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他看到了宋念的尸体(剧情,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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舱室里灯全部关了,只有窗外的恒星散发着微弱的光。宋念脸上湿乎乎的泪痕反射着晶莹的光,他抬起手抹了一把,心里的委屈却怎么也流不干净,反而把眼睛揉得更红了。 他断断续续地说了好多,季斯年的手臂收紧,把他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叫他“乖宝”,又问他哪里痛。 “手腕疼……”宋念哽咽起来,身体微微佝偻,靠着季斯年的胸口,汲取源源不断的热度,“大腿,肚子……都好疼。我……全身都疼……呜呜……” 他哭得很丑,声音嘶哑,把季斯年胸口笔挺的衣料弄得一塌糊涂,甚至哭出了一个鼻涕泡泡。alpha却没有嫌弃,用湿手帕替宋念擦掉脸上的眼泪,垂下头,不厌其烦地亲着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没事了……乖宝……”季斯年眼底也带着微微的红,几乎要把Omega整个人团进他的怀里。 “再也不会疼了,听到我说的了吗?念念,”季斯年用力地亲了亲他的发顶,揉搓着Omega细白的指根,“我发誓,再也不会疼了。” 季斯年抱着宋念,把娇娇软软的Omega亲了又亲,换了松软的睡衣,陪着对方进入安眠。 . 半夜,季斯年从睡梦中惊醒。 狭窄的房间里,只有床头幽绿色的通讯仪一闪一闪地发出微光。额角传来锥刺一般的疼痛,alpha重重喘息一声,端起床头柜上的白水一饮而尽。 午夜时分,硬邦邦的床板上只有他一个人。季斯年的眉毛往上扬起来,一闪而过的错乱思绪里,下意识觉得身边应该还有个人。 “吱嘎——”一声。 推开门,凝滞的黑暗霎时被破开,速热食品的香味和烟草的呛人味道混合在一起,钻进他的鼻腔。套间中央的方桌旁,板凳被拉开,上面的紧急医疗箱盖子掀开。几个士兵一起聚在暖气炉前,怯怯私语,听到alpha的脚步声,站起身朝他敬礼:“季队。” “怎么还没出发?” 季斯年下意识问,话出口也是一愣。 最左边的士兵向前一步,冲着他报告:“季队,高领队发烧,我们是否要单独执行任务,请指示!” 季斯年的目光落在套间对面紧闭的房门上,眉头紧皱:“抗感染血清给他注射了吗?” 外披白色大褂的军医点点头。 季斯年把医疗箱打开,看着剩下的唯一一支血清,本就生冷的面孔被侧方投来的灯光衬得像是钢铁凝成。他玻璃一样的眼珠微滚,双眼微眯:“我带你们去。” 浓白的、微腥的雾气弥漫在荒原上。季斯年带着两个士兵和军医,穿着外骨骼,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方走去。 他记起了这是在哪里。 这是他来到荒原的第二年,军队和虫族在联邦边境发生了几起大的遭遇战。为了阻止虫子源源不断的进攻,切断母虫和工兵虫的联系,季斯年带着人和另外几只队伍孤军深入,降落在了这颗星球上。 额角的伤经过微型治疗仪的处理,已经不再流血,伤口内部却传来源源不断的钝痛。四个人围城战术防御队形前进,季斯年走在最前面,注意朝四下警戒。 地上逐渐出现交战的痕迹,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有些紧张,站在左侧,靠着说话调解自己的情绪。 “……一定要把他们的遗体收回来吗?我们只有四个人……啊——虫子!” 地上出现了一只巴掌大小、色彩艳丽的虫。 季斯年拔出腰上的白刃,“呲”一声精准刺穿虫子的外壳,刚刚孵化的幼虫八只螯足在身体四周微微颤抖着,alpha面无表情地转动刀柄,一寸寸将它的中枢系统碾碎。 他们顺着虫子留下的痕迹倒追,很快找到了抑菌惨白的尸体。 那具遗体的腹腔里还有更多的虫卵,幼虫雏形初现的躯体包裹在透明的卵泡中微微晃动,新兵看了一眼,面如土色,哇啦一声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太多了,来不及了,就地处理。”季斯年开口,一脚踹在新兵的屁股上,丢过去一瓶水。“尸体是虫族孵化最好的温床。总会习惯的,抓紧时间。” alpha注视着地上七零八碎的惨状一步步前进。