清醒,“可在宫中步步惊心,庄后亦是不会轻信于人,尤其在这么个时间,即便是你表现不错,但仍需多多监视你,是否有异心。” 北辰珏仍是不解:“可你既然这么清楚,何不到母后那儿揭发我,反而来我这里摊牌?” 女子笑了笑:“殿下,可否再唤知春一声jiejie?” 见她面上神情柔软,北辰珏微微恍惚,被他遗忘的片段在脑海中一闪而逝,他头痛起来,不能再想,他眨了眨眼,止住了思绪,软软地轻唤: “知春jiejie……” 这一声过后,侍女心内温暖,她自发地跪在地上,真心诚意:“庄后已不再信任知春,再向她效忠,没有任何意义。良禽择木而栖,知春情愿弃暗投明。” 庄家于她有恩,她叛主本不应该,有违道义,她已在少女年华,错过了一次美好,这次她宁愿遵从本心,待小主人事成,她自会投河,来世报还庄家恩情。 北辰珏抱了抱她:“jiejie,你真好。” 南宫无忧:‘……’怎么觉得这温馨的一幕,这么不对劲儿呢? 他暗自吃着飞醋,心里不是滋味,小哥哥你这个招蜂引蝶的!可又不得不承认,他失手酿成的过错,却由于小哥哥的良善,得到了完全不同的结果。 若知春转头报告给庄后,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只希望小倪子不会发现端倪,若是他也如知春意识到了,那便只能…… 他狠厉地想,永绝后患了。他必须先去收尾: ‘打扰一下,小哥哥,小倪子那里,我们今天先换过来,明天一天我都给你……’ 与他的话同时响起的是侍女的:“殿下,你听我说,知春虽不会报告庄后,其他人可能也意识不到,这些只能随后再论,不知你有没有给倪公公这张纸条?他狡诈多疑,知春都发现了,他定然不会不明白,趁着时辰还早,我们先下手为强吧!” 北辰珏讶然于侍女的平静。 “知春有一计。”似乎是为了照顾到他的情绪,婢女说得不快,“在倪公公眼中,知春还是庄后的人,是信任我的,知春假借有要事相谈,过会儿会约他出来见面……” 咚、咚、咚! “殿下在里面吗?是奴才,小倪子。” 伴随着有规律的敲门声,是倪公公温吞尖细的嗓音。 两人对视一眼,知春当机立断,藏了起来。 “进来吧。”北辰珏正了正容,故作威严地说。 门开了,在苍茫的夜色中,出现的是年轻的小太监纤细的身影,合身的深蓝色太监服,手中持一把浮尘。 轻手轻脚地走到他面前,倪公公弯了弯腰,恭敬地说:“奴才拜见殿下。” 北辰珏故作不知:“是小倪子啊,你深夜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倪公公直起腰肢,见左右无人,从袖中摸出一张薄薄的纸片:“殿下,奴才急急忙忙的,正是为了此事,这纸上的字,是出自殿下之笔吧?” “呃,是。”他也懒得狡辩了,人家虽是用的问句,但是几乎是八九不离十确定是他了,南宫无忧,你这干的是什么事?白天干的事不干净,晚上全找来了! 南宫无忧羞愧难当:‘……’是,他过于心急了,急于求成,结果弄巧成拙。 “奴才今儿个回来得晚,所以现在才发现这个,”他缓缓地揉搓着那纸条,轻声细语地说,“殿下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心急了些。但是你现在年少,还情有可原,以后切不可再犯了。还不知其他人看见了没?若是看见了,怕是留不得了。” 北辰珏:“……”又被教育了呜呜呜。 见他神色委屈,倪公公眉眼带上笑意:“是奴才话重了吗?若是如此,那奴才就要先道一声不是了。殿下,可千万不要哭鼻子哦。” 北辰珏:“……”(〃>皿<)可恶可恶,我又不是小孩子,你那是什么语气。 南宫无忧:‘……’突然感觉头上很绿,这个太监,看小哥哥那是什么眼神?气死我了! 这个时常泰然自若的皇长子不平静了。 “安啦安啦,不开玩笑了。”倪公公轻咳一声,止住了笑意,低眉顺眼地道,“先说正事,别人我不敢肯定,知春是庄家人,从庄后入宫时就从庄家陪嫁过来的,她是庄后的心腹,这份纸条,若是到了她手上,殿下你肯定是会露馅的。” “不过殿下不必担心,奴才这就去探一探虚实,若是她尚未发现,奴才就去取回来,若是她已发现了,那就别怪奴才无情了。” 北辰珏:“……”不用了,她本人就在这间屋中。 “这就不劳烦倪公公了,不过奴婢好奇的是,奴婢便在这里,你倒是要怎么无情?” 果然,知春步履轻盈地现出身来,将簪子轻轻插入发髻中。 这回,轮到倪公公愕然了:“你……” 婢女回以一笑:“倪公公果不负知春的期望,猜出了原委。但是,奴婢没想到的是,你竟也站在了殿下这一边。” 北辰珏:“……”你们俩干脆凑一对吧,挺配的,互相这么信任对方。 “这样也好,少了一个有力的对手,”倪公公很快恢复镇定,自己笑了一笑,好像有点自作多情了,“殿下你还给谁送了这句话?奴才和知春,一人一半,连夜帮你刺探一下,若是发现了的,还执意去报告,我们自会处理的。” 知春接过了他的话:“若是最糟糕的事已经发生,我们会去庄后那里,说他诬陷你的。殿下你也准备几幅凤印的小图,自己拿来欣赏之用,不想被贼人盗窃了去。总用办法挽回的。” ……倒打一耙么? 你们倒是想的周全,南宫无忧想。 北辰珏:“……”得了,我还是去找小伙伴玩去罢,话都被你们说全了,我还说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他之所想,小太监轻声道:“不,你有的说。” “嗯?”挑了挑眉。 两个不约而同在他身前跪下:“殿下,我们盼着你的认可。” 北辰珏无奈,一手一个,揉了揉他们的头:“你们做的很好了,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