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你抱抱我
等思妄睁开眼时,枕边的温度已经冷了。 他低哼了一声,鼻音有些重。 身上清爽了不少,被席盖住了脖子以下,除了那深藏内里的yin液白浊残留着,倒也没有其他难受的地方。 身上穿着一件内衫,估计是那位齐大夫的,带着淡淡的草药气息,挺安神的。 思妄眨了一下眼睛,动了动手臂,并没有昨夜的劳累困乏,就是嗓子发痒,腰背酸疼,那被多次进出侵入的地方也红肿热痛。 他嫌不舒服,翻了个身,侧手枕着脑袋,眼神有些迷糊,直至看到桌上盛放的瓷碗,才有些清醒。 那瓷碗边缘干净,空气中弥漫一股nongnong的草药气息,还混杂新鲜的血液气息,思妄抿了抿嘴唇,喉咙有些干了。 他半撑起身,伸出手,正好能够到瓷碗,放在了嘴边慢吞吞地喝着,人血的滋味又腥又甜,顺着喉咙流入深处,让他空荡的腹部舒服了不少。 自从肚子里有了那可恨的元神,思妄的腹部便总是剧痛难忍,这痛并不是持续的,不来的时候还好,一来就要人命,思妄怕死自然也怕疼,这几日被折磨得面色憔悴,早就没了之前的意气潇然。 也不知是不是这血的作用,那腹里时常作祟捣乱的元神乖巧了不少,静静待在他的丹田里,并没有消失。 “咚————” 有人敲了敲门。 思妄下意识就道:“进来。” 刚说完,他才想起这并不是他的房间,赶紧道:“别进!” 可惜外面的人已经推开了门,挺着肚子的三姐儿一只手端着餐盘,一只手扶在门上,愣愣地站在外面,看着思妄的脸色,有些忐忑地问了句:“大人……我丈夫呢?” 思妄神色一顿,视线落在了那三姐隆起的肚子上,手指默默揪紧席被,冷冰冰地回答:“我怎么知道。” 他看起来脸色很差,实则内心尴尬得头皮发麻,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被角,连藏在被窝里的脚趾都在紧张地蜷曲着。 一想到自己跟眼前这妇人的丈夫昨晚做了什么,思妄就难堪得厉害,越想越烦躁。 “你不会……我的丈夫…”三姐儿看到了瓷碗上沾染的鲜血,脸色瞬间白了,声音发颤,端着粥的手在发抖。 思妄不耐道:“我也不知他去哪了,你别多想。” 他现在不会轻易吃人,顶多喝点血解解馋,这村里虽然隐蔽,若突然死了个人什么的,也定会引起外界的警惕,思妄还没蠢到这种地步。 “姐儿。”忽地,门外传来一声轻唤。 那三姐儿惊喜地转过身看去,思妄也没忍住抬头看了眼,齐谟背着一箩药筐,白衣上露水微重,显然是早起采药去了,白净的脸上蒙着一层面纱,低眉平视,黑眸里澄澈宁静。 有一刻思妄觉得这人是在看他。 直到那人视线变得温和,低头看向了怀里大着肚子的女人,三姐儿。 思妄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二人,抓紧了被单,心里多了些不明不白的意味。 总之,挺不高兴的。 轻嗤一声,思妄皮笑rou不笑地道:“再抱在一起,我不介意让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他似乎是真有些恼火,没察觉出自己的语气酸溜溜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幽怨。 齐谟抬头看着他,虚抬的双手没有触及怀中的人,三姐儿其实并未沾到他的衣角,他周身环绕着一道浅浅的灵力,周身隔着屏障,黑色瞳孔隐射的柔情下,淡漠平静。 他似乎对一切都是自若的,像是胜券在握,又像是毫不在乎。 兆魍早就习惯了这人的淡漠,倒也配合陪这位大人一起演戏,时不时抚摸着肚里那虚无的孩子,装出一副欣喜又担忧的模样。 齐谟将身后的药筐取下,从中筛选了几道药材,凑到了面纱下闻了闻,模样专注。 思妄身上只穿了一件内衫,席被下遮盖的某处还是狼藉一片,那股淡淡的腥檀味只有他自己能闻到。 