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只做他一生之奴
三年后,魔界大森林。 一阵阵嘶鸣声响彻整个森林,一道道身影在林间极速穿过,当rou眼还未看清楚时,那些身影早就不见踪影。然而,就在这些身影背后,数道风刃紧随其后,这场较量只在几息之间,前面那几道狼狈逃窜的身影,旋即倒在地上。那些身影,眼珠子和心脏被挖了出来,五脏六腑裸露在外,死状极其恐怖。那些风刃现出原形,灰色的守卫服,手中一把尖锐的长矛,上面的鲜血被矛头渐渐吸食,最后,光亮如昔,毫无痕迹。下一刻,这些守卫不约而同转过身,然后单膝跪下,届时,一位身穿玄色长衫的男子缓步走来,那玄色长衫,精致大气的滚边刺绣,轻薄柔软的布料,那衣袂仿佛能够无风自动,给他偏偏增了几分寒意。 那人的眉间,一抹朱砂点绛,与他一袭尊贵的玄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见他薄唇轻启,用一种无关痛痒的语气缓缓道出:“身为下臣,不尽忠职守也就罢了,竟然也联合修罗殿,企图覆灭玄夜宗,二臣之心,其心可诛啊!” 此时,为首的一名侍卫问道:“宗主,身后族人,如何处置?” 那人冷漠转身,平静道:“杀了喂狗!” “是!” 随着这一声令下,一阵乌蹄凄厉划破这片大森林上空。夜色寒冷,如同此人。此人,便是先前古月歌的专属魔奴,如今玄夜宗宗主,夜空寒。 当夜空寒回到玄夜宗夜天宫时,却见一道墨色身影已经等候在宫门外。当他看见来者时,那冰冷的容颜旋即暖化了几分。他上前,来到他的身侧,微微垂眸:“您……来了。” 古月歌莞尔一笑,“本少不请自来,是否打扰了夜宗主呢?” 夜空寒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怎会?主……少尊主请到宫内,奴……我招待您。” “好!夜宗主请。”古月歌言毕,让出一条道,让夜空寒先行。 夜空寒深知主客之礼,也未推辞,走在前面,将古月歌领进宫内。当两人踏进宫内时,夜空寒便支走了守卫的宫人,将古月歌带到一处席上,并跪在古月歌旁边,想为他拖去鞋履。只是,他的动作,却被古月歌拦住了。 古月歌道:“你如今贵为玄夜宗宗主,按身份地位,我还低你一等,怎可劳宗主屈尊?”言毕,他没有注意到夜空寒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他将夜空寒从地上扶了起来,自己脱了鞋子,然后两个人,在桌案前,面对面坐下。古月歌一如既往洒脱盘坐着,而夜空寒则依然恭敬跪坐着。 坐下后,夜空寒连忙为古月歌沏茶倒水,并将沏好的茶,双手端向古月歌。 古月歌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并没有马上去接夜空寒递过来的茶,茶水有些guntang,他便一直耗到夜空寒手中茶水凉了,足足耗了一盏茶的功夫,古月歌才从他手中接过茶杯。他注意到此时夜空寒双手微微颤抖着,指腹还有一些烫红的痕迹。他敛去了所有法力,以凡人之躯来与他相处,这是身为专属魔奴时必须做的事情。古月歌不动声色,将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那可是凉了的茶水,换做之前身为魔奴的侍奉,让主人喝冷茶可是大不敬之罪:“主……”夜空寒一时语塞,对于称呼,他竟然到现在都还改不过来。 “寒儿。”古月歌放下茶杯,唤道。 “在,奴在!”夜空寒下意识回应道。 古月歌望着夜空寒,认真说道:“曾经将你变为魔奴,是为了保护你,你这个奴隶,做得很合格,我很满意。当你重振玄夜宗,成为宗主时,我们这一层主奴关系,便宣告结束了。我们还是朋友,你可以和我,和以前一样,平等相处。” 夜空寒双手不禁微微一握,随后点了点头:“那我,可以叫您‘月’吗?” 古月歌一愣,思绪似乎飘到了三年前那一幕,当时,他也是对着一人,满脸期待: “我们两个都这么熟了,无需言谢。不过,九儿,你从未叫过我月歌,我们都这么熟了,你可不可以叫我一声‘月歌’呢,或者,‘月’也行!” 古月歌只是短暂地回忆了一下,马上回过神,笑了笑:“你岂非以前都是这样称呼我?” 夜空寒见到这久违的笑容,心尖一阵颤栗,“好,月。” 古月歌莞尔点头,随后便问道:“对了寒儿,那修罗殿,有何进展?” 