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职场爱情
都是成了精的狐狸，沈望川十四岁起就知道去黑市买假身份证打工养家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知道轻重。 所以，当阿夫杰伊先生提出以600万卢布的年薪挖他去俄国为自己工作时，沈望川没有任何犹豫的婉拒了。虽然600万卢布折合人民币60多万的年薪很动心，可沈望川觉得职业道德和原则更为重要。另外，他爱的人，他最重要的亲人都在国内，他不可能跨国去苦寒的异国他乡工作。出差本职工作之余，沈望川带着几个高管去见一些其他的友人，碍于他的面子，两个大合作市场经销商也邀请他们去参加私人聚会。 其他人都是次要的，唯有容蓁，沈望川再三郑重把他引荐给一些自己认识的还算有点分量的商界要员，跟之前引荐的不同，这些人都是些老家伙。 战斗民族的大佬们都上了年纪，聚会也秉承苏维埃共和国时期的老掉牙老经典套路，拼酒大声演讲辉煌历史和个人荤笑话儿跳欢快的踢踏舞，男女交际舞。 沈望川坐在舞池边，脸上恬淡，嘴角微翘，目光悠然的看着跳舞的人们，抱着手风琴，一手拉风箱伴奏，一手流畅快速的弹奏出欢快俏皮的主调，那手指翻飞，越来越快的看不见影子，他熟练到根本不需要看琴键。 “哈嘿……哈嘿……太快啦！”老头儿阿夫杰伊跳的嘴里哼哈个不停，显然非常痛快，踢踏着大皮鞋舞步竟然也堪堪能踩点儿。 容蓁也扛不住新朋友们的热情，进入舞池和大家一起跳，他虽然跳的不自然，但在一群中老年老头老太太里还算可以了，愉悦活泼的气氛感染了他。 在人群中，容蓁看向弹手风琴的沈望川，他觉得，沈望川坐在那里，趣味盎然的表情，有点超然物外的可爱和通透，特别迷人富有魅力，但也让他有些不安感。 他觉得，这副模样的沈望川，仿佛不能被任何人任何事控制住，自由自在。 为期两周的出差结束，一行人回国。 沈望川被分配接手非洲市场的推广，俄国方面由市场部总监兼副总裁容蓁、项目总监周元协助，两人跟进。 接到这个通知时，沈望川脸色骤然变冷，把手里的所有有关俄方合作的补充细节以及活动策划案等等全部打包，发给了容蓁、周元各一份。自己去找负责的市场部小组了解容月在非洲的产品和市场情况，也就此从兢兢业业从头跟进到现在的俄国经销商项目合作中彻底脱身。 “你不要有其他的想法，也别气馁，继续认真工作，听从咱们集团董事会的安排就好。”赵颖不禁为沈望川可惜，来安慰沈望川。 王杉拍拍沈望川的肩膀：“这也是董事长、总裁、董事会下达的命令。” 赵颖沉吟片刻，见办公室内无人，容蓁也还在大会议室开会，就偷偷告诉沈望川：“容总还为你据理力争了呢，还有人事部的高总，但是企划部的隋副总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有企划部的刘总也是，他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还不是怕推广部总监，就是他侄子被你顶替下去，集团里都传说，你能力强，很有可能会被升职到推广部，推广部本来就是市场部的衍生部门，他表弟什么都不是。” “我没气馁，就是去非洲那地儿，唉……我又不是没去过，我在那里呆过半年哪，只是，我家里有老人和小孩需要照顾……”沈望川本来已经决定不再远离家了，可是给人打工身不由己，又得去非洲那地儿。 行吧，总比印度强，当初盛天集团的MP4、MP3播放器产品在印度建厂投入生产，他去了三个月几乎脱掉一层皮……一言难尽。 王杉又愤愤不平：“谁说不是，派谁不行偏偏派你去那儿？根本没人愿意去，最恶心的是企划部的副总监，那个姓隋的，咱们小川也没惹他，你不知道我跟着老大过去做会议记录的时候，他直接挑刺找你茬，还说你不可信，让你去那边历练也是考验？说的什么屁话，他怎么不去那坡地儿呢，你以后离他远点。” “呵呵，没想到，我竟然得罪了这么多的高官。”沈望川嘴角讥笑，表情乏味。 这点东西，比起他在盛天集团，那真是玩儿剩下的，他一点都生不起来气。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他只一味的寻求把工作做到最好，容蓁也给他提供了最好的平台和权限，鼓励他努力去做，然而旁人却未必有容蓁的实力和胸襟，却他忘记了藏拙，这些中年老家伙自然看不顺眼如此热血的自己了。 赵颖瞪王杉：“你别胡说八道，他说考验就是考验啊？他老几啊？