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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晚上八点多,陈柏屹和方明宇一前一后拉着小型行李箱在大学城里慢慢走。晚风掠过树梢轻吟,沙沙声让人不由得思绪飘忽,方明宇走在后头,视线停在他哥身上,不禁想起十几个小时前林逸成同他说的那一场对话。 那会儿是早上五六点,天还黑着,夜幕笼罩整座城市,小区里偶尔有几声狗吠。阳台的风有点大,吹得额前的头发乱糟糟的。方明宇微微蹙眉看着不远处的灯光,心里的不安与阴郁才随着风渐渐消散几分。 不久,细微的脚步声响起,有人趿着拖鞋过来,是林逸成。 “怎么这么早起来了?”林逸成手里拿着杯凉水,抿了一口,慢慢地走到他身边问。 像是得知对方是林逸成,方明宇连头都没回,只是蹙眉更深,但依然颇为礼貌地唤了一声:“成哥。” “我……”方明宇的手不由得搭在黑色栏杆上,手指紧握住圆形框架,就连指甲都微微泛白。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沉思了几秒后,又坦白道:“又梦见我哥走了。” 其实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只是一个不足提起的噩梦而已,可它却在方明宇心里占据了很重的地位。在过去的两年里,他无数次梦见陈柏屹的离开,同样也数次怨恨对方的不辞而别。他曾经甚至想过,陈柏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注定要分开,所以才戏耍般糊弄他同他交好。 可如今真相大白,一切的行为都有所解释,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会梦见这么一个场景。他说过他要认真对待陈柏屹,但陈柏屹的态度并不明朗,而他也失去了相信对方的信心。 是他亲手将陈柏屹的热情与爱意消磨,也是他将两人的信任瓦解。 两相沉默,林逸成往前倾身子,手臂撑在栏杆上,稍微惬意地说:“其实我不太赞同你们两个的感情。” “你俩是兄弟,”林逸成看着他的侧脸说,“但我也阻止不了。” “方明宇,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真的爱他么?” 其实林逸成问这个问题或许有些唐突,但他确实想说很久了。那晚陈柏屹淋雨回来,他不好开口询问过多,却总感觉两人的感情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他想说要不你还是同对方断个干净吧,可那人是方明宇,根本没法做到毫不联系。 林逸成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细枝末节,却看得出来陈柏屹对方明宇很是上心。虽说陈柏屹这人外表看着很冷,但心里起码还是热的,倘若足够喜欢,便会付出百分百的心意。陈柏屹明里说担心方明宇发烧,实则倒不如说他自己也放不下。理性与感性向来不是对立面,陈柏屹再怎么理智也总有败给感情的一天。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林逸成作为第三方在这几天看得一清二楚,却怎么也找不到机会开口明说。如今陈柏屹不在场,林逸成也不想顾忌太多,便直接开口问了。 闻言,方明宇只觉得心里发苦,像过期的咸涩柠檬在心腔里发酵。他望着远处的高楼和灯光,微微呼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怎么可能不爱他。成哥,两年前他走的时候,我没来得及送,我赶到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那时候我真的想哭。 “这两年时间里,我无数次问过自己,是不是一定要非他不可。我甚至想过要不去偷偷看他一眼吧,就盲目地去桂城找人,可问题是……有用么?我哥根本不理我。我那个时候以为他不爱我。 “我以前说是看他不顺眼,可能更多的是希望得到我哥的关注。”方明宇自嘲般扯起嘴角笑了,偏头对上了林逸成的视线,“我爱他,我真的爱他。” “可我也恨过他。” 思绪飘回当下,方明宇的视线再次集中到陈柏屹单薄的背影上。陈柏屹今天穿得不多,就连围巾都没戴,方明宇猛地往前快走几步,一把牵住他的手,冷冰冰的。 方明宇:“不冷么?” 陈柏屹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刚想甩开他的手却被抓得更紧。方明宇轻声笑起来,偏头在他耳边说:“没人会留意我们的,哥哥。” “方明宇,”陈柏屹闻言便愣了愣,“我说过……” “我也说过,”方明宇截断他的话,“我会重新,认真地对待你,追求你。” 陈柏屹挣扎无果,两人就这么勉强牵着走到怀海大学门口。方明宇的掌心炽热,连带着心脏都跳得快了些,眉眼像是盛着一捧蜜似的,看向爱人的视线都是甜的。陈柏屹承受不来他的目光,稍微偏过头,语气都变弱了几分,“回去吧。” 风又吹过树梢,钻进衣领惹得人心痒。方明宇有些得意又撒娇地对着陈柏屹笑,像只使坏又得逞的小狐狸,“哥,我可能只能跟你回去了。” “我没有提前登记留校,”方明宇慢慢解释道,言之有理,“回不去的。” 61 那句“回不去”像簇微弱的火苗,将两人之间的暧昧燃烧到极致。