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灯熄,特大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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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红烛灯熄 永生永世的时间?你有,可惜我没有了。 那焰火,是齐魅暗暗派人,回镜山去送信之时,偷偷约定的暗号。一旦打亮,便意味着镜山幸存的所有弟子们,全已在南馆周围集结完毕,准备与他一道,合力召出最强的御狩封印,将饕餮困于虚中,直至千年后的某天。 虽然餮告诉齐魅,只要他肯以身献祭,饕的食欲得到满足,便能控住人形,不再随意变作混沌。可齐魅身为苍生御狩,眼见了骇人黑雾,在短短的顷刻之间,将镜山毁得满目疮痍、生机殆尽,他又怎么可能,再去冒这个险?陌尘父亲的死,他要负责;镜山无数弟子的人命血债,他也要交代;守护天下、除恶务尽的职责,他仍旧要背负。他怎么可能,拿全天下人的安危,去赌一己私欲的快活? 餮执起齐魅的手,柔声道:“夫妻成亲,一当拜天地,可惜天地不容我们相恋,我们偏要逆天而行,改天换命,不拜它也罢!二拜高堂,你我皆是无父无母的可怜人,也无在世高堂可拜。至于这第三,夫妻对拜么……”说着,餮低了头,将前额,慢慢抵在齐魅额上,“这就算是拜过了。从今往后,我永永远远,只属于你一人。” 随后,他背对着齐魅,匍匐趴了下去:“不过好在,我们还有饕。就以它的巨眼,代替那天地高堂,为我们做个见证罢。来,淋了心头血,我们二人,就算是身心相契了……” 齐魅点头,但他提了个请求:“我取血时,你可不准转身偷看!否则,我怕你见了心疼,那我的手,就抖得更厉害了。” 餮答应了。 银针入rou。心头血,一滴一滴地淌下,落入齐魅手中、端着的那个描花小瓷碗里。 不得转身的餮,犹在口中,喃喃不住地哄:“不疼、不疼,魅官儿乖,一会儿就好了……” 妖目满含期待,眨着黑瞳,望着即将与它合为一体的红液。犹如久旱,逢了甘霖,血祭仪式过后,肖想已久的美人泬,就是它的了。 在餮看不见的身后,齐魅泪如雨下,正如此刻他的心头,涓涓垂落的血泪。他拼命抑制着,即将溢出喉头的哽咽,将单薄红艳的下唇,紧咬至触目惊心的深紫。 齐魅之所以不准餮偷看,自有他的原有。他的袖中,悄悄滑落了一卷字条。那是一道轮回咒,是镜山齐氏独有的玄奥密咒,里头白纸墨字,清清楚楚写着下一世,齐魅要托身的年月,与详细的生辰八字。 阱阵的威力,能超脱于时空,困住邪神千年。无论千年后的人间,将如何的天翻地覆,至少,先保住眼前的千年平安吧。且他相信,千年后的人们,定然更加的聪慧有为,他们兴许有法子,凭借某种手段,抑制邪神的异变。 如此,他便将下一世轮回的时间,大略定在了封印可能失效的那一代。一旦封印开启,邪神之契便自行生效,他的转世,将取回自己的记忆,继承他的使命。 他相信餮对自己有爱,沧海桑田,不变不移。他相信凭借着一模一样的这张脸,餮当是不会太为难自己的后代。他相信,千年后的“自己”,定然是个非凡之人,他将不屈不挠,直至寻到汤谷,找到彻底拯救餮的法子。即便寻不着,也能在他设下的阱阵中,与餮相爱相守,做到自己这辈子做不到的事情。 总之,一切的玄机变数,就留待后人去应承吧。 特制的密咒字条,很快融入血水里不见了。齐魅抬起一手,深吸一口气,做好了仪式的准备。原来,齐氏古书中的预言,所指的就是今日。只有初次淋上祭品的心头血时,异兽才会短暂休眠,届时饕餮将暂失所有神力,毫无抵抗之力,被轻而易举地困入封印里。 屋外,将南馆团团围住的镜山弟子,抹额飘飘,庄重肃穆,神情戒备,蓄势待发。由幸存下来的齐肃长老,发起了启阵的最后动员,他厉声高喝,音震苍穹。 所有人异口同声,随他一道念:“镜山齐氏,御狩苍生!邪神出世,生灵不存!万恶魁首,吞噬一切!封之入虚,自省千年!御狩封印,启——!” 一道如电的霹雳耀光,从沉黑的天宇上骤然降下,直插进南馆顶上的瓦砾中去,将幽暗的夜空照得昼亮。 同一时刻,跪于塌上的齐魅,目含着热泪,同声应和道:“御狩封印,启——!” 一抔温热的心头血,被浇上了眨动的妖目,那眼瞳似是心有不甘,可它淋了热血,神色渐渐涣散,终是无力地闭了。 餮瞪大了双眼,以最最不敢置信的眼神,回望背叛他的齐魅。口微张着,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那只勉力想要抓住齐魅的手,还伸在半空中,可他的身形,却在光晕中逐渐消弭了。 