不过，小川，我觉得去非洲未必是坏事，俄国那边涉及一些其他的能源矿石战略秘密合作的事项，董事长总裁也要跟进的，你不是中枢管理人员，知道太多，对你未必是好处。非洲那边还算是一片白纸，不复杂，还是咱们的友国，厂子才刚刚建立好，产品一条线还只是最基础的，那叫什么来着？百废待兴，而且集团在非洲也安全，你……” 她对上沈望川的眼睛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最后张口结舌的。 有俄国那样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好项目好利润，谁想去非洲？她都不想去，哪有脸继续劝。 “先不说这些，你们有没有熟悉的家政公司，既然我要经常出国，得雇佣个钟点工或者保姆了。” 赵颖和王杉见沈望川想的开，都放心了，跟他推荐一些家政公司。 “其实去非洲出差也不是都是坏处，能欣赏非洲美景，最重要的是，每天有350RMB的出差补助金。”王杉没好意思告诉沈望川，哪怕是每天给500RMB也没几个人愿意去非洲，那边的条件有些过于恶劣了，去的同事都抗不过疟疾等病症的困扰，偷偷跑回来。 午休时间，容蓁把沈望川叫到小会议室里，声音温和有条理的脉脉谈开这样安排的原因和目的。 用另一种令人身心舒畅的语言艺术，表达了官方的理由后，容蓁认真的凝眸望着沈望川，声音温柔有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我希望你能沉住气，如果不是因为你足够出色经验丰富，也总部也不会决定派你去非洲MHXXX区。” 沈望川点头，平静道：“嗯，我服从上级的安排，尽力完成工作。” 他就知道，一个月两万块不是那么好赚的。 “其实，我也不想你去，只是……目前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我个人也认同这对你是个良机。”容蓁长睫毛颤动着垂下，喝了一大口冰咖啡，冻得红唇微肿。 沈望川觉得他的语气怪怪的，仿佛最后一句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容蓁伸出手盖在沈望川的手背上，拍拍似是安抚，轻声道：“如果你不愿意或者不方便，绝对不要勉强，不想去可以不去，我向你保证，我会解决这件事，不需要你出面。” “不用了，不过我想问问，如果我在最短的时间内，开拓非洲市场整合产品生产链和组建市场推广团队给集团获得效益，那么我能得到什么？以及我做到这些需要的各方配合条件，我需要书面合同保证我的利益和把控的权限，并且与容月集团负责人商谈。”沈望川抽出自己的手，工作是工作，恋爱是恋爱，他沈望川可不是小鸭子，更不是好玩弄的初入社会的大学生，两手交叠放在桌面，变成谈判的冷静从容态度。 既然要他卖命，不出血只画大饼那是不可能的，容月集团再强再好，对他沈望川也没有像盛天集团李总和盛姐对他那般知遇救急那么大的恩情。 在对俄方的贸易合作项目上，他已经拿出最大程度的忠诚和能力，甚至拒绝了，接下来，需要容月拿出点诚意来了，如果拿不出还好意思派自己去非洲的话，沈望川也会考虑容月集团是否是他想要继续发展的地方。 有人或许会问，容蓁不是你的恋人吗？你还算计的这么清？ 搞笑，他算计什么了？他要求的是他将来豁出全力的付出对应的应得利益，他正常的劳动报酬而已，他就是个打工的，又不是霸道总裁，装个屁？！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他和容蓁只是谈恋爱，能不能走到最后，说难听话，他什么时候像霍君庭那样被容蓁甩了他都不知道，他可不想上演韩剧里无怨无悔无私付出男二号的戏份儿，恶心死个人！ 他是很喜欢容蓁，他们现在陷入热恋中，生死关头，他沈望川愿意为了容蓁去死，但他沈望川可不是能随意拿捏，色令智昏的男人。 对于底层工蜂来说，生存和养家、尊严才是首要的。 容蓁显然对沈望川这么公事公办直截了当的提出条件感到惊讶，尽管他面色如常，静静的看着沈望川，沈望川还是能看得见那对玻璃珠美瞳里的惊涛骇浪。 “你……可以和我谈。”容蓁半晌才出声，眼珠亮莹莹的直视对面的青年。 沈望川不与他对视，烦躁的撸了把前额碎发：“容总，碍于你我的关系，谈了只会伤感情。” 容蓁抿了抿唇，长长的睫毛盖住异色眼瞳：“你已经……不信任我了？” 沈望川有些心烦意乱，没错，这就是办公室恋情的弊端，不能完全的秉公处事，谈及利益分化时也多有顾忌。