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匪祸绵延十数年,却轻易蹊跷解决
众人看店小二并不着急说事,又回大堂去抱了一摞茶碗和一坛酒来,将茶碗摆好,倒满黄酒,只见酒液如琥珀般澄澈透亮,闻味则芳香浓郁,其余人不识酒,唯俞升与明飞敏二人赞道:“好酒!” 店小二随手挑了一碗,先行敬酒道:“各位好汉,鄙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原黄沙岗匪帮帮主曹劲岳是也!今日以二十年陈酒款待各位,望各位莫嫌弃。” 众人因他自报身份而惊讶,唯明飞敏气定神闲,扯下蒙面布,端起酒碗笑道:“曹兄客气,这酒可能比我们还老,舍得如此佳酿,定不是什么平凡请求了。在下姓明,名飞敏,喝下这碗酒,就当接下你这委托了。”明飞敏也不客气,仰头咕咚咕咚渴饮大半碗,豪气地长叹道:“呼……确实是好酒!甘香浓郁,鲜、甜、酸、辛、苦、涩六味和谐交融,后味无穷!各位同道也无需客气,我猜那委托于我们来说并不难办。” 俞升与漓肃带头喝了几口酒,安常予仰头灌下半碗,溪莺是姑娘家,男人们也未强迫她,她只抿了一小口,小圆脸上浮起两朵红云,武昭也不敢多喝,浅尝一口便放下碗,铁槐帧小口小口的当茶水喝着。 曹劲岳讲述道:“五年前官府派兵围剿土匪,取名‘围猎战’,不少绿林好汉被扣走,本当是罪有应得,我们引颈就戮。可我不甘心,帮内出了个杀千刀的叛徒,他献计让我们兄弟兵分两路逃跑以迷惑官府追兵,我们当他老谋深算,不料他却将追兵有意引向我这边来!我们兄弟与追兵缠斗,又因那叛徒将我们引上悬崖,我被当场捉住,眼看对方大刀就要将我脖子砍断……!幸得丁叔留个心眼,从他那队悄悄回来,用烟幕弹救了我们几个兄弟一命……”曹劲岳初时语气尚是平静,话到中途禁不住愤怒握拳,到最后,又因天意为他留一条生路而扼腕叹息,庆幸之情浮于面上。 众人不知该不该可怜这人,身为匪帮首领怕是作恶多端,被官兵围剿又有什么可怜?却敬他是条好汉,感慨他被兄弟背叛才落得如此下场。然而事情绝对不会向好处发展,明飞敏且留了个心眼去听他讲述往事。 曹劲岳长叹一口气,接道:“我们黄沙匪帮本是十二年前沙岗村大旱逃出来的村民,鄙人仗着有点拳脚功夫,护得一帮青年人暂时安全,靠山吃山,偶尔劫道抢些金银,但绝不杀人。八年前那叛徒肖氏带人上山欲投入我们匪帮,我和副手见他身边还有两个病号,便心生恻隐让他们来我旗下。哪知他趁着官府围剿黄沙匪帮之机,带走自己的亲信并策反我的兄弟们,推翻旧帮规,另起炉灶又冒名顶替我,将无数恶劣杀人劫掠重罪堆在我头上……” 话及此,曹劲岳不由攥紧拳头,牙齿咬紧又松开,沉默片刻缓解压抑心情后接着讲述:“方才那拨人便是他的亲信手下,他们这些年来又招了些闲散人员,都没见过我因此认不出我来。我让丁叔照顾前台,是因丁叔这些年来胡吃海塞成胖子,他们就算站在当前也难认出是故人。我们在此忍辱负重五年,瞧他们作恶五年,每年都有我原来的手下兄弟被他们骗去当替死鬼交给官差,我们属实心痛……!这位黑衣兄弟说的不错,他们每年假扮江湖侠士,以收保护费为由勒索平民百姓,不远处流河镇亦是深受其害!