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顾怀无言以对，总觉得自己被内涵了——不对，这都不是“内涵”了，尉尧是在明明白白地嫌弃他。

    他偷听电话原本意在“捉jian”，小破玩意儿太能招人，稍稍一不留神，先是跟商三有了奇奇怪怪的联系，转身又在Gay　Bar和姓宋的卿卿我我。

    谁知道会不会在外面还有别人！

    没想到却发现自家小孩儿被欺负了——他都不欺负尉尧，还能让别人欺负？

    尉尧利索地换完衣服，同时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应对那个女人和“堂哥”，向顾怀报备行程时却出了点儿状况——周一到周六尉尧都是自由的，想去哪儿去哪儿，晚上准时回顾宅“陪孕”就行；只有周日顾怀休假，尉尧答应过这天会一整天陪他，临时有事儿出门要说清楚。

    顾怀听完他的报备，不悦地一皱眉：“你说过星期天不会到处乱跑——他们就这么重要？明天去见不行吗？”

    尉尧想了想，揉搓着顾怀的肚子，认为这样问题不大——如非必要他不想惹顾怀生气，孕夫动气多少伤身，那对母子自作主张跑来找他，让他们等个一两天也不过分。

    “好啦，那我明天再去。”尉尧啄他一口，好脾气地哄他，“你最重要了，我今天陪你玩儿……嗯？宝贝儿，你去哪儿？”

    顾怀硬邦邦的：“换衣服——你让司机准备车。”

    他才不是被尉尧哄高兴了，只是想到明天破小孩儿一个人过去，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还不如他今天一起去，好歹能盯着点儿。

    尉尧一开始没明白他的意思，还以为他是想出门透透气，直到上车时才知道顾怀是要和自己过去——等于变相地放他去见堂亲，只是顾怀非得陪同而已。

    尉尧忍不住乐了，蹭了一下男人的下巴：“我又不是去‘偷会情人’，这你也要跟着……顾总，你怎么这么黏人呀？”

    “黏人的顾总”冷着脸，拍掉尉尧的手，又拉回来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隔着夏天偏薄的布料，尉尧轻轻戳了戳顾怀的肚皮，小声说：“再有一两个月就更明显了吧？现在衣服还能遮一遮，到时候真的大起来了，你怎么瞒身边的人？”

    顾怀没理他，扣住他乱动的手，显然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一路上，尉尧飞快地把事情安排好，到达预订的餐厅，顾怀还没进门就皱眉：“怎么来这么寒碜的地方？”

    “顾总，我穷，请不起人吃星级酒店。”尉尧小心地扶他一把，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里吃一顿要一两百呢，你也别太嫌弃。”

    顾怀再次蹙眉，一句“又不用你出钱”咽了回去，莫名有些不高兴——他看出来了，小孩儿虽然不抵触吃他的用他的，他送的东西也都收着，但就是不乐意花他的钱。

    至少不愿意跟他有任何直接的金钱关系，账都分得清清楚楚的，好像随时要和他撇清关系。

    尉尧满脑子都是即将见面的“堂亲”，没发觉顾怀的小情绪，他把顾怀安排在角落的位置，又在旁边找了张桌子，确保顾怀能看见他，也能听见他们的对话内容——“不同桌并且假装不认识”是尉尧要求的，顾怀同意了，但提出“要看见也能听见”。

    尉尧都习惯他的掌控欲了。

    “你叫司机去接他们了？”顾怀喝了口柠檬水，还是不太高兴。

    尉尧“嗯”了一声，翻看着餐牌：“他们刚下地铁，说不认识路，我让司机去地铁口接一下——尝尝这个好不好？我给你点？”

    顾怀冷淡：“没到饭点，不饿。”

    “那喝杯东西……”尉尧话音未落，手机提示音忽然响了一声，他看了一眼，直接将餐牌推给顾怀，“宝贝儿，你想要什么自己点吧，我应付完他们就来陪你，乖乖的啊。”

    顾怀：“……”

    哄小孩儿呢？刚刚谁说他最重要的？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手机那一声响是短信提示音，尉尧把自己的号码给司机了，嘱咐司机接到人就给他发短信，说一句大概多久能到，他好做准备。

    尉尧边琢磨边走到餐厅门口，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他一抬头，对方已经来到他面前，居然是宋瑾年。

    “还真是你。”宋瑾年笑了，衣着打扮和上次一样偏休闲，面部线条在日光下显得更温柔，“这么巧。”

    尉尧“唔”了一声，态度没多热络。他个人对宋瑾年很有好感，但一想到顾怀说的“宋瑾年是穆良辰的前男朋友”，心情就十分微妙。

    他和顾怀已经有点儿纠缠不清的意思了，要是再和宋瑾年暧昧不明，早晚会乱入这段复杂的三角关系，万一再不留神变成四角，那更完犊子。

    尉尧烦乱七八糟的感情关系，要是这样，他宁愿去找商云骞那种小屁孩儿玩。

    “怎么了？”宋瑾年注视着他，“我上次惹你不高兴了？”

    尉尧眨眼：“没有——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

    “行吧，你也太可爱了。”宋瑾年笑着摇摇头，“我约了朋友谈事情，据说这家餐厅的酱鸭很好吃，挺有特色的，我正好过来尝尝。”

    尉尧又“嗯”了一声，宋瑾年欲言又止，还没来得及开口，耳边骤然有女人的大嗓门儿炸开：“阿尧！”

    “您别嚷嚷……妈，咱们是从豪车上下来的，有点儿格调。”尉光炜微微压着的声音。

    宋瑾年明显有些诧异，下意识朝声源看去。尉尧叹了口气，不得不冲那边挥挥手，表示自己听见了。

    “不好意思，是我家里的亲戚。”

    “没关系。”宋瑾年点头，似乎有点儿无奈，“看来这次还是要不到你的联系方式，那就有缘再见吧。”

    尉尧没忍住笑了，温柔款的成熟男人太得他心，他回视宋瑾年，歪了歪头：“下次吧，要是还有机会见面，咱们可以多聊几句。”

    说完他走向站在车旁的两个人，尉光炜见过豪车，但从没近距离接触过，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车身；女人若有所思地盯着尉尧，将他和宋瑾年的说说笑笑看在眼里——要是尉尧没记错，这个“大姆”应该是叫蔡生菜。

    尉尧一走近，蔡生菜就扯着嗓子问：“你和那男的啥关系？他就是那谁……顾总？”

    “大姆，堂哥。”尉尧腼腆地笑，“怎么可能，我哪儿请得动顾总啊，那就是一个不太熟的朋友，正好撞上了。”

    “哎哟，还‘不太熟的朋友’，甭骗大姆了，就你俩儿那眉来眼去的，我瞅见都臊得慌。”蔡生菜略微阴阳怪气地哼笑一声，想起自己还要尉尧帮忙，又缓和了口气，“阿尧，不是大姆说你，你都怀上姓顾那大款的种了，就别勾三搭四啦，好生养才是抓住男人的硬道理。”

    尉尧：“……”

    什么玩意儿？谁说的？谁怀上谁的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