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
[如果我去做模特怎么样？] [学长，怎么忽然这么说？] [先告诉我怎么看嘛] [有星探来找学长了吗？我还以为是电视剧的剧情……] 孟盛夏在床上滚了一圈，他仰头看着屏幕上牧周文的话，不免笑了笑：[没，想看看你的想法] [我觉得学长你不太喜欢那种地方吧] [怎么说？] [感觉学长也许没法忍受那种环境吧？] 孟盛夏看着牧周文琢磨了一会儿才送达的答复，叹了口气。他不知要怎么描述自己的看法，但看到牧周文这么说的时候，他有些感谢对方对自己的理解：[不觉得我很适合吗？]孟盛夏故意说着反话，心里却盼望对方不要就这自己的话说下去。 [学长，我觉得你的外貌很适合，但是] 牧周文这个但是却没了下文，孟盛夏想，也许他是陷入了思考之中。他静静等待着对方的答案，紧绷的神经在得到惬意的那一瞬间间，就向他释放了困倦的信号。他的眼睛几乎要合上了，连手机也差点从手里滑落。在手机几乎要脱落的时候，他惊醒过来，握住了自己的手机，看到牧周文已经送出了信息。 [最近遇到了什么事吗？] 孟盛夏说不出口，牧周文也许很难理解他的处境。可他一旦说出口，就会让对方因为对他的关心陷入苦思。 [我姐让我去帮个忙]他含糊地回复到。 [姐？] [堂姐] [学长是帮忙吗？] [算是吧。]虽然也是帮他自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挺好啊] [如果我把它当做职业呢？] [不要勉强自己] 孟盛夏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复道：[谢谢你]他知道牧周文的答复不论是什么样的，对于他最后会做出的选择或许都不会有影响。可是对方对他的理解，让他有些触动。 [学长，早点休息吧，晚安] 牧周文体贴地和他道了晚安就下线了，可孟盛夏的心里却激起了一种久久不能散去的颤栗。他放下手机，沉浸在床褥的柔软当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到过那片湖水，可是今天他又再度造访了那与他相伴数年的湖泊。他沉在水中，可这一次，他不再一味沉入水中。他感觉有人将他从水中拉起，像是一张大网拢住他的身体，将他重新带回陆地。 那梦中遮住他视野的黑影这一次不再向他猛地压下来，他感到一种温柔的触感——它拥住他，冰凉又柔软，带着柔和的香气。 手机铃声将孟盛夏唤醒的时候，他还沉醉在那种难得的闲适之中。可他只是愣了一两分钟，就努力从那样的恍惚中坐了起来，关闭了越来越吵闹的手机。 等待清醒之后，孟盛夏先给昨天联系自己的工作人员发去了同意的答复，然后就不再看手机了。随意用过早餐之后，他又再次挤进了早上几乎没有空隙的早高峰地铁中。到了要下的站的时候，他甚至有几次感觉自己被上来的人流推了回去；还好凭借自己的力量，他还是勉强踏上了站台的地面。 他一早上都把自己的精力投入进工作当中，不愿分心去关注对方的回信，直到午饭的时候才看到对方的确发了几个PDF文件给他。 有些内容不是他这么一个外行应该看的，有些工作也不是他这么一个门外汉可以选择的，孟盛夏细细看过那些要求，从中察觉了孟依斐的体谅。这让他有点难为情，可还是在心里感谢起对方。 他询问了一下具体的安排，那些工作大多都在年后，有几场的拍摄就安排在这个周末。他本来就不多的时间，看来也不能再分给牧周文了，孟盛夏叹了口气，觉得也许牧周文也挺开心的，对方现在学业为重，他老想缠着牧周文，对方不得不分神来应付他，确实也不太合适。 他也给Maisie报备了一些自己年前的工作，毕竟他现在还是菲维的员工——至于年后还是不是，也许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了。 …… “你好。” 和自己见面的人，据说是Nora的助理之一。但这个女孩看上去十分年轻，孟盛夏本以为Nora的助理应该大上自己几岁，心里都已经准备好了用姐这样的称呼，可到了咖啡厅，才发现对面和自己也许差不多年纪。 “你好。”他也和对方打了招呼，“请问怎么称呼？” “Blythe。”自称为Blythe的女生向他伸出了手，笑着自我介绍到。 孟盛夏回握了她的手，但不太敢用力。他打量了一眼Blythe的脸，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对方。但那并非是一种他们曾经熟识的感觉，只是他好像在什么地方瞥见过对方面庞。 他们结束了点餐，就很快切入了工作中。孟盛夏实际上对于工作一无所知，但他知道也许他也不需要明白那么多，只要他站在片场就足够了。 他们需要的是他的脸。 “啊，冒昧问一句，请问你看过原着吗？” “不好意思，还没有拜读。”孟盛夏也没有隐瞒自己对原作一无所知的事实，“我之后会去看的。” Blythe笑了笑，孟盛夏能从她脸上看出这是一种营业笑容——直到结束也没有看过原作的演员也许也不少，她们似乎也见惯了这种情况：“我这里刚好有一份。”