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这位高僧哥哥,山间夜凉,奴家独自一人,心中害怕。高僧哥哥如不嫌弃,可否陪伴一晚?” 那小狐不过数百岁年纪,却已修成人形,亭亭玉立。僧灵罗笑了笑,哪里是个女子,分明是只小公狐狸。 他面有难色:“你我孤男寡女,青灯古佛,怕有所不妥。” 那小狐偏偏靠入怀来,呵气如兰,体态如仙,只道僧灵罗是个凡胎rou身。小狐身有异香,颈如瓠犀,他偎在僧灵罗胸前,玩着他颈中的伏妖圈,笑道: “高僧哥哥,你莫要害羞。这荒寺中只得你我两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说说,奴家生得好不好看?” 佛前青灯欲灭,山间月明如盏。僧灵罗定睛一看,这小狐果然生得肌肤莹润,眉目如画,乌发如瀑,状如好女。他低低念声菩萨,将拿小狐柔若无骨的身子一揽,问: “娘子如何深夜一人,徘徊山间?” 那小狐嘤咛一声,道: “小奴白日参佛,扭伤了脚踝,不能下山。幸而遇到了高僧哥哥,不然可要被这山间野怪给吃了。” 僧灵罗内心暗笑,你身上这股参天的妖气,怕这数百年来,吃了不知多少这山间的野怪行客。他微微低头,眉心间灵犀一闪,便已探知那小狐怀间藏着的法器雨霖铃。那小狐只道他面皮薄,情思羞赧,愈发要撩拨他: “小奴得在此间遇见哥哥,便是注定的前世姻缘。不如就借这佛祖做个月老,与哥哥欢好一夜如何?实不相瞒,小奴如今年方十六,尚是处子之身,还望哥哥怜惜……” 那小狐说着,一双朱唇便往他颊边凑来,身上一股异香扑鼻。僧灵罗内心冷笑,你这不知活了几百年来的老狐妖,敢在小爷面前作祟。他眼角瞟了一眼佛堂角落残破的佛像,心道:佛祖在上,多有得罪。 他伸出一指,捏个咒诀,将小狐尾尻处的软骨轻轻一按——原来狐类再怎么修炼,脱不了原本的皮囊,总有半截短尾变化不去。那小狐吃痛,刚要挣扎,被僧灵罗摘下颈中伏妖圈套住,按在地上撩起衫裙,一具麈柄探入,jian了又jian。 那小狐吃痛,开始还满口高僧哥哥乱叫,到后来什么污言秽语都骂了出来。僧灵罗咬牙忍住一股精关不松,暗中念诵真诀,将妖狐的修行收了数十年去。他明真诀只修习到初阶,若是贪心将小狐的修为全数吸取,反而有损纯阳之体。僧灵罗起身整了整袈裟,见那小狐伏在地上,贝齿在朱唇上咬得紧紧的,一双大眼睛眨巴着,滴下珍珠般的泪串来。他心中一动,忍不住伸指替小狐拭泪,冷不防被小狐一口咬住,冷森森白牙硬是在虎口上豁了个口子,吸了他几口鲜血去。僧灵罗苦笑一声,捻了个还真诀,止住汩汩流出的纯阳之血。 僧灵罗去小狐怀中摸一摸,搜出法器雨霖铃放入锁妖囊中,取下小狐颈中伏妖圈戴回自己颈间,在小狐尾尻上轻拍一下: “孽畜,这是给你妖魅惑人的一个教训。以后需诚心向佛,莫再妆成女子,害来往过客。” 那小狐一个打滚,抖出一身火红色皮毛,伏在山寺槛外的野草从中,恨恨道: “死和尚,还我铃铛来!” 僧灵罗冷笑一声,刚吸入的数十年修为从关元化成一股清气,直通神庭。他浑身僧袍震得上下翻飞,伏妖圈绽出金光来,一时荒凉古刹如白昼通明。他撮唇长啸,震得满谷兽走虫鸣,连袖中雨霖铃也狂吟不已。 那小狐在槛外徘徊了一会儿,知道不是僧灵罗敌手,恨恨去了。 僧灵罗望着小狐离去的方向,驻足半晌,盘腿跌坐在残破的佛像面前。 他想起临出门前,师傅在他耳边的教诲。 “你此去江南,当遇情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情劫?他心道。我早已心如木石,又何来情劫之说? 僧灵罗打坐了一晚,只是在天将明时稍稍盹着了一会儿。他在佛像前躬身念声弥陀佛,理了理身上袈裟,大步跨出古寺。 腹中饥渴得很,僧灵罗讥讽地想道,修来修去,终究脱不了这具rou身凡胎。 只是时逢初春,山间花木初绽,并无野果可以果腹。两个胖胖的野兔看见他,慢吞吞地晃着毛绒绒的大屁股蹦开去。僧灵罗看了一眼,心道,弥陀佛,算你们走运,幸好小爷我现在改吃素。 荒山野岭,伏延几十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空无人烟。忽然路当中搭了两座草棚,上书“九仙茶社”四个草字。