他承认容蓁对于人心的把控预测太准。自己因为与俄国外贸合作的工作被支开的事情产生暗怒，被分配非洲直接下达命令没有给自己准备时间不满，对容蓁小会议室里的解释和安抚也多有不满。这些容蓁全都知道了。 “我也有我的不安……”容蓁低头嘟哝，沈望川看不清他的表情，根本没听见容蓁说的什么。 突然的，沈望川觉得非常的腻歪，转头看向墙壁上圆形抽象的印象派唯美风景油画，本以为容月集团和盛天集团不一样，到头来，都是一个圆儿，换了汤儿而已，深呼吸后，拿出文件夹：“行吧，容总，这些就是我的要求，全都在这份文件夹里，我需要的配合条件，我如果做到的产品分红等等，都在里面了。” 容蓁翻开，花了十分钟，认真的逐字逐句看后，殷红晶润的嘴角翘起，有点黯色的玻璃珠艳眸也全亮了，合上文件夹，轻飘飘道：“我同意了。” 沈望川惊愕：“……” 不等沈望川反应，容蓁已经在文件上盖上了私章，并且拿出钻石钢笔签了名字，拿起座机：“王杉进来一下。” 王杉进来：“容总。” “你把这份文件复印三份备份，一份送到董事长办公室，一份送到总裁办公室，原件和剩下的一份放在我的办公桌上贴上红色标签，另外告诉董事长秘书和总裁秘书，我已经同意了，他们阅后签字就可以。” 沈望川有种懵圈的感觉：“你……” 容蓁莞尔一笑，像是突然光彩焕发，绕过小会议室桌子，来到沈望川身边坐下，凑近：“我虽然正职是市场部总监，但我也是集团的股东，董事会的董事，也是名誉副总裁，享受与总裁容谦相同的福利待遇，我的决策只要知会董事长和总裁就可以了，他们从来都不会反对，你想知道为什么嘛？” “商业机密可以不用透露。”沈望川有点讪讪的，他不太想知道，因为真相绝对会刺激到他这个愤青。 “我想跟男友分享秘密，男友竟然这么无情不给我面子，才谈恋爱多久呀开始不耐烦了……”容蓁精致的小红唇一努，不高兴了。 沈望川一噎，愧疚的握住他的手，软声：“你说你说……” 容蓁展颜一笑，并没有真的生气，附耳悄悄的告诉沈望川：“我的实际私人资产已远超过我父亲、母亲和我大哥并几个jiejie的总和，我母亲的产业也由我打理，并不次于容月多少，我的能力事实胜于雄辩，他们当然信任我的所有决策。” “……”沈望川像是被闪电霹中，整个人都麻了，僵硬的转过脸看着容大美人。 美艳的上司亲昵的揽住沈望川的脖子，凑在他脸颊边柔柔的亲一下：“还有啊～小坏蛋，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那么老实吗？你提的条件太低了，我经手过的历史最低，你一定没调查过集团内部负责过这类项目的职员红利吧？你就算不提，集团也会给你，这是规定，作为你的上司我也会给你奖励，小坏蛋，集团的规章守则，你一定要恶补一下，这次就当买个教训吧，再不要那么贸贸然的直接提出来，要多做调查，知道吗？”容蓁眨了眨一只眼睛，素白的长指点了点青年的鼻尖，有些俏皮玩味的教导年轻的恋人兼部下。 “我觉得不低了，可以了，已经满足了。”沈望川脱力般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暗暗后悔，自己怎么又在容蓁面前犯二。 他悲哀的发现，他这点能力在容家的精英掌权五皇子面前真是不够看的。 容蓁贴过去，软软伏在沈望川一侧肩头，歪着螓首，美眸含笑，手指戏谑的点点男人眉心：“那次在法餐厅，你在盛爱丽面前的表现，还有你退还奖金的事，让我以为我的男友视金钱名利为粪土呢，我还有点担心你这样的性格在社会职场上发展会不利，呵呵～没想到，你也是个吃荤的男人呀，放心，买教训的话是开玩笑的，只要你完成的出色，红利部分，集团绝对不会亏待你，我以我的灵魂对你保证，这次，信我了么？” 美艳强大的上司如此温柔又坦诚，这令沈望川觉得自惭形秽，虽然他真的没有做错什么，但就是心里难受，觉得自己市侩，同时恼恨这样的阶级矛盾，更觉得自己狭隘，明明什么都清楚却还是时常想不开，对不住更看重感情的容蓁。 容蓁竟然能看得出来，他在暗怒于集团对他的不信任，这人真的太厉害了。 残酷的阶级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导致两人待物接事都有这样的天差地别，让沈望川的心脏都快负荷不了了。 这时候，容蓁却突然起身，跨坐在他的腿上，捧着他的脸，关切的问：“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