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耽美小说 - (双性)镜郎在线阅读 - 第四十章 剧情,试探

第四十章 剧情,试探

    虽然还是看对方极不顺眼,但既然已经决意联手,也就必须改一改态度,相互配合,做出个章程来。

    陈之宁亲手倒了壶茶来,两人备了纸笔,对坐,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

    陈之宁虽然看着吊儿郎当的,倒比不上镜郎的不学无术,写的一手好字,笔走游龙,细细列出几条线索。

    虽然对这个人不感冒,贺铭也得在心里暗暗点头:陈之宁手下握着龙隐卫,传说手眼通天,能与北镇抚司分庭抗礼,京畿内外大小消息都从手中过,必须是有过人之处。他屈指在纸面上敲一敲:“这个青竹儿……跟在娇娇身边多久了?”

    “镜郎身边五六个小厮,最喜欢带在身边的就是他。青竹的父亲是宁平侯府的家生子,名叫林显,母亲却是长公主这边的侍女,在殿下与侯府分府的时候,一并跟在公主府这里。只是几年前,他父亲因病去世了,母亲也因为悲伤过度拖垮了身子,也没有职司。他有三个jiejie,已陆续嫁了,一个仍旧在府上管事,一个嫁到京畿他们表亲家里,还有一个远嫁去了江南,家中就只一个七八岁的弟弟。”

    “母亲重病,弟弟年幼,他们家中,想必不大富裕。”

    “似乎长公主一贯关照,年节有赏赐,家中也有铺面田地,宰相门前七品官儿,更何况青竹是娇娇身边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应当也不紧张——非要说,这个青竹儿,还能算是镜郎身边的通房大丫头。不过青竹儿确实乖巧听话,会识人眼色,不怪镜郎喜欢。”

    陈之宁故意这么一提,果然就见贺铭露出一脸不舒服的表情。

    “怎么,你我身边能有通房丫头,日后还不知道要有几房妻妾,镜郎就不行?”

    “……我没这么说。”贺铭抿了抿唇,岔开话题,“这事情不能报给姑母知道。林纾到底是她嫡长子……更何况,就算问起来,以林纾心计,未必没有什么后招搪塞过去,反而打草惊蛇。所以要查青竹一家,也只能偷偷地去。”

    总不能丢了镜郎,反而跑去人家本家里翻个底朝天吧?没这个道理。

    “青竹儿这边,就交由我去盘问,你那边的军汉,膀大腰圆的,别吓着孤儿寡母了。”陈之宁提笔在青竹的名字后画了个小圈,接着点了点“行宫”二字,“你能排出多少人手?”

    贺铭默算片刻,道:“若说心腹紧要人,能有三十,底下人再撒网出去,百人应当是有的。”

    陈之宁就在行宫后接着写了个三十人:“现下行宫诸事忙乱,你将他们捏的紧要些,也并不惹眼。反正巡防诸事,原本也被太子交在你手上了。”

    贺铭颔首道:“我今日就将人派去皇陵,盯紧了林纾……只盼着他手上没有别的案子,若不然,告到父皇那里,我们还要吃瓜落。”

    陈之宁点了点纸张,突然道:“你说,陛下若知道林纾抓走了镜郎……”

    话音刚落,贺铭便斩钉截铁道:“不成。”

    陈之宁被吓了一跳:“怎么?”

    贺铭怎能说出当日在承明殿里的所见所闻,“娇娇还上过龙床”?眼下这几个男人就够棘手了,再把皇帝扯进来,更是没完,只能含糊地搪塞过去:“父皇问起理由,该怎么说,林纾要独占娇娇,令他不做兄弟,只做房中的禁脔?这话你说得出口?”

    陈之宁轻轻啧了一声,却没反驳,满脸悻悻地坐了片刻,发泄似的一掀纸张,将上好的生宣揉的好似破烂团儿,用力一掷,砸进了融了大半的冰瓮里,他深深地吐了几口气,方才冷静下来:“以后每隔一日,你我就寻个地方交换进程……只可恨,西山这儿没有什么酒肆茶楼……”

    贺铭镇定道:“何必避人耳目,你我为太子办事,尽人皆知,我外祖府上人多眼杂,就往你家别业,名唤傍山……”

    “……别业不行,那么,就在此处,每隔一日,我寻个腰牌给你……你可得记住了,镜郎一寻回来,你就……”

    贺铭站起身来,冷冷地白了他一眼:“你当我想来?这就去分配人手,你也别找小娘子喝酒了,娇娇寻回来,多少酒喝不得——不必送了!”

    陈之宁在他背后,毫不客气,大大地“呸”了一声。

    “你当我乐意与你为伍?兵鲁子,武夫!”

    这一查,连着六七日没有消息,陈之宁一着急,嘴角上都了个燎泡,太子妃给他备的茶,都是苦得要命的黄连莲心加苦丁。

    还不能推,当着太子的面儿,只能苦哈哈地喝下去。

    当真是一包苦水,有苦说不出。

    六月初十,林纾重新回来站班办差,从倦勤斋中一出去,就被陈之宁堵了个正着。

    “世子爷。”

    “小侯爷。”

    “我父还未立世子,世子爷这句小侯爷,下官担当不起。”

    陈之宁端着一脸的礼貌假笑,林纾脸上仍是淡淡的,应付搪塞了几句,扭头就要走:“公事繁忙,并不等人,还请世子爷行个方便。”

    “我想请林大人吃杯酒,不知道林大人方不方便?”

    林纾冷淡地扫了陈之宁一眼,唇边一翘,竟翘出了个罕见的笑容,但在陈之宁眼中,怎么看怎么嘲讽。他回绝的很果断:“不方便。”

    陈之宁脸色一变,林纾又换上一副得体的忧虑表情,道:“实在是案情要紧,若有延误,恐怕有许多无辜送命,下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况且家中祖母,近来贪凉,缠绵病榻,下官也要回去照看,只能得罪世子了。”

    四两拨千斤,显得自己多么尽忠职守,不畏强权,又多么地孝顺体贴,好似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眼前这个堵着他不让走的陈之宁,被衬托成了个纨绔恶霸……

    陈之宁脸色沉沉,瞧着谢一恒笑盈盈地望了过来,唯恐惊动了皇帝,只能放林纾走了。

    林纾行色匆匆,却是真的有事。

    镜郎病了。

    镜郎胎里便弱,多少名贵药材不要钱地喂着培着,冬日里冻不着,夏天里热不着,金尊玉贵地养到十多岁,这才有了连番折腾的小身板儿。真要他挑剔,皇宫大内都能挑出不好来,何况是林纾这间小屋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晓得近来雨水丰沛,他嫌屋里潮湿,难受,没有阳光晾晒,就只能用炭火烘干,可到底是夏天,烘多了,就又嫌热,放了许多冰盆。他白日吃许多冰水冷饮,晚上又蹬被子,没几日,就病了。

    伺候饮食的妇人和林纾都略通几分医理,给镜郎摸了脉,配了药吃了两日,今日稍好了些,嚷嚷着要吃桂花酥、贵妃鸡。林纾到底忍不得,派了人去买,也着急着,要回去照看。

    ——也就给他吃两口罢了。

    林纾自认绝不溺爱。

    只不过养瘦了,抱在怀里睡觉,硌得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