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这几天托卡一直任务似的照顾自己，每天就跟保镖一样接送时逍，晚上就睡在外面，也不进屋。 至于吃的方面，坚持每天给时逍搞一大罐子牛奶。 熟悉了之后时逍渐渐对托卡多了些了解。 比如，他发现托卡不怎么理人还真不是目中无人，单纯就是害怕和人打交道，一开口看定被人拉住说一大段，索性就不开口，不是必要情况不说话，久而久之就没人会找他闲聊了。他也乐得清静。 他在面对时逍的时候也不太说很多话，但是只要时逍开口，他都会尽量回复时逍。 眼见着三天过去了，雷赫还是没回来。时逍的心里越发慌乱，心不在焉的状态十分明显。 部落里雪季的准备已经接近尾声了，托卡也没那么忙了。他到沙诺家里接时逍时被时逍扯着袖子问雷赫的情况。 他倒不是很紧张，似乎是源于对于雷赫的信心，也可能是不会外露自己的情绪。 “舅舅不会有事。你放心。” 时逍瘪瘪嘴，心里压制不下那股子害怕的情绪：“可是他说了今天就回来，现在天快黑了，还没有消息。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沙诺笑道：“你真的别担心雌性的身体素质，尤其是雷赫，整个部落里实力最强的兽人，这附近几十里还真的找不到能威胁到族长的东西。” 尽管他这么说了，时逍还是没法彻底放下心，他心里总是像压着什么东西似的，不祥的预感萦绕。 他还想在说些什么，但看沙诺不在意的模样也不好再张嘴。只好扯着托卡的衣角：“那我们先回去吧。” 他话音刚落，一连串的惊雷声在耳边炸开，时逍捂住耳朵整个身体缩进旁边人张开的怀里。 那雷声并不是一下子就结束了，反而一串结束接着又是一串，好半天才彻底结束。 雷声持续了多长，时逍就在托卡的怀里躲了多久。 等到那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时逍才小心翼翼地从托卡怀里钻出来。他方才明明听见托卡的心跳也似雷声，砰砰地响。 他听见沙诺的声音沉了下来：“雪季提前来了。” 时逍还没来得及反应雪季意味着什么。 托卡便开口道：“我出去找舅舅。” 沙诺冷着脸斥道：“你别胡闹，出去了就得一个多月才能回来，何况你还不一定找得到雷赫。别犯傻做这种无用功。” 沙诺和雷赫应该是同一个辈分，自然算是托卡的长辈，他开口的分量就算托卡也得听。 托卡不死心：“舅舅……” 时逍知道插话不对，但这件事明显十分严重，事关雷赫，他也顾不得许多，拉着沙诺眼巴巴地问道：“雷赫怎么了，雪季为什么不能出去，他还能回来吗？你为什么不让托卡出去找他。” 沙诺拍了拍时逍的肩膀：“雪季会持续一两个月。到时候大雪会有一人高，把所有路都会封住。就算是雷赫这种雌性，也不能保证在雪季找到回部落的路线。如果托卡出去找雷赫，很可能和雷赫一起被困在外面，根本就是无用功。” 时逍被吓得小脸煞白，眼圈一下就红了，声音里也慢慢都是哭腔：“那，那雷赫怎么办……” 沙诺还没开口，托卡沉声道：“时逍，你别怕。我现在立刻出发。说不定还能赶在大雪之前找到舅舅。” 托卡深深地看了一眼时逍，转身就要出去。 沙诺冷下脸，又好气又好笑，厉声道：“你们两个小屁孩。怎么听话只听一半！我还没说完就急吼吼的生离死别。” 时逍一边担心雷赫，一边又被刚刚托卡的眼神盯得心跳如鼓点般密集。这会被沙诺一吼，缩起脖子不敢动作，看着跟个刚出生的小猫仔一样，脸上还挂着一个泪珠要落不落地。 托卡伸手用大拇指抹掉了时逍脸上的那半颗泪水，这才回头问沙诺：“你还要说什么，快点。” 沙诺被他这个态度气得冷笑了一下：“今天就是你舅舅在这也不敢对我这个态度。” 沙诺家的雌性听到这边的动静，察觉氛围有些不对劲，放下手边的东西走到托卡面前：“你在做什么。” 托卡虽然年轻，但到底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一方面担心雷赫，另外一方面也是被时逍的眼泪弄得乱了方寸。这时回过神低了头向沙诺道了歉。 沙诺也不是专门想为难他，对着时逍委屈巴巴的样子叹了口气：“你别担心，雷赫不会有事的。