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完了,要凉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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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乡情更怯。 坐在唯一一辆开往郊区的老式公交车上,唐自清第一次感受到了这句话中所蕴含的紧张和胆怯,窗外的树木飞速倒退,墨绿的低矮小山绵延不绝,湿润的泥土路泥泞不堪,老式公交车咿咿呀呀的呻吟着,仿佛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最初的开心转变为担心。 四年不见,mama还认得他吗? 四年不曾联系,mama会生气吗? 他的记性一向很好,但却记不清十五岁之前发生过的细枝末节的小事,或许是选择性遗忘了,也或许根本不值一提。 只记得五岁那年被邻村的大孩子欺负了,mama为他讨回公道,回去时让小小的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路边有块瓜田,他嘴馋得厉害,一声不吭就从mama的肩膀上跳了下来,一头扎进了瓜田里,撞破了西瓜,mama在旁边笑,他就坐在瓜田里啃西瓜。 十岁那年下河摸鱼,河边有一颗倒了的粗壮的树,从河这头倒在了河那头,正好形成了一根独木桥,他光着脚在树根上走来走去,玩得累了就趴在树上休息,结果不小心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发现自己趴在mama的后背上。 十五岁那年去城里上高中,背着个小书包跟愈发苍老的mama告别,之后的四年再也没有回去过。 临近中午时,公交车终于停在了终点站,他拿起纸袋下了车,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土路,紧张的情绪愈发浓重。 车站离目的地有段距离,他步行了二十分钟才走到,印象中画着卡通图案的建筑已经掉色,院子里零星有几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在玩游戏,他走到门口时里面的孩子皆看过来,眼睛里又好奇又畏惧。 他看着墙上的牌匾:天使之家。 “mama,有人来了。”其中一个小女孩边跑边喊。 屋里传出一道低沉沙哑的女声:“谁呀?” 唐自清倏地攥紧了手中的袋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屋门看。 里面走出来一个个子不算高的瘦弱女人,约莫六十多岁,头发已经白了大半,背有些佝偻,她慢吞吞地小步走出来,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男孩,眯起眼细瞧,眼睛忽然睁大,疑惑又不敢置信的问:“……清清?” “是清清吗?” 唐自清红了眼眶,打开门的一瞬间抱住女人,“mama,我回来了。” 女人缓缓抬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mama的办公室不大,一张桌子,一台老旧的电脑,角落里还塞了一张单人床,两个人站在里面就有些拥挤了。他坐在桌边,翻看着mama放在桌子上的相册,一张张照片勾起了一段段回忆。 照片上的他或是满脸红色汁水的坐在瓜田里啃西瓜,或是抱着粗壮的树根酣睡,或是在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耍,也有他和mama的合照。 “当时三个孩子里,我最心疼你。” 唐自清合上照片,看着mama脸上的沟壑,鼻子又开始泛酸。 他和mama的缘分很深,天使之家建立于二十年前,那时亲生儿子走丢的mama悲痛欲绝,一意孤行建立了孤儿院,想着多做些善事,给自己儿子积德,祈求他长命百岁,也祈求母子能够相见。 私立孤儿院的规模不大,设施又不齐全,警察局以及孩子亲戚那边当然不愿意将孤儿送过来,一年来孤儿院里才有两个孩子,直到第二年的冬天,孤儿院里才又多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唐自清。 不是警察送来的,也不是附近村民送来的,而是被亲生父母送来的。那是一个雪夜,凌晨两点多mama被婴儿的哭声惊醒,透过窗户看到有对年轻夫妇逃命似地上了车,随后车子疾驰而去,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急忙跑出去,看到门口有个襁褓,襁褓里有个五六个月的婴儿,婴儿的胸口上塞着一张纸条。 “2002.7.7,唐小辞。”唐自清看着手中的纸条。 mama说:“这名太小家子气了,还是自清好听。” 