一个老人家扎着裹头,系着围裙,正围着一口大锅忙前忙后,见了僧灵罗眉开眼笑: “这位和尚小哥,走路渴不渴?坐下吃老朽一杯茶可好?” 僧灵罗垂下眼睛,意味深长地抬抬嘴角: “烦扰老丈了。” 那茶汤是单煮的,澄碧透亮,不似俗物。僧灵罗慢慢饮了一杯,腹中烧灼感略去。那大锅里的事物不断沸腾着,发出噗噗的声响。僧灵罗扬起鼻子嗅了嗅,问: “老丈,你这锅里煮的是什么东西,如此之香?” “惊蛰时候的粉茶花,清明时节的山杜鹃,白露将尽的八仙草,小雪初上的半枝莲。外加四更天的一把清露,客舟孤女的几滴眼泪。用九尺悬崖的青松为燃料,在无人处熬上三天三夜,方得这一口琼浆玉液。客官可要尝尝?” 僧灵罗笑笑,眉间灵犀一动,早已看穿那锅中是些蛤蟆蜈蚣之类的毒物。他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扣动,嘴角一扬: “那就有劳老丈了。” 那老人家用长木勺从锅里捞了几捞,但见碗中仙雾四溢,看不清汤水里究竟为何物。老人家颤颤巍巍走过来,刚将碗放在桌上,却被僧灵罗反手扣住手腕,轻笑道: “老人家原来也爱俏,身上喷的这是什么香,几分妖气,几分狐sao,简直比这碗蛤蟆水还香。” 那股冲天的妖气里隐隐绽着清冷异香,手中橘皮褶皱的老人皮肤下,触感如若无骨般轻柔。僧灵罗心中一荡,却见面前妖狐褪去老者样貌,又变成那娇娆的绝色佳人,一身红色长裙,云髻高耸,九条绒尾在身后高高扬起。僧灵罗一手扣住小狐前爪不放,一手徐徐摘下颈中伏妖圈,调笑道: “明明是个男儿汉,偏要扮作女娇娥,是何道理?” 那小狐对他怒目而视,玉指轻扬,四周的草棚桌椅纷纷变成妖藤枯木,将两人团团围住。小狐咬牙切齿,一爪便朝他面门挠过来: “yin和尚,快还我铃铛来!” 僧灵罗避过指爪,在小狐颊边轻轻一啄,嗅了嗅乌墨长发,松开小狐那只前爪,在他尾尻上捏了捏,笑道: “既然知道本座是yin僧,还偏要送上门来,可是昨夜得了乐趣?若是快活,本座夜夜奉陪你人间极乐,可好?” 那小狐亮了亮雪白利齿,一双吊梢眼几乎喷火,朱唇里吐出无数脏字来,浑身灵力提至九成,激得那妖藤如无数人手,纷纷朝两人身上裹来。只是僧灵罗修的是明真诀,身绕佛光无量妙,只略略施了一成功力,那些藤手便近身不得。僧灵罗避过小狐朝自己面门探来的指爪,左右闪躲了几回,终觉无趣,便掷出伏妖圈,将小狐紧紧箍住。他将小狐蛮腰一搂,拈一个听音诀,往妖藤上一点,那些藤手便纷纷退开,有的往高处延展成凉棚,有的匍匐在地构成卧榻,自发织得密密麻麻,只透得些许日光进来。僧灵罗便将小狐往榻上一推,骑在他腰上,又将尾尻的软骨一捏,俯身在他耳畔沉吟道: “若还让本座亲自伺候你,只怕你嫌重复无趣。我看这些藤手听话得很,虽比不上本座那根麈柄,但胜在又细又多,只要本座一声令下,管教你三日三夜不得休息,尝见凡间极乐,你说可好?” 那小狐被伏妖圈套住,动弹不得,听僧灵罗这么说,想起昨晚遭遇,急得脸颊通红,大眼睛里便扑簌簌掉下眼泪来,也顾不得羞耻,尾尻蹭在僧灵罗掌心,九条红尾拧成一束,乖觉地摇来摇去: “高僧哥哥饶了我吧,小奴再也不敢了……别、别教那些妖藤碰我,怪、怪可怕的。” 僧灵罗内心好笑,从怀中锁妖囊内掏出那只雨霖铃来,拈了个缚字诀,套在小狐后腿上,伸指轻轻一弹,那雨霖铃便如妙龄歌姬一般,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来。那小狐身子抖了一抖,含着眼泪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雨霖铃会叹气?” 僧灵罗微微一笑,又拈了个缠字诀,点在几条藤手上。那些藤手便钻进小狐裙中,也不干那探幽觅径的勾当,只缠住早已抬头的玉茎,轻拢慢捻,逗得小狐梨花带雨,朱唇刚要吐出骂人的字眼来,到了嘴边却又化成撩人的叹息。僧灵罗忍住笑,正色道: “铃铛已经还给了你,以后莫要跟着本座了。要再跟着,下次绝不轻饶你。” 他刚要起身,却被小狐揪着袖子。小狐涨得满脸通红,半晌才轻轻哽咽道: “高僧哥哥……你真的要让这妖藤,折腾小奴三日三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