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思虑成疾
晚上何彦回到医院先去预存了住院费才回到了病房。 叶枫近期胃口不好，何彦回来总会给他带点吃的，就算叶枫不肯吃，何彦也总有办法让他吃一些。 何彦开门进去就看到叶枫坐在桌前，在谱纸上画着音符。 何彦将打包的食物用碗盛出来放到叶枫面前道：“多少吃一点儿。” 叶枫起身将桌面上的保温盒打开对何彦道：“哪，你想吃的红烧茄子。我还烧了你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和白灼菜心。” “你……你回家了？”何彦几乎是怒不可遏地说出了这句话，“简直胡闹！” 何彦这个人，真是很少生气，至少在叶枫面前很少生气。 叶枫只笑着将他拉到身旁，将筷子塞到他手里道：“吃点吧？都快凉了。” 见何彦一动不动，又道：“我就是顺便回去再给你拿了两件大衣。路程也不是那么远，而且我现在好很多了，真的。” 何彦叹叹气缓和了语气道：“叶枫，我很担心你。我没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时时刻刻都得提着心。我也不要你为我做这些，我只希望你好起来……万一……万一你一个人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我……” 以往叶枫的治疗都是定期来院做透析，可两个月前叶枫突然晕倒，还好何彦当时正好在家及时送医。 可自从那次过后何彦就很害怕，他考虑到一个现实的问题，自己没在家的时候可怎么办呢？ 叶枫抱着他，安慰他，“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答应你，以后都听你的。” 何彦喃喃道：“再等等我叶枫，我会安排好一切。”俩人就那么相拥了许久。 何彦已经在联系合适的护工了，他也知道长期让叶枫在医院里这么压抑着对病情没什么益处。 可是住家的护工他总得好好筛选一下。房子他其实也已经特意去周围转过了一圈。 中介也正在给他找合适的房源，就找个2室一厅的，方便陪护就行。 正思想间，何彦的手机响了起来。何彦看了看手机屏幕，随即道：“我去接个电话。” 何彦出了病房，走到相对隐蔽一点的楼道里才按了接听键，“笑笑……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香榭丽都，1302～”电话那头传来了笑笑明快的声音。 何彦为了每天能有点时间陪伴叶枫，其实晚上23点后便不再外出。这一点笑笑知晓，所以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笑笑也不会在夜间打何彦电话。 “我已经说过了晚上11点后不要联系我。叶枫总一个人我不放心。”背着叶枫接电话这事儿，何彦难免有些心虚，不免语调都降了几度。 “先别忙着生气了，这可是大客户，真的。我也跟他说了你不过夜。”笑笑打了个哈欠又道，“我就不墨迹了，你赶紧去吧，我先挂了啊，困死我了。” 何彦只得应道：“那好吧，那你早些休息。” “快去吧啊，我真得睡觉了。” 挂断电话何彦收到一条短信，是笑笑发来的地址，以及联系电话，就说去了如果被门卫那边拦了就打这个电话。 何彦看完便关掉了手机屏幕。 何彦走进病房，只见叶枫坐在桌前，面前的宵夜一口没吃。 “你快吃点东西睡觉吧。”说着正要去拿挂在墙上的外套。 “你去哪儿？” 何彦拿衣服的手不由得一顿，但很快还是不动声色的将外套套在了身上，“东三那边需要代驾，我去替一下。” 其实何彦时常也有临时出去代驾的时候。叶枫也是知道的。可是背着叶枫接电话这事儿……何彦这会儿也没有精力多想。 他听出了叶枫语气里的不开心，可是他毫无办法，只得装着傻。 “哦，那早点回来。” “好。”何彦走上前吻了一下他的唇角道：“吃完早点睡觉，别总是熬夜。” 叶枫点点头道“好。” 何彦这才安心的拉开病房门出了去。 何彦走后，叶枫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已经关上的门，看了许久。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何彦时的场景，那是一个对于他而言再平常不过的工作时间。 叶枫所在的乐队惯例来到KALARY酒吧。就在酒吧门口上台阶的时候一抬头，前方一个男子回头笑了一下，就那么笑了一下就吸引住了叶枫的目光。 即使这笑还不是对他笑的。 因为当时的何彦正是和部门同事聚会来到了KALARY。 同部门的小姑娘走在何彦身后崴了脚，一把拉住了何彦的衣角，闹了笑话。 一行人谈笑风生中，何彦笑着回头对那人说了句没关系。 他该怎么形容当时的感觉呢——就沉寂了20年的小心脏就那么狂乱的跳动了起来。 他笑起来真好看，像一束光在黑夜中照了过来，叶枫再也移不开目光。 一直以来，叶枫一边忙学业，一边忙乐队，生活琐碎得一塌糊涂。 可是却频频多出了以往不曾有过的牵挂想念。 他总是不知不觉就会想起酒吧门口台阶上，何彦那个不经意的微笑。 当时结束了表演，他鼓起勇气要了电话，可是不管他怎么发去信息对方均无应答。 唯一一次看到“对方正在输入”却最终没有等来回音。 每每短信铃声一响起，他便满怀期待的打开，最终都失望告终。 他很肯定他喜欢上了这个只见过一面，说话也不超过十句的男孩子。 不了解他，叶枫就想越靠近他。 可是叶枫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感情，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表达。想要发短信就发了不管对方回不回应。 说起来他们的感情，更多的是他单方面的死缠烂打，起初他一直这么以为。 所以在明知道自己生病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了何彦的陪伴。 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他只想要余下的生命里都有何彦。 等到自己死了，何彦会忘记自己的吧？ 如果他知道他的存在让何彦这么辛苦，他宁愿选择自己一个人了此余生。 可是何彦比他想象的要更爱自己。何彦多一分爱，叶枫便多一分自责。 心里的郁结远比身体的病痛更让他崩溃。 有时候他想一走了之，可他已经习惯了拥有何彦的日子，他放不下，他舍不得。 这一年多来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但是实际相处的时间却少得可怜。 这一切的一切始作俑者都是自己生了不该生的病拖累了何彦。 要怎么办呢？ 叶枫无数次问自己，却始终找不到解决办法。 他曾许诺过何彦要给他幸福，可如今都成了空话。 太没用了啊，叶枫，心里无数个声音响起来。 叶枫顿觉头晕目眩，喉咙一阵发紧。 呕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