唐自清笑了。 后来,mama带着唐自清去了警察局查他的家庭信息,看着电脑上的一男一女的照片,mama这才明白过来唐自清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 她多年找寻儿子未果,旁人却能狠心将儿子抛弃。 她将唐自清抱了回去,一养就是十五年。 “你小时候可闹腾了,晚上必须抱着你你才睡,一放下就开始哭,吵得我也睡不着,我就坐在床上抱着你睡。”说起过去的事,mama脸上带着怀念的笑容,她用浑浊却温柔的双眼看着唐自清,长满老茧的粗糙手掌抚着他的脸颊,“都长这么高了。” 唐自清没忍住又埋在她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mama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打趣着说:“小时候摔进瓜田里都不哭,怎么长大了就成了个爱哭鬼呢?” 不管多大,只要在mama的身边都会变成一点委屈都受不得的爱哭鬼。 他和mama聊了很久,说起过去的事两个人都笑个不停,可当mama问起他这四年来过得怎么样时,他沉默了许久许久。 “我过得不好,一点都不好。” “但是我遇到了一个人,他改变了我的生活,以后我会越来越好,每周都会来看您。” mama听后握住了他的手,轻声说:“mama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一定要飞黄腾达,出人头地,mama只想你过得开心。” 他过得不开心,但会努力让自己的日子变得开心起来。 mama给他做了午饭,还是熟悉的味道,他和几个弟弟meimei一起吃了饭,陪着他们去院子里玩游戏,跑的过程中不小心摔了下手机,他想看看手机有没有摔坏,却被一个男孩叫走了,让他帮忙修玩具,一打岔就彻底忘了这件事了。 玩了许久,唐自清累得坐在院子里扇风,mama笑着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水后坐了下来。 “我突然记起来一件事。” 唐自清疑惑地看着她。 “半个月前,你的亲生父母找了过来。” 手指一颤,将杯子里的水洒出了些许。 mama看着他,心里叹了口气:“他们问你在哪里,我说你去城里上学了,看他们的意思,是想将你认回去。” 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激动逐渐平静下来,他将杯子放下来,看着被水打湿的地面,闷声问:“他们看起来怎么样?” mama回忆着:“男才女貌,个子都很高挑,打扮得光鲜亮丽。” 唐自清闷声笑了下,分明亲生父母来找他了,他却觉得寒心。算算时间,半个月前他刚还完债不久。 十九年来隐姓埋名,逼得债主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他们的儿子,却在他们儿子替他们还完债后才出现,这未免也太巧了。 哪是什么寻回亲儿子,分明是寻回一块行走的金子。 “以后他们再来,就随便打发走吧。” 时间不早了,唐自清告别mama走着去公交车站,临上车前想调出乘车码,却发现手机打不开了,想来是把手机给摔坏了,司机不耐烦起来,问他到底上不上车,他道了声歉,看着末班车远去。 完了,彻夜不归,明洲该生气了。 他又回到了孤儿院,跟mama说了一声,随机挑选了个小男孩跟他睡一张床,结果那小男孩半夜尿床,他又无奈又好笑,悄悄去院子里给他洗裤子和床单,小男孩就蹲在他的旁边看着。 他小声说:“你去跟弟弟挤一张床吧。” 男孩也小声回他:“我不要,我要跟哥哥一起睡。” 男孩问:“哥哥,你是不是一直没睡觉啊?” “是呀。” “为什么呢?” 唐自清笑着回他:“哥哥有点害怕。” 男孩不解:“害怕什么呀?我们家没有怪物呀。” 他低低笑了几声,“哥哥的手机坏了,联系不到人,一晚上不回去有人会生气的。” 男孩眨着单纯的大眼睛看着他:“是哥哥的女朋友吗?” 女朋友……他顿时觉得这个画面很是惊悚,费尽脑汁给他解释:“是哥哥的……哥哥,你该叫他叔叔。” 他生怕男孩再问些什么,快速洗完了衣服拉着他回去睡觉。床都湿了,他们只能把褥子拿走,枕着被子睡觉。唐自清把自己的外套给男孩披上,男孩一分钟就睡着了,他却久久也睡不着。 他违反了协议的第二条,明洲一生气,或许两个人就直接断绝往来了。这倒不是坏事,只是万一明洲以合同没到期为由让他一并还那一千万呢? 做生意的人心上都是窟窿,尤其是明洲的心,简直是蜂窝煤。 明洲给他的卡里还剩有五百万,他的债又将变成五百万,除了债主,其他什么都没变。 还债不成,还被捅了将近一个月的屁股,有谁会比他还惨? 他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内心一片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