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昏迷
书迷正在阅读:他就喜欢装嘛、他所逃避的、吃大佬们软饭那些年【总攻】、被儿子同学们拉上床(总攻)、一本海棠狗血金主文、虫族皇帝的小将军、在恐影世界嫖到失联、快穿文里面我变成了娇弱美人、叫老婆就能进去吗、替罪羊np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桌上永远都有凌乱而繁多的药材。言煜至少有十多天时间几乎不眠不休地在把不同的药物配在一起。有些只是简单地烘炒或晒干,有些熬出浓汁,有些到工器房开了丹炉以灵气淬炼。 这夜也不例外,他似乎已经定下来某个方子,每次放进捣药罐的东西份量都不少。他把捣药罐放在一个和他的轮椅同高度的小桌上,有规律地捣着药材。眼神余光扫到床脚上靠坐着的青茗。 青茗起先是在竭力回想自己究竟有没有做过药奴。想了半天,一点印象也没有。然后脑子就开始转得得越来越慢,最后就靠着床脚发起呆来。呆着呆着就在一下一下的捣药声里打起瞌睡来。 “青茗。” “青茗,过来。” “青茗!” “小艾!”青茗无奈地呵斥了一声。 “青茗!” 声音越来越严厉,不是小艾在造梦。他惊醒了,连忙原地跪起来,不敢抬头:“主人。” “小艾是谁?”言煜声音低沉,像雷雨前躲在乌压压云层里夹杂着闪电的的闷雷。 “主人,青茗睡着了在做梦。” “小艾是谁?”言煜不依不饶。 “是,是梦里梦到的,不知道是谁。” 胳膊突然一紧,霹雳缠住了他的上半身之后迅速收紧,勒到胳膊上的肌rou都被羁押出一条条突出的棱子。霹雳的另一头留出了一截扯在言煜手里。言煜就拽着霹雳化成的绳索,往自己这边拉。青茗被拉着跌跌撞撞膝行。他的脖子上还挂着铁链,啷啷响着被一路拖过去。 “小艾是谁?”言煜执着地问。他没想到青茗天天在他眼皮底下,竟然有了他不知道的秘密,心里分外恼怒。 青茗看着他那阴沉的脸色哪里敢讲,但心里又慌,还没编好说辞,霹雳突然闪起金色电光。 “呃啊——”霹雳接触到的地方都如同被刀子切开,再被火烧到骨头里。青茗大叫一声伛偻起身子。 “说。” “是,是,是青茗上次,下山做事,的时候,放走的,一只小妖……” “放走的小妖?为什么放走?” “他……唔呃……他,他没有害人,之心,只是,被无良的修士,控制了……” “一开始问你的时候说不知道是谁。为什么撒谎?” “青茗错了……青茗是怕主人责罚,所以撒谎了。” “撒谎就不用罚了吗?” “啪”一声,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因为霹雳的电光而痛得汗湿的脸上。 不需要讲,即使痛到神思模糊,青茗还是像有了肌rou记忆一样自觉地把歪了的脸和身体摆正,方便言煜继续给他施加痛苦,直到两边脸颊都肿胀起来。 言煜想要他痛的时候,或许会像今天这样有个理由,或许不会。 然后,会在停下手后问他:“青茗,你是什么?” “青茗是您的奴隶。”顺口到甚至不需要经过脑子。 霹雳松开的瞬间,青茗就几乎支撑不住软倒下去。明明只是坐着,残了双腿的人却显得高高在上,居高临下俯视他,声音里带着还未全退干净的风暴。 “不要再让我发现你对我撒谎。” 青茗簌簌抖着。他知道最近言煜忙于制药,无暇顾及太多,否则他今夜绝无可能就这样逃过。 “滚到墙边跪着。” “是。”青茗撑起身体,爬到靠墙的地方面对言煜的方向微低着头背着手跪直起来。 五月的天气,不冷不热。言煜卧房的窗是开着的。白日里金银花根茎上那团透明胶质的东西从窗子边缘一点点蠕动着爬了上来。 它像一滩透明的粘稠液体,挂在窗缘上往下流淌。 没有妖气。但青茗就是觉得有种异样的危险的直觉。他稍稍抬起一点头,眼神逡巡着室内各处。 液体已经落进屋里,沿着墙角线缓慢移动。