夜空寒面露凝重,摇了摇头,“今日最后一批余党,也问不出什么线索,修罗殿此番,是想把秘密,带到黄泉路上了。” 古月歌阴冷一笑:“果然,这才符合他们的行事风格。” 夜空寒臻首轻点:“众所周知,修罗殿拥有着修罗场,那修罗场埋藏着魔界圣物,这也是修罗殿能够一直独大的原因,只是,他们未必已经找到了。” “也是,如果他们找到了圣物,三年前,我们也无法将其覆灭。”古月歌道。 夜空寒垂眸,歉疚道:“月,对不起,没能帮到您。” “无妨,那修罗殿连自己家都东西都找不到,更何况我们这些外人。”古月歌将茶杯往前挪动,夜空寒会意,为他斟满茶水。 “月,我……” 古月歌欣慰道:“你放心,只要有线索,就一定有迹可循,一直以来,古月歌,不都是这样吗?” 夜空寒抓住了古月歌的手:“月,那修罗场,我一定会找到其隐藏之处的,相信我,好吗?” 古月歌一愣,望着夜空寒急切的神情,一时间恍惚不已,末了,他微然一笑,点了点头,他饮完茶,随后起身:“我先走了,感谢夜宗主招待。” 夜空寒冒昧问一句:“接下来,您要去哪?” 古月歌没有回过头,他招了招手:“赴一场约。” 看着古月歌消失在自己视线范围,夜空寒回想起那几年古月歌蛰伏广陵,还有手上的那枚雪月戒指,心中患得患失。他终于发现,无论自己地位如何尊崇,在古月歌的面前,早已回不到当初那样平等的关系了。古月歌,他曾经的发小和主人,无论如何,都囚禁着他的人格和尊严,俘虏着他的身体和心灵。古月歌,会是他永远的主人。 …… 从魔界到风云城的路,很是遥远,古月歌没有选择缩地千里这样消耗法力的法术,他提前出了门,走一段路停一段路,越接近目的地,他的行程却变得更慢了。直到一处离风云城最近的仙居县,天色已晚,他找个地方借宿一宿,明日再启程。 只是当他到了仙居县时,却无比喧闹,喧闹得有些不太寻常了。古月歌心想,今天又不是什么佳节,有什么活动这么热闹?三年的魔界斗争,让他不得不保持警惕,现下终于可以出来人界散散心,那贪玩心性不禁被唤起了。他口中衔着一根枝叶,随着大流兴奋地跑着。到了前面人多得再也凑不上去时,他拉了一个当地村民,问了缘由。村民大惊: “这位公子想必是外县人士吧?此事这两天都在县内传开了!” 古月歌更惊了:“哦?愿闻其详。” “公子有所不知,县里头的吴县令千金吴仙儿,是信佛之女,之前外出礼佛,却无意间遇到了一位相貌极美的少年郎,据说是一见倾心啊!那少年郎啊,用美字形容简直还折煞了他了,那样相貌之人,岂能是凡夫俗子?” “当时那少年郎啊,一开始是躲着吴小姐的,可是身为县令千金小姐的吴仙儿,竟然自降身份去追求那少年郎,甚至为了找到那少年郎,在他们相遇的一处游湖中,不吃不喝苦苦等了三天三夜,哎哟喂,那千金小姐柔弱的身子哪里经受得住这般折腾,差一点就把命留在那里了,当时连县太爷都震怒了!最后啊,那少年郎被吴小姐的真心真意打动了,竟然接受了吴小姐。吴小姐也是才貌双全,两个人在一起,竟然莫名般配,只是那少年郎当真美得不像样了,隐约觉得吴小姐配不上他!” “后来呢?”古月歌问。 村民继续讲道:“后来啊,就在县太爷准备给女儿女婿置办婚礼时,有修仙人士云游到此,他们那群人和那少年郎碰上了,竟然一言不合就开打起来了。真不得了,这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啊,那吴小姐的如意郎君,竟是一只妖!” 那村民说到此,竟然浑身发抖,他看古月歌一脸平静,竟奇道:“你竟然不惊讶不害怕!” 古月歌更奇了:“我为何要惊讶要害怕?” 村名大声强调:“那可是一只修行千年的妖啊!” “千年的妖!天哪!”古月歌大惊失色。 这下那村民看到古月歌的反应,终于松了一口气了:“对嘛,我就说了,换做任何人都会受到惊吓的!” 古月歌:“……” 他懒得理这个无知小民了,他放眼望去,那县太爷和吴仙儿坐在主位上,县太爷气得五官都扭曲了,而吴仙儿一脸恐惧。他望他们目光所及之处的高台望了过去,被五花大绑在荆棘柱上,衣服破碎,满身伤痕的少年郎,被群修仙人士,往他身上贴了不下十数道符箓。那群修士手中结出手印,势要用火刑将那少年郎烧死。只见少年郎那三千青丝,那妖绕身姿,无论如何狼狈,却也美得惊人。 只听那群修士在结出结印后,口中默念了咒语,当下,绑在荆棘柱上的少年郎,被烈火熊熊燃烧。 见此情形,周边人无不拍手称快,唯有古月歌,冷峻的面容,缓缓浮现出一抹嘲笑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