以前也有几起雌性在雪季外出被困的例子。他们都安全回来了。” 沙诺是很让人信服的那种人，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说明真的没什么，但时逍还是紧张：“你们之前说外面会都是雪。会很冷吗？” 沙诺笑道：“冷了他换成兽型就行。只是食物少些，饿不死的。” 时逍抬头 看了眼托卡。托卡也对着他点点头：“我刚刚也着急了。沙诺说得不错。你不需要担心。” “那，那这个雪季到底要多久啊。” “一般会持续一个多月。这次雪季来的有些突然，托卡，你先带着时逍回去。把火炉点上，现在已经开始下雪了。等会会很冷。” 托卡点了点头，拉了时逍离开了。 刚一出院子，时逍就被外面的场景震撼住了，斗大的雪花已经开始密密麻麻地落下。地面上很快就铺上薄薄的一层白沙。 “这雪马上就要大了。得速度快点。”托卡转身走回屋子。 时逍被他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正担心怎么走回去比较好，扭头发现托卡已经借了沙诺的一件斗篷：“你先披上。” 时逍乖乖地披上斗篷，眼前白光一闪，托卡化了兽型。时逍恍惚了一下，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到托卡的模样。 托卡似乎是敛起自己那身兽性的压迫，现在看起来只是一只好无攻击力的懒洋洋的大型猫科动物。 它迈开爪子，慢慢踱步到时逍身边，俯下身体。 时逍知道它的意思，裹好斗篷。跨开腿爬上它的脊背，双手环上那毛茸茸的粗壮兽脖。 兽型的雌性速度远远比人形要快上许多。时逍紧紧抓住手下的皮毛，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感受到雪隔着斗篷落在身上。 等到对方速度终于缓了下来，时逍这才放下提了半晌的心。 托卡先帮着他把斗篷解开，抖落一地的雪。 时逍往外面伸头看了一眼，从原先鹅毛大小的雪这才一小会就已经变成了手掌大小。落在地上甚至听得见吧嗒吧嗒的响声。 之前雷赫和托卡都准备了很多木材，也早就放进了房间的炉子里，托卡走过去，点燃了壁炉。 火苗慢悠悠地燃起，但是屋子还没开始暖起来。 时逍刚刚虽然吹了会风，但还没怎么感觉到冷，这会却明显察觉到了气温陡然下降了，要不是屋子里壁炉已经燃起来了，估计这会要打颤了。时逍打了个冷噤，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他这会穿的还是之前的薄衫，根本抵不了寒。 托卡看他傻站着，走过来把他拉到壁炉旁边。又铺了一张巨大的兽皮在地上，时逍盘腿坐在炉火旁边，看着里面的火焰慢慢从小小的火苗慢慢塞满整个空间，燃烧的红色火焰源源不断地提供着热量。 热浪袭来，时逍舒服地打了个哈欠。手边还有托卡带来的牛奶，在热火旁边烤一会，喝到肚子里暖烘烘的。 下一秒他就想起了雷赫，眉眼再一次耷拉了下来，外面那么冷，雷赫还一个人在外面挨饿受冻。 托卡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想抬手摸一摸时逍的头，却犹豫了一下，抬起半高之后又放下了。 “化形之后不怕冷的。” 时逍看了看他：“真的吗？” 托卡点了点头：“真的。” 似乎是察觉到时逍还是情绪不高，托卡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块石头和一个金属的锉刀模样的东西，当着时逍的面开始雕刻那块石头。 时逍好奇地坐在旁边，看着托卡的手在粗糙的石块上灵活地动作。石灰簌簌落下，没一会他手里就出现了小人的形态，看着动作有些像是在打哈欠。 时逍越瞅越觉得那东西好像是自己，他跪坐着直起上半身，趴在托卡腿上凑近了看。 托卡的动作并不十分快，但是每次下刀都十分精准，小人越来越接近自己的模样了。 “好像啊。你真厉害。”时逍一脸佩服，感慨道。 托卡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