在转角的地方,它停了停,慢慢分成两条,一条继续沿着原来的方向前进,另一条则往相反的方向流去。 青茗感觉血管在突突跳动。白日里面对那两只鬼面犬时,他也有过这种感觉。 书架、衣服架、床边的脚踏、窗子…… 他的视线终于落在墙面与地面相交的地方。咋一看并没有什么异样,但青茗看到了胶质怪物身上反射出来的极其微弱的一点点亮光。 青茗瞪住那里,背后的指尖凝起灵力。 电光石火间,怪物和细柳同时发动。怪物立起来往后一弯,随即闪电一般突向青茗。而细柳裹挟着凛冽的灵力精准地直刺向它。 然而青茗没想到的是,那怪物蛇一样的身体中间突然裂开一条缝,瞬间扩大成一个圈。细柳直接从这个圈中飞出去。它携带的灵力灼伤了怪物,屋里散发出一股焦糊味。但它毫无声息地迅速把身体又合拢成类似一条蛇的样子。 他大惊失色,抬起手cao控细柳回头。他本以为可以一瞬间解决这玩意,没想到竟是个难缠的角色。他一面以指尖凝聚灵力凭空画符咒一面叫道:“主人小心些。” 手指带着灵力的流光以极快速度行云流水地画好符咒,细柳也正好转回头,怪物已经直冲到青茗眼前。 “破!” “轰”的一声,掌心汹涌的灵力与细柳的剑意前后夹击。更浓重的焦糊腥臭的味道弥散开来。怪物被炸得四分五裂。 青茗松了口气,想起一直没出声的言煜。突然听到言煜大喝一声:“别动!” 他眼前金光一闪,一个结界罩住他。先前被炸开的几块焦黑的黏糊糊的东西朝他落下来,无一例外被结界挡住。 “灭!” 一个灵力凝成的符咒闪了闪,结界立即展开包裹住那几块恶心的东西,“蓬”一下似光似火般刺目地亮起来。光暗下之后,那几块东西就完全消失了。 “跟着鬼面犬一起混进来的,让人以为触动我的禁制结界的只有鬼面犬。”言煜沉吟着看向青茗。他觉得这东西像是针对青茗而来。 白天那两只鬼面犬发动袭击的时候,青茗和魏旭都在,所有人都先入为主认为它们的目标是魏旭。但晚上这怪物明显是直接找上青茗的。 就在这时,青茗又一次感到血管在紧张地突突跳动。 后面! 他一瞬间把灵力从背后释放出去。但言煜看到怪物把自己张开成了一大张粘稠的液体之网。尽管被青茗仓促暴出去的灵力冲得破碎不堪,却仍维持了网状,朝青茗兜头罩下来。 “霹雳!” 说时迟那时快,霹雳化为绳索,娴熟无比地捆住青茗,言煜手上用力,竟把青茗直接拉飞过来。 怪物紧追不舍。言煜来不及画出符咒,只把青茗拽到腿上,自己伏在他身上,身体里灵力暴涨,短暂逼退怪物。他空着的手随即召出了另一个法器。 那是一把带着灵力燃成的火焰的弯刀,在他灵力的cao控下闪电般把怪物切成无数碎块。霹雳收回,青茗在他腿上翻起来,细柳挥出数道白光,把好几块怪物灼烧殆尽。 地上一片碎块悄悄蠕动着,猛地悄无声息扑向青茗小腿。 言煜一手揽住青茗的腰把他带到一侧,另一手朝下一劈,弯刀带着金红的光烧融了那片碎块。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角落又飞来一块,直扑在言煜的脖子上,一下子就消失了,就像液体被棉布吸收了一样。 言煜闷哼一声,不计代价地把更多灵力灌注到弯刀。那弯刀上腾起半尺多高的灵力火焰,把余下的怪物碎块都烧了个精光。 然后他迅速把法器都收回去,敛了灵力,在体内沿着经脉急速运转,搜寻那个进入了他体内的东西。很快在百会xue附近发现了它。那东西竟想从百会xue侵入他大脑! 言煜集中体内灵力抵御那个东西。无奈他腿有残疾,灵力运转不畅,刚才消耗也有点多,一时只能跟那怪物形成对峙局面,甚至还隐隐有落败之势。 青茗看到言煜坐着不动,面上神色凝重,猜到了什么。他急忙站到言煜背后,二话不说把双掌抵在他的风门xue上,让自己的灵力注入言煜体内,寻到他的大股灵流,与之汇集。 他的灵力一进去言煜体内,就感到言煜的灵力汹涌地往百会xue奔涌。他让自己的灵力融入到那滔滔洪流,但他的灵力在奔流间有些不安分,像行军队伍中不规矩的一两个兵痞,似乎总想跳出去另走他路。