陈柏屹呼了口气,稍微用力挣脱开方明宇的禁锢,偏头看着他问:“那你为什么还要跟过来?”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两个人都清楚,只是陈柏屹始终都不明白,为什么在他用尽心思去经营这段感情的时候,方明宇不珍惜;如今他累了,想要放手了,对方又像是知迷途返,跑到他跟前,可怜兮兮地说爱他,让他不要放手。这样的爱情游戏让人疲惫,也让人深感荒唐。 冷风吹过树梢,片片落叶随着风掉落。有片枯萎的绿叶恰好掉在了陈柏屹的肩上,像只停留的绿蜻蜓。方明宇看着那片绿叶,眉眼的笑意更深,稍微朝陈柏屹靠近些许,轻轻朝他哥的肩上吹风,吹走那片枯叶。又故意偏头伸出舌头舔弄陈柏屹的耳垂,存心调情道:“因为喜欢你。” 方明宇灵巧的舌头一点点濡湿陈柏屹的耳垂,若即若离般触碰他的敏感地带,察觉到陈柏屹没有反抗,方明宇直接将人搂进怀里,张嘴咬住了他的耳骨。齿关厮磨着皮rou,温热的口腔包裹着细嫩又稍硬的耳骨,方明宇向来会得寸进尺,一点点亲吻着陈柏屹的耳朵,像是在倾诉着满腔爱意。 “哥,”方明宇故意在陈柏屹耳旁说话,热气在耳边倾洒,“我为什么跟着过来,你是真的不明白吗?因为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话落,方明宇还想亲上去,不料陈柏屹稍稍偏头错开了几分。后者转头直视他,眼里盛满了暧昧与雾气,“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说?” 幸而现在的大学城几乎没什么人,路灯不算亮,他们站在常绿树下缠绵,浓密的阴翳遮挡住两人大半身躯。方明宇闻言,更加用力将怀里的人抱紧。他的鼻腔酸涩,喉咙像是被湿棉花塞住一样难以发声,方明宇咽下那些苦楚,手指紧紧地攥着陈柏屹后背的衣服,远看便像只大型犬一样扑在他哥的身上。 “那你呢?”方明宇反问他,“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那些事情?” 从前方明宇以为他和陈柏屹是两只至死都在互相争斗的豺狼,两人都在对方身上抓了好几道不深不浅的伤,是相看两厌的也是爱恨交织的;直到如今他才恍然大悟,其实这都是他自己以为的假象。豺狼是他,一直被人好好保护着的也是他。 他以为陈柏屹同他一样,不过是小辈而已。其实在这个畸形又复杂的家庭里,真正不长大的,真正懵懂的,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方明宇说他恨陈柏屹,可实际上,或许他连怪罪陈柏屹,埋怨对方的资格都没有。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爱他。 方明宇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刻意地把那股泪意收了回去,他搂着他哥,下颚枕在陈柏屹的肩膀上,语气都弱了好几分,听上去与撒娇无异,“陈柏屹,不要再丢下我了,也不要再瞒着我。” “我回不去了,你就收留我一阵子吧。”方明宇收紧手臂,说着话却不自觉想哭,“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了,真的厌烦我了……” “也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让我再追你一次吧,”方明宇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在陈柏屹耳边喃喃道,“陈柏屹,我是真的爱你。” 两人提着行李回到了陈柏屹的宿舍里,灯尚未打开,小型行李箱还没放好,方明宇便直接将他哥搂进怀里,掐着陈柏屹的下颚,迫使他张嘴同自己接吻。 方明宇吮吸着陈柏屹的嘴唇,舌头直接撬开陈柏屹的齿关,霸道地缠着陈柏屹的舌头不放。两人的舌尖相触,继而忘情地深吻着彼此。水声渍渍,陈柏屹的嘴角边留下些许尚未来得及吞咽的口水。 方明宇用手指将其抹去,又将那点水渍抹到了陈柏屹的侧脸。他松开陈柏屹的下颚,又轻轻吻住他哥的眼睛。陈柏屹敏感地闭上眼,虽然害怕,却没有抗拒方明宇的接触。幸而方明宇的动作很是轻柔,湿润的舌尖慢慢舔弄着陈柏屹的眼帘,像是在亲吻极其珍贵的礼品。 方明宇轻微笑出声,缓缓拉开两人的距离,在黑暗里凝视着陈柏屹的脸庞,明知故问道:“为什么不反抗?” 闻言,陈柏屹刚想开口,又被人狠狠地用嘴堵住嘴唇。方明宇继续同他接吻,却没有方才那般温柔,倒像是个蛮横的掠夺者夺取着陈柏屹的呼吸。 “哥。”方明宇一边吻着他一边含糊地叫着,“陈柏屹。” 这一声声呼唤像是在确认陈柏屹的存在,但更像是在求饶。恍神间,陈柏屹才猛然发现自己被人摁在了书桌上,方明宇的手早已不安分地钻进了他的衣裳里,微凉的掌心抚上他精瘦的腰,一点点,一点点地缠绕着。 “陈柏屹,”黑暗里,他们四目相对,缠绵在眼波里流转,“我想zuoai。” 这句话像是在询问,但实则方明宇眼里早已燃起了一把火,炽热的,缠绵的。 方明宇直接伸手抓住陈柏屹的大腿弯,一把将他抱起放在书桌上。陈柏屹有些紧张,下意识抓住方明宇的手臂,心脏像是悬在高空边缘,砰砰地跳个不停。 “哥哥,”方明宇眼里噙着笑意,里头还藏着几分让人道不明的欢喜与狡猾,故意小声询问道,“我、能、cao、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