地上的搏斗的痕迹越来越明显,季斯年看了一眼军医,叹了一口气。 随即又释然地想到,也许明天自己也会成为其中之一。 他快速地收拾掉满地刚刚破壳、还非常孱弱的虫子,视线往前扫,注意到了一具柔软的、身量很小的身体。 季斯年疑惑地挑起眉尾。 战场上不该有这么矮、这么瘦弱的alpha。如果是数量极其稀少的Omega士兵,也不该会出现在这里。 那具惨白灰暗的躯体甚至没有穿军装,只是一件形制相似的军校生制服。他背对着季斯年,格外乌黑的头发别在耳朵后面,露出一小片格外苍白的、尚且完整的皮肤。 他的手指、脖颈却已经被虫子啃食掉了。雪白的骨架、粉红色的肌rou和深红的血管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本该凝固的血液混合着某中淡黄色的昆虫分泌物,还保持着半湿的状态。 有东西的在他的衣服底下鼓动,带着那件制服的衣领一耷一耷地摇摆着。 季斯年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前进,心里却渐渐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慌。 刀从刀鞘里拔出,发出一声清越的响声。季斯年向前一步,看到了那具躯体形状秀美的鼻尖,乌黑的碎发从他的额角垂下来。 死亡让这张脸变得面目模糊,从侧上方看去,死者僵硬的肌rou拧出了一种令人不适的奇怪表情。再往下,肌簇被牵拉着,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一张漂亮的脸—— 他看到了宋念。 比额头上严重千倍百倍的疼痛“嗡”一声炸开。季斯年后退一步,然后如梦大醒,猛地蹲下身体,捧住了那具尸体的脸。 像是咽下了烧得发白的钢段,alpha的心肝脾肺都被烫得蜷缩成一团,一片空白。很快,令人难以忍耐的剧痛让他的喉骨痉挛,像是有一柄斩马刀,顺着食道将他彻底剖开。 他看着宋念的尸体。没有余裕去思考Omega为什么会在这里,拿刀的手不停颤抖,却还是稳稳地把寄生在Omega身上的虫子一刀戳穿。 “念念,念念,睁眼。”一股极深寒意从胃部升起,季斯年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自己的手指不要颤抖,抚摸上尸体冰凉的脸。 “乖宝。” 没有人回应他—— 季斯年低头,急切地吻在宋念衰败的玫瑰一样惨淡的嘴唇上,用颤抖的唇齿努力把对方的唇瓣撬开。Omega体液里残留的柑橘味道却像发了霉的橘子。 沉闷,腐烂。 季斯年尝了满嘴苦味,却还是不肯放弃,他用手摩挲着尸体凉凉的额角,试图把Omega叫醒,掌心却蹭落了一块皮肤,露出底下的黑红色的淤血。 alpha看着手心的血色,终于强行忍耐不住,他的头抵在冰凉的尸体,胃部疯狂痉挛,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你是来找我的吗? 念念? 你不是要留在帝星吗? 是你要先走掉。 你不能、不能总是这样。 季斯年近乎窒息,抱着Omega的身体,虚弱得像个病人,疯狂地颤抖起来。 “季队!” 身后有人在大喊。 …… “……季队。” 那喊声越来越大,怀里的触感逐渐消失不见,变成了某种黑暗而温热的东西,没入脑海深处的静流里。 季斯年霍然睁眼。 他坐在自己的专座上,舰长正一脸不安地看着他:“少将,我们检测到几十光年外有两颗双子星即将发生对撞,降落时间估计要推迟十二个小时。” 季斯年像是刚刚从一场很深的梦魇里醒来,目光里残留着某种让人触目惊心的情绪,像是某种被夺去了猎物的凶兽,盯得舰长心底发憷。 他的背后开始浮起一层虚汗,不知道过了多久,alpha终于把视线移开,全身绷紧的肌rou也缓缓松懈下来。 “知道了。” 季斯年按了按太阳xue,环顾四周,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霍然起身,抓起椅背上的外套,火速往舱室方向走。 一边抬脚,一边命令道:“选一颗行星暂时停靠,躲避可能的粒子风暴。正好我有点私事要办。” “是。” 舰长注视着少将匆匆忙忙离开,又匆匆忙忙折返回来。 “有花吗?”季斯年问,身上出现了一丝极为难得的局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