可惜极少有人经过这条路,好不容易官兵来了,却都是说没空,那些武林人士匆匆忙忙北去,也未作停留。” 曹劲岳作揖道:“所以此事只能拜托各位!我见你们轻易拆穿那些人的把戏,也不怕惹上地头蛇,想必是真正心怀正义之人……” 俞升打断他:“先别忙给我们戴高帽,你是土匪,我们要是脑子正常,首先会将你送官府去。” 曹劲岳惨然一笑,叹道:“唉……若能助我们兄弟报得此深仇大恨,我曹劲岳当面自戕,绝不落下半滴眼泪!你们尽可把我捆绑起来,我绝不反抗!” 明飞敏笑道:“好!曹兄既然如此赌上自己性命,那我们当尽力而为。说吧,想要几个人头?” 铁槐帧冷笑:“都是些作jian犯科之徒,打家劫舍常是小打小闹,交给官差不过关几年,有人吆喝便又跟着去为祸百姓。有几个杀几个吧!” 曹劲岳叹道:“唉……不乏一些无知的可怜人受歹人欺骗威胁无法脱身,请各位大侠勿要伤害他们!前年便是有个年轻人偷偷下山,半夜敲门求我们收留,我们送他一匹马催他快走,却在两日后看到他被人砍了脑袋挂在旗杆上示众……我黄沙匪帮之前来去自由,大家都是苦命人,能有个安稳生活谁不愿要呐?可那肖张歹人对叛徒可是绝不手软!” 溪莺武昭安常予等人闻言,皆对此唏嘘不已,均表示愿意帮曹劲岳拿下那极恶之徒首级。 漓肃考虑到:“对方人数众多,虽然都是三脚猫功夫,但若是贸然闯入,对我们而言并无好处。” 俞升嘱咐曹劲岳:“你画下那人相貌,我们兵分两路,一队去暗杀,一队去报官,若你们怕被牵连,就先找个地方暂避吧。” 曹劲岳拱手道:“感谢这位少侠,我们大老粗大字不识几个更别说画画儿了,就说那歹人头子额头上有道疤,从左眉到发际。我们五年没见他,也不知他生成什么样,此人姓肖,单名一个张字,对自己姓名颇为得意,各位尽可以此刺激他。” 铁槐帧道:“我们即刻分配任务后动身,我擅长暗器,目光敏锐,暗杀十多人都不在话下。” 曹劲岳欲言又止,只听漓肃劝道:“若非他们同党则不可伤害,阿槐,别让阿哥伤心。”话罢,漓肃朝他微微一笑,这傻小子就跟被迷了魂儿似的连连答应:“诶!漓肃阿哥说啥我都听!不伤人是吧?那就不伤人!只迷晕他们总行了吧?” 曹劲岳这才发现此人是男子,但未免也生得太美了些。 明飞敏道:“漓肃你跟我们一起走,少主您肯定要来,其余人最好是去官道那边,莫要报官,而是去拖住那些官兵,等我们回信。” 曹劲岳表示会借出几只信鸽以及自制信号筒给四人,四人即刻动身,拿上曹劲岳画的简陋地图,顺着小道潜入山上。 之前曹劲岳说,对手至少数十人,大多是没什么功夫的普通人,也就仗着人多声势浩大来吓唬百姓。这群歹人藏在黄沙岗一处岩洞内。黄沙岗是个山坡头,只在小山半山坡生了些低矮树木,山头光秃秃一片视野开阔,对手占据绝对优势,偷袭不甚容易。 明飞敏也没想偷袭,他与俞升一合计,大摇大摆上山去,放哨的人拦住他们,厉声喝道:“什么人?!敢上我黄沙匪帮领地来?!” 若是对方身着官兵服饰,这些人或许跑都来不及。 明飞敏一声冷笑,拔剑就砍!他一把宝剑削铁如泥,这一削还蕴藏深厚内力,直削得那人喉管断裂,鲜血溅在明飞敏一袭黑衣上,从外表看也看不出来。那人连一声闷哼都来不及发出,当下毙命。另一人见状撒腿就跑,却被铁槐帧掷出剧毒暗器命中后颈,趴在地上嗬嗬喘气,不多时便脸色发紫窒息而亡。 