青茗虽觉得有些异常,紧急之下无暇细想,集中精神cao控那股灵力为言煜的灵力增幅加力。 就在怪物自百会处直贯入言煜脑颅中心的一瞬间,言煜在青茗的助力下,灵力鼓胀起来,以那怪物为目标,爆出一股强大霸道的冲力,把它逼得直接被弹出了体外。 青茗怕灵流紊乱,不敢骤然收手,紧张地看着那块东西在地上蠕动着要伺机再来。言煜强撑着最后一点精神毫不犹豫画了个符咒,掌心从符印中穿过,将这怪物的最后一片身体轰得渣都不剩。 青茗终于慢慢把灵力收回,撤回了手掌。言煜却歪倒下来。青茗伸出胳膊捞住他,俯身看去,发现言煜已经昏迷过去了。显然刚才那怪物还是对他的大脑造成了伤害。 “主人。” “主人。” 青茗叫了两声,言煜都没反应。他只好扶着言煜让他靠在轮椅椅背上,把轮椅推到床沿,将他小心地抱到床上。 然后他用右掌覆在言煜心口,以一丝灵力灌入,顺着他奇经八脉走了一轮,仔细探查了一番,发现他只是大脑受到灵力过强的震荡而昏迷。但灵力巡过言煜脑颅xue位时,就变得像匹未驯化的野马,跳跃着想要挣脱缰绳。他控制住灵力在那处流转了几轮,确定没有除了自己的灵力乱流失控外不对劲的地方,这才把那缕灵力收回,给他脱去鞋袜,盖上薄被。 但以防万一,他还是扯了几下拉绳,叫来睡眼惺忪的小冬,让他去把天鹤峰负责诊治伤患的长老请来。 长老的诊断与他的判断一致。只是长老预计他恐怕要一两天才能醒来。 言暮城和洛樱荷也随着长老一起来了。等长老说了言煜没有大碍,言暮城放下心来,才注意到青茗脖子上拴着铁链,不由得皱了皱眉。 洛樱荷察言观色,知道言暮城不满,加上自己心里有些算计,便拿出主母的姿态来,冷冷问道:“青茗,你是怎么保护长公子的?如今你一个近身的奴隶好好的站在这儿,你主人却昏迷不醒。” “是青茗的错。”他无话可辩地跪了下来。 怪物袭击的是他,是言煜几次三番护着他,才会被怪物伤害以致昏迷。 “一个奴隶不想着保护好主人,只会勾着主人浪荡放纵。” 她这么一说,言暮城面上更是不悦。在他想象里,把床奴天天锁在床上,自然是做那些放浪纵欲的事。但他私心里只觉得自己的儿子不过是脾气性格差了些,况且又是个残疾,这种荒yin的事必然是这奴隶勾引的。于是有些愠怒地说:“青茗你明日去戒律处领一百刑杖吧。” “是。”青茗俯首应道。 长老在旁边提醒道:“宗主,若要罚这奴隶,需得再派些人来守这长云轩……” 言暮城沉吟片刻,说:“现在是用人之际……那这罚先存着吧。你好生照看长公子,若是再出什么差错,必不轻饶!” “是。”青茗依旧伏着没敢抬头。 言暮城等人离开后,他才跪在床边注视着言煜。 言煜只比他大四岁,今年也不过二十三岁。平常太过阴沉,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大上几岁。现在失去意识躺在床上,虽然微蹙着眉头,但戾气不在,才让人觉得这真的只是个二十出头的人。 青茗在言煜这儿吃过太多苦头,他明白自己的地位,从不认为言煜会关心他的死活。但,今日那简直不顾命的回护也是实实在在的。那个人甚至下意识用自己的身体来挡着他。 这种像是身体本能一样的举动,让青茗迷惑。也不禁在心底蹿出一个他不太敢想的问题:过去言煜是否也曾这样护过自己? 他直挺挺跪在床前,用目光描摹言煜的五官和轮廓。在记忆里搜索时,九年光阴却只记得一次次的痛苦,和他无数次被迫看着言煜的脸说:“我是您的奴隶。” 记忆为什么会有那样多的空缺?就像菜叶子上被青虫一口一口吃出的洞。 突然,他脑海里闪过苦艾精那绿莹莹的光。 过去和言煜有关的记忆,他不记得了,但言煜还记得吧? 那么,假如让小艾重现言煜的记忆,他是否能够看到自己遗忘了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