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耽美小说 - 青衿暴徒在线阅读 - 他的家里,独独少了一个全酒。

他的家里,独独少了一个全酒。

    九月的临江风总是潮湿的,可张野的出租屋里却干燥得要命,空调制冷效果不太好,赵檀睡在硬板床上翻来覆去,大半个月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都是因为要忙工作,因为要替张野分忧,要给对门老大爷捎报纸。

    总之不是因为他自己。

    明天得去扫墓,以前张野不让他同行,可现在,张野说,如果觉得内疚就去吧,我们一家都很喜欢你。

    张野说的喜欢,和他要的喜欢不一样,和他对全酒的喜欢不一样。

    刚回出租屋的时候,张野正戴着耳机疯狂输出,见了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大吃一惊,火速结束了战局,捉起他满是牙印的手臂追问。

    那蠢狗喜欢咬他,射精的时候喜欢叼着他的脖颈,接吻的时候喜欢掐他的奶头,一起看电影的时候喜欢跪在他的脚边蹭他的膝盖。

    全身上下都是全酒的痕迹,可面前的人是张野。

    早晨六点。

    隔壁张野起床的动静太大,好像赶着逃荒似的,刚入睡不久的赵檀被迫爬起来洗漱,带着变浅的吻痕迎接新的一天。

    毫无波澜的一天。

    *

    “……不是我说你,就你这么挑食,谁受得了你?吃个饭磨磨唧唧。”

    从陵园下来正好是饭点,两人找了个炒菜馆应付,挑三拣四的赵大公子最后只要了个扬州炒饭。

    不要虾仁,不要火腿的扬州炒饭。

    老板默默炒了一盘蛋炒饭端上来,张野忍不住开腔:“点了就得吃完,别他妈浪费啊。”

    崴了脚的赵檀气不过,早晨起床时本就不大清醒,还得爬近百层阶梯扫墓,没摔下山算不错了,还要被张野唠叨。

    “知道了知道了,没良心的不孝子。”

    不孝子张野一眼看出来他不对劲,回工作室的路上憋了一肚子话,想来想去也不知道从何安慰。

    张野这辈子不可能原谅撞死了父母的罪人,哪怕看着他进监狱都难以平息心头的怒火。

    可迁怒于无辜的小孩也不是他张野的性格。

    张野混,从小在大山里摸爬滚打,别人叫他野孩子,笑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被张野揍过后便乖乖当起了他的小弟。

    小半辈子等到了父母接他回城市里,结果被卡车司机撞碎了所有的美梦。

    他恨过,伤心过,痛斥命运不公过,四年过去了,如果不是赵檀一直陪着他,恐怕他也不能这么快走出阴影。

    赵檀是他一辈子的好兄弟,所以他希望赵檀能幸福。

    *

    “大晚上的不回家,拉着我喝酒干嘛?”坐在大排档的塑料椅子上,赵檀瘫着不想动。

    早上扫墓下午跑客户,腿都快断了,一天多没回逾白楼了,也不知道蠢狗有没有按时吃饭,赵檀都迈出大门了,最后还是被张野直接拖到了两人常来的夜宵摊。

    潮湿的夜风很舒服,狂躁不安的心也静了下来。

    “叫你喝酒还得挑日子?”张野翻了个白眼,单手开了罐啤酒塞给赵檀。

    也不知道赵檀是为了什么,明明家庭条件那么好,非得跟着他吃这苦,也没看出来他有多热爱室内设计。

    倒是看出来他挺在乎那小孩。

    “行吧,有什么话要说?”

    赵檀不大喜欢啤酒的涩味,但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半,两天没刮的胡茬看起来很违和。

    他身上永远有股淡淡的暖木香味,衣着永远大方得体,认识这么多年了,张野还没见过赵檀如此邋遢的模样。

    “回去吧。”张野叫了一盘麻辣小龙虾,又给自己开了瓶酒,“别在这碍眼,耽误老子赚钱。”

    夜风凉凉的,赵檀感觉脸颊上也有冰凉的液体,不太自在。

    “滚jiba,老子可给你投了钱,工作室也有我一半股份,回什么回?”

    说这话的赵檀完全忘了刚才还急着要回逾白楼的人是谁。

    “老子不稀得说你,整天带着一张死人脸上班,不知道咱工作室小姑娘有多紧张?你要真在意那小孩就好好对人家,别天天睡这个睡那个的,早晚得病。”

    张野不太聊情感问题,能掂量出赵檀的感情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两个人同窗七年,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深,就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这已经是张野第二次主动提起全酒,赵檀心下也有了决定。

    *

    酒过三巡,张野两眼放光地回了工作室加班,赵檀拖着肿成包子的脚踝上了出租车。

    那是全河岳造的孽,不是全酒的错……而且张野都说了,全河岳进了监狱,不想再追究其他人的过错,全酒明明那么乖,每天都老老实实等他回家,怎么会背叛他呢?

    赵檀靠着车窗默默想着,想要见到全酒的心快要跳出来,包养的男娼也好,养在家里的小狗也罢,总之全酒已经被他买回来了,那就是他的东西。

    说服了自己的赵檀站在门口,不自然地抚平衬衫的褶皱,输入密码,看见了一室寂静。

    从一楼到三楼,赵檀急切地打开每一间房门,比打开金阑的调教室还要紧张。

    所有东西都在,连他买给全酒的项圈都好好地摆在床头,只是他的家里,独独少了一个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