屋里仅有他们三人,其中的关系却不可言喻。 思妄突然后悔昨夜的鬼迷心窍,他怎么就答应了这人如此荒唐的要求,还和一个有妇之夫的凡人做了那些恶心的事…… 手又慢慢攥紧,思妄抿唇,目光阴森森地盯着那里挑选药材的男人,无不恶意地想着:等腹里元神被取代后,他就将这两人给吃了,毁掉那个媒介,最后再逃到魔界去,自此无人能找到他。 正这样快意地想着,他鼻尖忽然耸动了一下,闻到了那三姐儿给自家丈夫做的rou粥。 味道很是怪异,温热却不似人血那般guntang,但并不讨厌。 他眯了眯眼,看不惯这夫妻二人之间的浓情蜜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闷,便高抬下巴,指着齐谟道:“送上来,我饿了。” 如同使唤下人一样的语气,思妄侧躺在木床上,衣衫半解,眉眼高抬,黑眸里掺着血丝,嘴角的笑容阴阴沉沉的。 手指摩挲着一粒沙石,齐谟看着思妄,抬步将粥和小菜送了过去,无视了在旁耳语的妻子。 兆魍一时无语,本来打算提醒些什么,最后也只是捂着肚子唉声叹道:我苦命的孩儿,你那挨千刀杀的老爹啊…… 恐怕是要栽了。 见齐谟无视自己的妻儿给自己送粥过来,思妄心里一动,竟有几分不知名的情绪上升,他低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提醒道:“这粥是你妻子做给你的。” “嗯。”齐谟应了一声,熟练地坐在了床边。 思妄一时语塞,盯着那人手里端着的rou粥,想半天干巴巴地道:“那你为何还送过来?” “我不饿。”齐大夫用勺子舀了粥,单手掀开面纱,吹了吹温热的rou粥,这才递到了思妄嘴边。 “吃吧。” 思妄愣了愣,不禁看了眼在那里傻傻站在的三姐儿,那女人因为怀了孩子,面容枯瘦,手里绞着绣帕,一脸“无措茫然”地看着他们。 思妄眸色暗了暗,心下一沉,狠狠推开了齐谟。 “啪嗒——” 勺子掉在了地上,碰撞了几下,裂开破碎。 齐大夫似乎是没想到,身体顿了顿,guntang的米粥洒在了他的手上,脸颊被溅起的瓷片割伤。 黑眸有一刻凝滞,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不喜欢?”齐谟低声问。 思妄默默收回手,冷嗤道:“就你们这种畜生吃的东西,你觉得我吃得下?” 齐大夫颔首:“那你要吃什么?” “我想吃什么东西,你会不知道?” “好。” 齐谟带着三姐儿走了出去,不知说了什么,又独自将房门关上了。 纤瘦的背影,雪色的白衣,如墨的长发,缓缓转过身,黑眸里恬静淡定。 思妄遥遥看着,不自觉又想起了神主。 一个凡人……怎么和神主那般相似。 他神色恍惚了一下,喃喃自语:“师父……” 齐谟就这样远远看着他,没有靠近,双袖垂落,触不可及。 “你过来。” “嗯。”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张朦胧的脸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很普通,普通到让人几乎记不住。 “抱我。” 他声音闷闷的,伸出双臂,默默低垂着脑袋,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嚣张傲气。 “好。”齐大夫再一次妥协了。 思妄被人抱在了怀里,那人的温度很暖和,还有淡淡的草药气息。 齐谟不是神主。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明明这么像,却偏偏不是。 “你怎么这样,你怎么能这样?”思妄喃喃细语。 “我怎么了?”齐谟耐心地问。 “最好别辜负你的妻子,不然我会杀了你。”思妄低声警告,黑眸里一片阴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