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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停止的谎言

    孟盛夏转了一圈,也没能从自己那帮交际圈里的人那儿打听出太多郑楚的消息。孟盛夏上网搜索了一下对方的姓名,也没有搜索出什么内容来。

    如果不是对方的家庭太低调,就是真正的普通。但如果如此,那么自己先前的假设就要全部被推翻了。孟盛夏烦恼了几天,连午休的时候都在整理自己得到的信息,可始终是找不到关键节点将它们串联起来。

    年关将至,他们连周末的时间也被减了一半,但好歹还给他留了个周日。孟盛夏从前没想过工作能够这么辛苦,可这种充实的感觉是他没有体验过的,何况在这样的日子里,他和牧周文的关系似乎也在渐渐升温,这多少给了他一些精神上的补偿。

    这段时间临近期末,孟盛夏也清楚以牧周文的性子,绝对是没法放宽心和自己出去玩的,于是他们选择折中在图书馆里度过难得的相处的时光。

    他把自己的平板带了过去,就坐在对方对面,处理自己还没有做完的事项。然而即使是这么简单的相处,孟盛夏意外发现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枯燥,他偶尔抬头看向牧周文的时候,也会发现对方下意识看向他。他总会在这个时候冲对方微笑一下,而牧周文就会突然低下头去,假装镇定地继续复习。

    他们就这么在图书馆呆了一个上午,孟盛夏乐在其中。直到他的平板跳出了消息提醒,孟盛夏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这么坐了很久了。

    [学长,待会要在学校吃饭吗?]

    牧周文主动和他提起了午饭的事宜,孟盛夏才意识到他们确实该去吃点什么了。

    [去我的公寓吗?]反正他的公寓离B大也不远,来回花费的时间不太多,[家里还有点材料]

    [那个有些太麻烦学长了,要不我们出去吃吗?]牧周文的回复来得很快,孟盛夏抬头去盯着对方看,发现正认真地戳着手里的手机,似乎在输入什么。明明他们就面对面地坐着,为什么要做这种上课传小纸条一样的事呢?孟盛夏不免笑了笑,可也觉得别有一番趣味。

    [麻烦什么]

    [我担心你不太吃得惯]

    [啊?]孟盛夏想了想,觉得自己在吃的方面还挺好养活的,他自己做的东西,什么都能让他吃饱。

    [学长好像不太喜欢油盐重的东西?]

    孟盛夏没想到牧周文会注意到那天他们四个人聚餐时候自己的饮食习惯。他那天的确没有碰太多专门给他们三个人做的东西,而是更青睐那些看上去用来调剂荤腥的小菜。他更喜欢口感清爽的东西,但这件事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在意,牧周文这时候和他提起,让他有点惊讶,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到:[没事,我随便吃点也行]。

    他们从图书馆离开的时候,孟盛夏松了口气。他终于能开口和牧周文说话了,虽然无声的互动也很有趣,但能够听到对方的声音让他感到安心。他没话找话到:“你们图书馆人真多啊,”B大是一座老牌大学,他以前就听说过学生的竞争挺厉害的,报志愿的时候也刻意避开了这所大学,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亲自来体验复习季的生活,“可比我们学校多太多了。”或许是他们图书馆的面积也比较大,但总之当他需要和论文死线搏斗的时候,还没有遭遇过像今天这样的困境,八点到图书馆一楼二楼已经人满为患,他们只能继续往上走。

    “学长,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好久了。”走在他身边的牧周文,说话难得有点吞吞吐吐。

    “什么?”

    “学长,你是C大的学生,为什么会来我们学校呢?”

    横竖是躲不过这个问题的,孟盛夏心里也清楚,毕竟牧周文是个追根究底的人。但听到牧周文这么问起的时候,孟盛夏还是下意识眼皮一跳:“那天我来找个朋友,”他含糊地解释到,他确实在B大也认识几个朋友,“正好看到你们的比赛。”

    “啊,那天……”牧周文也还记得他们相遇的那一天,他若有所思地回忆到,“学长,你当时跟进了医务室,我还觉得挺奇怪的。”

    他还记得那时候的自己趾高气昂地巡视了一遍球场,态度糟糕地和严恩说的那些话,此刻不免有点尴尬起来:“我,我想是不是我以前看过你,就跟了进去。”他难得在撒谎的时候良心不安,可在这个时候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真相,“但有些确定不了是不是你。”

    “你太显眼了,当时有我们班的同学看见,还问我是不是你的熟人。”牧周文没有察觉到他那点小心思,而是笑着和他讲起那天的遭遇,“他们说你一直看着我,我就觉得你是个怪人。”

    “他们?”孟盛夏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看着牧周文的情形,愈发有些难以自处了。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期待那些同学没有解读出他当时脸上的轻视,做其它什么误解都行,“呃,我有那么明显吗?唉,等等, 为什么我是怪人啊。”

    他明知故问到,可牧周文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回答他的抱怨。牧周文皱起眉头来,又提起了社团的经理来,只是这一次,好像是为了顾及他的感受,没有用那么亲昵的称呼:“嗯,倒是经理她……好像觉得你像是来找茬的。”他复而笑起来,眉间又再次舒展开来,“抱歉,她其实对我们很负责,平常不会那样的……”