她从自己挎着的帆布包里取出了一本，递给了孟盛夏，“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了。” 孟盛夏没想到自己来谈份工作还能附赠，但他不能拒绝对方的好意，于是也伸手接下了对方的好意：“是我应该做的。” “Ray她说没想过你会来。” “Ray？”孟盛夏脑子转了转，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孟依斐英文名的昵称，“Rachel？”对方居然这么称呼孟依斐，两人的关系可见一斑。可是自己那个表姐，似乎从未和自己提起过这个小姑娘。孟盛夏不免多打量了对方几眼。 Blythe没有计较他的表情变化，而是继续解释到：“她说你不太喜欢这样的工作，也许不会来。” 她知道他们的关系吗？孟盛夏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装作他们只是熟人了：“啊，是。”他答得也干脆，反而引起了Blythe的好奇：“那你是为什么来做这份工作的呢？” “不好意思，我不是因为喜欢这部作品来应招的，我也对这些工作不感兴趣。”孟盛夏不想欺骗自己面前这位助理，即使对方眨着眼睛，好像在期待他说出因为感兴趣这种答复，“我同意算是帮她的忙，而且我也缺钱。” Blythe愣了一会儿，没想到他会答得这么直接。她的眼睛在他身上扫了一遍，然后捂嘴轻轻笑了。孟盛夏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他特意低头确认了自己的衣服没有穿反，也没看到自己沾到了什么污渍：“怎么了？”他只是穿着自己平常的衣服过来，也不至于会被归类到奇装异服吧，这有什么好笑的？而且奇怪的话，不应该一见面的时候就笑么。孟盛夏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但只见Blythe摇了摇头说到：“没什么。”她抛开了这个小插曲，继续他们刚才的话题，“你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吗？” “你们不靠谱的男主角跑路了，打算抓我这个壮劳力顶替是吗？” Blythe又被他的话逗笑了，她笑着打了个响指说到：“Bingo，你说得不错。” 年轻人交流是要比上年纪的人顺畅一些，孟盛夏也放松了许多：“我不懂唉，为什么他那么不负责，你们还不换掉他？” “有一些比较特别的缘故。” “因为Joshua？”孟盛夏看到对方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可是那样的失态一瞬即逝，如果他闭上了眼睛，就会错过那个刹那，“是他对吧？” Blythe点了点头，嘴角带着笑意地说到：“Ray和你说了吗？” “我的同事都觉得我挺像他的。”孟盛夏含糊其辞，“我上次去片场，也是因为我长得像他吧？” 孟盛夏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得有些奇怪，但他想Blythe能够理解他的意思。果不其然，Blythe敲打着桌沿同意了他的说法：“我们也很苦恼男主角的空档，但Ray和我们主动提起了你。” “哈，她怎么说的？”孟盛夏倒有点好奇孟依斐会在人前怎么介绍他了，虽然他心里也有数，对方也许不会说什么好话。 “她说你会负责的。” “……”孟盛夏自己没忍住笑了起来，“什么啊？” “制片这么推荐，我们想你一定有过人之处。” “所以让菲维来‘求情’？”孟依斐实际上也不必做得这么复杂，可孟盛夏还是为对方对于他的面子的照拂有些触动，“其实让Rachel来直接和我说就好。” Blythe不置可否，但孟盛夏也从她欲言又止的表情里回过味来，对方也许也从孟依斐那里听闻了自己的坏脾气。他咳嗽一声，自己结束了刚刚的话题：“那我们现在应该已经有了合作的基础吧，你们需要我的脸。” “是。” 孟盛夏想问为什么要执着于他大伯的那张脸，可他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如果真有什么目的，他就算提问也不会得到答案的。何况他现在面对的谜题已经足够多了，他可不想再给自己身上揽一个谜团。 他们在轻松的氛围内将工作大概定了下来，Blythe也给他发了许多文件和工作人员的信息，他一一记下来，在送别Blythe之后，在咖啡厅多坐了一会儿。 窗外夜色已经深了，从他们选择的这个窗边的位置望出去，玻璃上能够倒映出他的脸。孟盛夏还记得自己的表情总是有些不耐烦，可今天看上去，他的神色相比从前柔和了一些，看上去甚至让他有点陌生。 孟盛夏有点为自己的改变而发愣，可他恍惚的意识里忽然闪过了一个画面。他好像想起来了，他和Blythe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这里，而是也在一个夜色包围的地方。 是她！那个他先前在饭店阳台遇到的女生！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