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病倒(火葬场继续加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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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远安一下子病倒了,躺在医院病床上,甚至罩上了氧气瓶。 他意识总是不甚清醒,睁着眼睛仿佛很正常,然而拿手在他眼前一晃,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唯有跟他说陈辞他会有反应,心跳会骤然加快,那双黑沉的眼睛里会露出痛苦神色,喉咙里发出模糊的低吼,最后医生们不得不给他打了镇定。 楚远安昏睡过去,然后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没有车祸没有坠崖,陈辞从医院回来,带给他一张化验单,笑着跟他说:“我怀孕了,远安。” 他欣喜若狂,抱着陈辞亲吻,陈辞说要什么他都给他,电影资源,广告,珠宝,房子,甚至是婚礼,甚至是楚夫人的名头。 他给出了一切,他把陈辞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他在众人见证下拉着陈辞起舞,最后陈辞却说:“远安,我要你的心。” 楚远安便把手放在自己胸膛上,要把心剖给他看。 陈辞却拦住了,诧异道:“真要给我你的心吗?可我不在乎呢。” “包括你给的一切,包括这场婚礼,我都不在乎。” “我只要你离我远一点就好了。” “你离我远点,我就很开心。” 他幸福又憧憬地笑了起来,楚远安看在眼里,如遭雷击。 他下意识想抓紧陈辞的手,陈辞却道一下子甩开他,冷笑道:“别来碰我,你让我觉得恶心。” 楚远安嘴角溢出鲜血,艰难道:“陈辞……” 陈辞笑意盈盈,衣冠楚楚,穿着金风颁奖的礼服,站在灯火通明处,星光满身。 他眉眼优雅又高贵,对他道:“又想威胁我吗?可我已经死了,我不怕你的威胁了。” 他脸上身上开始出血,但神色还是那么高傲:“楚远安,你要补偿我吗?” 楚远安缓缓点头,陈辞便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整个人砰地一声,在他眼前炸开。 他灰飞烟灭,血rou模糊,连一片衣角都没留给他。 剩下他一个人呆呆站着,独自在空旷的房子里逡巡寻觅,像一个孤独的幽灵,大喊大叫,怒吼着叫陈辞的名字,却无人回应。 最后他被人用冰水泼醒,楚远安骤然醒来,浑身都是汗水和冰水。 被迫这样叫醒他的医生们疯狂鞠躬道歉:“楚先生,实在抱歉,您喊得太过激动,都咳血了。” 医生把染血的消毒方巾拿给他看,楚远安恍若未见,只问:“我喊什么了?” 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嗓子沙哑得厉害,声音粗粝又模糊,像那种未开化的野人,仿佛声带也毁掉了。 医生很模糊地分辨出来他在说什么,却露出为难神色,不太敢说,支吾着道:“您喊,‘陈辞,回来’。” 病房陷入沉默,楚远安怔怔的没有说话,半晌才露出疲惫神色,闭上了眼睛。 他甚至都不管自己全身湿透,也不管自己嘴角还有血,整个人都脱力了一般,虚脱又崩溃,直接闭上眼睛放弃了。 他保持这个状态,谁来劝都没用,怒极时候直接拔出自己的针头,任鲜血飚了一地。 医生们没有办法,拿软拷给他拷着,楚远安碰不到自己手背,转而开始抽烟麻痹自己。 他一个小时抽了整整一包烟,不吃饭也不睡觉,病房里满是尼古丁的苦涩味道。 没人劝得动他,也没人敢劝,只有塞里每隔一个小时给他发一次讯息,通报前方的搜查情况。 然而没有好消息。楚远安到最后夹着烟的手都在抖,眼中满是血丝,两颊凹陷,下巴上的胡茬也冒了出来,喉咙一咳就是血沫。 但他不想停,他需要东西来麻痹神经,就只是木然地一根接着一根。 最终还是被紧急调来的医生大拿来看诊,推开房门就啧了一声,怒道:“这是在干什么!!” 楚远安置若罔闻,边上看顾医生们则委屈地连声道歉:“对不起路医生,我们实在劝不动……” 路。 楚远安手下这才一顿,转过眼珠看他。 路老医生一早就知道这个病人的身份,正是因此,他看到他整个人的状态,更加吃惊。 他走了进来,叫人开窗通风,又道:“怎么回事?楚先生,我听说是你身边的人去世了?” 情况是塞里介绍的,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定位陈辞,最终只是很模糊地用了一个“身边的人”来代替。 楚远安听到提问也不回答,只死死盯着他的脸,继续抽着烟。 路老医生不以为忤,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温和地开导道:“人生无常生死有命,楚先生还是应该看开点……” 他听到报告说这位一整天都没说话了,便做好准备唱独角戏。 谁知才刚开口,楚远安便冷不丁问:“陈辞找的医生是不是你?” 他声音更加粗粝了,暗哑难辨,路医生没听懂,楚远安才又缓慢地重复了一遍。 这下路医生想起来了,上下打量他,迟疑道:“啊,难道那个孩子是你的?” 楚远安指尖颤抖,默认了。 路医生脸上和蔼神情顿时淡了不少,看了他几眼,还是没忍住责备道:“楚先生,你们这些权贵子弟,都不会心疼人的?” “纵使是买个奴隶吧,也不带要人怀着孕拼命干活,还不给饭吃的!” 楚远安指尖一抖,燃着的烟头便掉在了他手臂上,烫到了他的皮肤。 但楚远安仿佛不觉得疼,也不去捡,只缓缓道:“这是……什么意思?” 路医生就差给他翻个白眼了:“你不知道?他怀着你的孩子,你连他平日里什么状态,居然都不知道?” 楚远安被他盯着,深深呼吸,嘴唇微微颤抖:“我……不知道。” 有关你的一切,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路医生简直要骂他了:“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些人!就不把人当人看的!” “一个高兴,赏一个孩子,诶,就觉得给了天大的恩惠,然后就甩手不管了!” “对女人这样尚且可恶,更何况那是双性人!双性人生孩子,比女人更加脆弱!” “楚先生,我冒昧问您一句,您是缺人给生孩子,还是诚心作弄人,要人的命?” 楚远安答不上来,他眼前一阵阵发黑,闭了闭眼睛道:“……我不知道。” 路医生忍不住摇头:“何必呢?放过他吧。您想要什么样的人要不到,双性人活得艰难,好不容易走出来这样一个,您何必毁掉他。” 楚远安怔然出神,内心疼痛难当,忍不住拎起那枚烟头,死死按在自己手臂上。 尖锐的疼痛传来,暂时压下他心中钝痛,楚远安抿紧嘴角,捏着烟头按入肌肤,在自己手臂上用力旋转。 这样做的时候,他疼得额头都是冷汗,脸上神色却恍然轻松很多。 他甚至平静地问路医生:“抱歉,麻烦您告诉我,他这段时间到底过得怎么样呢?” 路医生看在孩子的份上告诉他了:“很不好。他孕吐得厉害,什么都吃不下。按说这种情况,家里都是变着花样给做吃的,多少哄着吃一点。但陈辞似乎没这个条件,没人管他,最后十来天里就喝了点稀粥盐水,还要拍戏。雷雨天的,在雨里一站就是一天,淋得透湿——就这样,那孩子居然长得还不错,就是陈辞自己么,各项数据都不太好,不仅是生理上的,心理上也很低落。” “楚先生,虽然他只是你……养的情人吧,但看在孩子份上,还是尽量多陪陪他。”路医生语重心长,“你要知道,怀孕的人都是很脆弱的,很需要至亲之人的陪伴。” 他敦敦教诲,楚远安沉默听着,心里却知道,他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