    “对不起。”不仅仅是对于自己最初那样的态度,更是他难以启齿的哄骗。对不起,孟盛夏在心里再道了一遍歉。那个女孩的直觉是没错的,孟盛夏不知道这算不算女性的第六感起效,但他现在唯一能够庆幸的地方便是如此,牧周文虽然敏锐,在感情的问题却想不到那些弯弯绕绕的内容;他还能继续骗下去,直到对方发现为止。孟盛夏觉得自己的心里被罪恶感塞满了,但他却又贪恋这份感情带给他的幸福,无论如何都说不出真实的缘故,“我当时……不应该那么做的。”

    “啊,看学长的脸也知道,你肯定没有好好谈过恋爱。”牧周文倒是不以为然地说到,“你应该没被人拒绝过吧。”

    瞧牧周文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就好像恋爱方面的专家,可明明是和自己牵手都会脸红的人。孟盛夏叹了口气,感谢对方没有往自己利用他的层面去想。他的精神轻松了许多,转过头去看牧周文,发现对方竟然是一脸就是如此的表情——孟盛夏觉得牧周文这种纸上谈兵还头头是道的模样有点好笑,他抱着手反问到:“你怎么看出来的?”牧周文的话倒也没错,他曾经凭借自己一张脸虏获了不少人的心,但也不过是一起玩闹,所以分手也不奇怪。

    牧周文瞪了他一眼(孟盛夏嚯了一声,发现对方真是变得不把自己当外人了),然后娓娓道来自己的理由:“看了比赛所以才对我有好感,但又只是想试试——学长,你这么做真的很轻浮,很不负责任。”

    被牧周文这么数落,要是换了其他人,也许从前的他是会有些恼羞成怒,可对方说的话就像是戳在他心头的刀子,孟盛夏的心里只有难受了:“嗯,对不起。”他刻意说起俏皮话来,想把这样沉重的气氛扭转一下,“粉丝追星的时候,也会有点感觉自己的偶像和自己想的不一样,感觉有点犹豫嘛,原谅我啦。”他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自己也许不太适合和牧周文开这样的玩笑。

    如果对象换作他的堂姐和发小,或许他们只会没好气地回击他是有眼不识泰山,可他不应该对牧周文说这样的话。牧周文的性格和严恩、孟依斐都不相同,虽然表现得不太明显,可是孟盛夏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到对方的自卑。孟盛夏有些担忧地去关注牧周文的表情,却发现对方反而有些释然:“我是不是和你想象的我很不一样?”牧周文听到这句话倒也没有生气,甚至露出了一个微笑来,“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

    “啊?是和你告白的人吗?”

    “是同学。”

    “同学?”

    他们已经走到了食堂的建筑门前,牧周文稍稍走快了一些,引导着孟盛夏往他们定好的那一个食堂走去:“我那时候还在游泳,除了上课不太呆在学校里,所以和同学不太熟。”

    “那他们和你认识以后,应该会觉得你很可爱吧。”孟盛夏寻思着牧周文的性格是慢热了些,但总归是很可爱的,为什么听牧周文的语气,对方似乎有点失落呢?

    “可爱?为什么会拿这个词形容我啊。”牧周文笑着摆了摆手,好像是对孟盛夏这样的“夸奖”敬谢不敏,“他们……好像很失望。”

    牧周文的语气有些低落,孟盛夏本想握住他的手安慰他几句,但是又想到对方容易害羞的性子,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失望?”他皱眉到,“他们想什么呢。”

    他们找了一张空余的桌子坐了下来,牧周文和他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才接着解释到:“我的同学都觉得我是什么,哈,酷哥吧。没想到我又……怕生又不太会说话的。对了学长,你想吃什么?”牧周文轻描淡写地说到,他在句尾飞快转移了话题,可孟盛夏听出了他那点隐藏在平静下的伤心。

    孟盛夏拍了拍牧周文的肩膀,直爽地把自己的过去也倒了出来:“我小时候是被家里当女孩子养大的,周边也有人对我大惊小怪的。可我觉得没关系啊,我就是我。”对于恋人的占有欲,叫他倒有点感谢那些没有发现牧周文可爱之处的人存在了,“你别管他们怎么想。”

    “女孩子?”

    这下换作牧周文惊讶了起来。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孟盛夏讪笑到:“我小时候老是生病,家里就去搞了些封建迷信的事。”虽然说他不介意自己那段过往,可是在牧舟文面前提起,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尤其是回忆起自己跟在严恩后面哭得稀里哗啦、对方帮自己找回场子的模样,实在让他有点窒息。

    “啊,我们家也是……”牧周文出乎他预料地应到,“我还戴过长命锁。”

    “什么?你们家也搞这套?”

    “嗯,”牧周文不好意思地说到,“像我这个名字本来应该换掉的。现在这个单字有点女生的感觉吧?但是有人和我老爸说,我的命运会很坎坷,用这样的名字可以挡煞。”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