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艾瑞可

    2.

    最终你还是没能离开这个该死的领地，尽管它大得你根本无法踏过每一寸土壤，尽管它拥有丰硕的作物，尽管它供养着你。

    你还是想离开。

    你已经18岁了，在几天前正式继承了那古老而伟大的中间名D———第四者，意味着除神、魔、王之外的第四人。

    当然，还有随之而来的，伴着王室册封的徽章———迪亚斯侯爵。

    你几乎已经是大陆上最为尊贵的人之一了，但这根本无法吸引你，比起这些繁杂的、虚无的、完完全全是由父亲带来的虚名，你更想要的或许只是一个能够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

    就像是比起前缀名迪亚斯侯爵，你更喜欢有人喊你冰系大魔法师。

    虽然这大魔法师的境界也的确有水份，但也确实是你自己努力而获得的。

    你总是妄想着有朝一日迪亚斯侯爵、玫瑰之子、铎利亚公爵之子的名号能被自己的努力而盖过。

    你本是一个可以驱散黑暗的萤火虫，可永远只能生活于阳光之下。

    太过耀眼的光芒也会害死那弱小的存在。

    欧格斯特·D·都垭，你的父亲，很显然的，人如其名，他的确十分神圣且受人尊重。

    而你，西奥多·D·都垭，你可从来没看出自己哪里能称得上是光明神的礼物。

    平庸———是泛指的，相貌平庸，能力平庸，唯一称不上平庸的或许就是那多病的身体了，简直差到了极致。

    比不上父亲，甚至连那个私生子也比不上。

    艾瑞可，那个比你更出众的孩子，虽然并不被父亲承认，可是连你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比你更像是欧格斯特的孩子。

    或许我的荣耀都该移交给他。你偶尔也会这么想。

    他的存在在这座庄园里十分尴尬，不被父亲承认，可也从未得到驱逐，他被允许修炼，可是也从未得到过法术的秘籍。

    其实你和他的关系并不差，只是大家都觉得你们该视如水火———或许可以称之为单方面的凌辱？毕竟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那个私生子的存在就好像是公爵为了给你一个戏耍的玩具。

    你披上外衣决定去找艾瑞可。

    你最终是在花园里的假山旁发现他的。

    “你怎么还在这儿？”你毫无礼仪地坐在草坪上，要是要让你的老师恐怕能气得原地昏过去，丝绸质地的外衣很轻易地就被夜晚的露水浸湿了。

    艾瑞可靠着假山望向你，他的瞳孔是黑色的———也是唯一一处和历代继承者不像的地方，可其他的细节都像极了欧格斯特，就比如现在他随意的动作都显得优雅，好像活生生有十几个礼仪老师为他设计的一样。

    “你也是，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你，你不高兴的时候总喜欢躲在这里。”你撇了撇嘴，没什么兴致：“我发现你不在房间就找过来了。”

    “发生了什么？你看起来很失落。”他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地盖在你的身上，是很普通的料子，庄园上的每一个奴仆都买得起，他皱了皱眉：“晚上很冷，你不该披着外衣就跑出来。”

    “你知道的，我想离开这里。”你抬头仰望星空，遥远而不可及，漫天繁星自由地铺在夜空之上，而你却被局限在这一处小小的地方———你连庄园都很少被允许离开。

    “公爵大人不会允许这件事。”他顺从地让你搁在他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拂过你的头发，猜测道：“你和他闹矛盾了？”

    “也不算是。”你嘟囔，“我怎么有能力和他闹矛盾……我只是真的很想看看外面的风景而已。”

    “留影石、歌剧、舞剧、吟游诗人，只要你想，公爵大人都会为你找来的。”他给你提着主意，“或许可以让他带着你去玩？你知道的，你只要撒撒娇，他很难拒绝你的要求。”顿了顿，在心里默念：我也是。

    “不要他。”你坚定地反驳着，或许是为了给自己鼓劲，又一次次地强调：“不要他。”

    “我已经成年了，我拥有自主的权利。”困意逐渐弥漫到脑海，你打了个哈欠，嘴里还轻轻地反驳：“我想独自证明……”

    “呼……”

    他的手一顿，眼里是宠溺的笑意，轻轻地叹息：“还是个孩子啊。”

    “怎么会舍得让你离开呢，外面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