空无一物的软褥上,尚且留着男人期待的余热,本是新婚燕尔,转瞬却成了生离死别。瓷碗歪倒床头,滚落在地,碎裂成片。齐魅无力地趴伏在喜床上,颤着指尖,抓了两手沾血的芙蓉花瓣,只余下撕心裂肺的恸哭…… 又过月余,镜山之巅,齐家主真正的洞房门外,一个大红的“喜”字,贴得耀目刺眼。 一双红烛,照着一对真正的夫妻。男的清风霁月,女的清丽可人,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多么般配,多么完满的姻缘。 齐魅为陌尘缓缓揭开红盖,陌尘将一粒甜枣,塞入郎君的口中。齐魅尝不出甜味,但还是咽下了。 还能如何呢?表妹为自己付出了一切,失去了父亲,受天下人耻笑,自己除了用这身行尸走rou般的残躯,好好地照顾、补偿她一世,还能如何呢? 郎情妾意,本该是动人的春宵时刻,齐魅却说了一句:“陌尘,上回你给我喝的酒,还有么?” 是啊,轮回咒最大的代价,便是必须要转生于,自己的后人身上。既是说,他与陌尘的肌肤相亲,是逃不开的。陌尘与齐魅互敬交杯,齐魅饮尽了那杯、下了情药的酒。只是这一次,他是自愿。 陌尘挽起自己、和齐魅的一缕发丝,想要依例,系一个同心结。 齐魅却焦心地握住了她的手,缓缓地摇了摇头:“这辈子,我只与一人成结。我与他,已经结过发了。” 罗帐垂落,红烛灯熄,两人映在帐内的身影,徐徐倒了下去。 夏日已尽,秋雨潇潇,又到了梦断魂销一枕泪的落寞时节。 古代篇·季三·镜山藏请,完。 上主题歌:以下歌词改编自许嵩的歌和。 落花雨,你飘摇的美丽,花香氤,把往日情勾起。 我愿意,化浮萍躺湖心,只陪你,泛岁月的涟漪。 我愿意,化流沙躺湖底,只陪你,看岁月的轮替。 餮的心里,有一座天下。其中有齐魅坐阵,笑靥如桃花。 世间安能有两全法?镜山深处负你风华。 142.特大新闻 现代篇·季四·舍身献祭 距离中国s市青川理工校园内,发生超自然神秘暴力事件两年后,美国,m州首府k市。 夜幕悄然降临在市中心的齐亚尼尼广场上。在夜色与霓虹的交相辉映下,顶着一张张不同表情的人们,成群结队,在车水马龙的广场上川流不息。 他们手里提着大包小包,面上挂着欢声笑语,时不时抬头望一眼,镶嵌于街边巨大楼宇上的落地广告屏,有时赞叹上头不断闪烁的名贵箱包,和他们一辈子也买不起的华丽钻表,有时欣赏某个身姿窈窕的金发美女,在镜头前搔首弄姿,将代表着妩媚与诱惑的烈焰唇膏,涂抹在她们饱满性感的红唇上。 然而这一夜,注定是不平凡的,其后发生的事,必将被人们当做闻所未闻的惊奇异事所铭记,成为他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即便是行走在人行横道上的人们,都忍不住驻足,惊讶地掩着唇,仰头望着屏幕上忽然出现的一幕。 屏幕一侧,突然跃出一道醒目的红线,以及其上加粗了的一行标题——“Breaking News: Missing Husband(特大新闻:失踪的丈夫)”。 镜头里,赫然出现了一位神秘的东方男子。他身披一条月白的麻布斗篷,全身掩在那、不透露一丝多余信息的布料下,立在足有几十层楼高的、齐亚尼尼艺术馆最顶层的哥特式尖顶上,脚下踏着一整个城市的夜色,衣摆卷着朔风猎猎飞舞。那遮掩了口鼻、却难掩其清秀的面庞上,映着头顶洒下的月色清辉,唯有那露在外面的一双黑瞳眼眸,晶莹晓澈,不悲不喜,像是曾经最灿烂地燃放过、却始终执着不熄的烟火。 他的声音,通过转播新闻的无人机扩音器,被放大出来,又透过屏幕,响彻在整个城市的上空。他说的虽是没有几个人能听懂的东方语言,但有好在有同声传译,及时将他的话转译了出来,让来自英语世界的人们,都能感受到,那话里不可思议的决绝力量。 “老公,你在哪里?你为什么要抛弃我,嗯?两年了,我好想你……” “我想你想得都生病了。我病得很严重,可能就快要死了吧。可在死之前,我还想要再见你一面……” “我怎么也找不到你,就只有这个法子了。为了你,我什么原则也不要了。让他们知道我是谁也无所谓,反正,我们两个的家毁了,我的工作也丢了,我现在,就是一具失去了一切的行尸走rou,没有你,我跟死了也没有区别……” “我听说,只有有钱人才有资格见到你,这次我把Divoratore(意大利语:吞噬者)的入会资格给带来了,你看……”说着,他的手缓缓自斗篷中抽出,高高举起了一副横轴,众人这才惊讶地望见,他的手臂上,居然爬满了不正常的红斑,像是某种溃烂,又像是某种狼疮。 “邪主,价值千万美元的唐代古画,作为奉献给你的入会费,你说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