俞升怒斥明飞敏:“你要这样滥杀无辜,咱们就此永别吧!” 明飞敏笑道:“少主您莫瞧不起我,这些人若是被迫成为匪徒,他们头子绝对不会放他们出来站岗,万一引来官兵而不去通风报信,不得给他们一锅端啰?真正受压迫之人只会被关在后边打杂,或是站在最前当盾牌,受尽欺辱满脸凄苦,您到时一看便知。” 放哨的不止两人,还有一人躲在暗处,见势不妙急忙奔回岩洞内通知众人快跑。不多时,几个匪徒便从岩洞内出来,手上拿着砍刀棍棒。俞升一看便乐了,这群人果然面色蜡黄凄惨悲哀活似一个个老苦瓜成精,于是放声向他们喊道:“爷我不杀受迫之人!想改邪归正的即刻下山去!莫要挡了爷抓歹人头子的路!” 对方大约五六人,面面相觑交换眼神后匆匆从侧面绕路,对俞升明飞敏二人千恩万谢求他们莫伤害自己,片刻就跑得无影无踪。 俞升拔剑,从侧面靠近岩洞洞口,听曹劲岳说过,岩洞内有三个出口,那伙歹徒可能会寻第二个出口逃离,但第二个出口距离主要出口不远,漓肃赶去还能将他们抓个正着。 铁槐帧和漓肃二人前往第三出口,见那处出口已经被用石块封堵,便回到第二出口,此时已经有几个人从出口冒头,很快又缩回去。 铁槐帧喊道:“喂!跟你们这些小的没关系!把姓肖的叛徒给老子提出来!其余人爱滚去哪滚去哪!” 只听得岩洞内一声惨叫,随后传来一尖细男声道:“久闻铁二少爷使毒本领高强,今日幸得一见,果真非同一般!既然是二少爷亲自来捉人,属下怎敢窝藏罪犯?鄙人这就提了这混账小子的头来孝敬您二少爷啦!哈哈!” 铁槐帧后退两步,见一名黑袍男子从洞内走出,手上提着一个人头,那人双眼半睁,脖子断处还在往下淌着鲜血,甚是骇人。铁槐帧心下一惊,将目光移到那人头的额头,看到一道自左眉起到发际处、长约一指的伤疤。 漓肃面露嫌恶但稍纵即逝,冷着脸望向那黑袍人,只见他三角眼鹰钩鼻,不像中原人士,肤色也较常人黑许多。 铁槐帧质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笑着一拱手,道:“二少爷贵人多忘事,欢喜门一副手三长老五护法十二列队,属下乃一队队长……” 铁槐帧嘲讽道:“一看就知是个老鼠。小爷我记得了。” 那人轻哼一声,捧着那头颅走上前,恭敬地奉上,却被铁槐帧嫌弃着躲过,捏着鼻子挥手驱赶:“不会找块布包好?礼物都得裹得像样些,入门礼仪学到你娘肚子里去了!” 漓肃问:“小队长为何在此出现?” 灰鼠毕恭毕敬回道:“传闻二少爷连夜离开总部直奔平山,属下便带领一拨亲信过来迎接。山洞里现下都是我欢喜门人,只要二少爷以及圣姑您一声令下,属下便将原先在这儿打洞的这群耗子杀个干净!” 铁槐帧倒吸一口气,摆手道:“不了,你看着哪些是平民百姓,一个个都放回去吧。” 灰鼠应一声是,挥手让手下牵出来十多人,都被捆了手腕连成一串儿。 二人带上人头,不敢相信此事就这么轻松解决,他们与俞升明飞敏二人汇合后,便一路下山一路解说这奇遇。 反而是武昭、溪莺与安常予那边遇到了些困难。 武昭远远看到那群武林人士,却惊讶地勒停马匹,叫住同伴,请二人一起躲着,观察那群人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