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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我的好学生

    两人正式确认恋爱关系是在快要到九月份的时候。

    起因是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

    江棋不知道原来秘密是可以被这么轻易地发现,原来一个人下意识的一个谎言是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弥补的。

    那张照片上是一个年纪较轻的孩子,脸上还有没有完全褪去的婴儿肥,一身校服套在身上,不觉得宽大,男孩脸上没有笑容,白净的面容只有专注,低着头似乎在写着什么东西。

    这是当年学校论坛上疯传的秦择高中时期照片。

    江棋有悄悄地存下一份。

    这张照片明显是被偷拍的,本身就不是非常清晰,再加上打印的缘故,图片更加模糊了一点。江棋不敢大张旗鼓地把自己暗恋的学长曾经的照片放在明显的地方,所以他一直只将他放在背包的夹层,若是有事便会拿出来看看。

    他的包陪伴他也过了许久了,从刚上大学的崭新到现在微微泛白。江棋家并不穷,江母也多次建议让他换个包。

    但江棋不愿意。

    似乎只有在这个包里的这张照片,对他来说才意味着自己无终的暗恋。

    如此没有理由的。

    那天江棋正在外面收拾东西。此事的他已经换上了秦择买的居家服,在将近一个月的相处中他逐渐和秦择熟悉起来——他不是绝对的自闭,只是接受他人需要时间而已。

    “你的身份证在哪里啊?过两天就要开学了,该带的东西你可不能马虎。”秦择站在他旁边,他从茶几上随便拿起一个杯子,想也没想地就喝了下去。

    “应该在我包里吧...我一直都没有拿出来过。”江棋正在客厅整理衣服,他的衣服自从来到秦择家里之后变得越来越多。对方总是打着“顺便”的借口,不容他拒绝地给他买了许多,他曾经想过要将钱还给秦择的,可对方压根就不接受。

    “这些衣服对我来说真的只是顺便,你不用算得这么清。”他将手勾住江棋的脖子,皮肤之间的摩擦如同烈火,两人不自觉都红了脸。

    “你要真的想报答我,你倒不如在毕业之后直接来我爸的公司,给我打工。”

    江棋是后来才知道秦择是理化公司的公子,他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秦冕。理化公司属于行业龙头,对于江棋所学的专业要求颇高,说实话,让江棋进理化公司,这不是什么惩罚,是对江棋能力的认可。

    “这是两回事...”江棋反驳道,表面上是还债,倒不如说秦择是再次授予他恩惠,他觉得这样是绝对不公平的。

    “哎呀你话今天怎么这么多?”秦择假装捂住他的嘴,一边摸着肚子抱怨道,“今天是该你做饭了吧?在这说这个你倒不如给我炒两个好菜,就当是对我的回礼好了。”

    江棋能有什么办法呢?他瞪了对方一眼,最后还是败下阵来,跑到厨房给肚子叫得正欢的大龄儿童做饭。

    ...

    “怎么是应该啊,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这么迷糊到时候走到一半发现没有怎么办?”秦择说着往江棋的屋里走去,这个月来他觉得到江棋房间的次数都要不亚于自己房间了。

    “你的那个黑色的包吗?”他在屋内大声询问。

    “对的,就是那个...”江棋头也没抬,一边叠着衣服一边回答。

    下一秒,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他从沙发上起身,也不顾一旁的衣服散落在地上,他一边朝着屋内快步走,一边拔高了声音:

    “那个东西我自己找就好了,你不要翻我的包!”

    可似乎一切都晚了。

    在没有收到屋内回复的时候江棋就无比清楚这一点。

    脚下的步子像是被人拖住了似的,怎么样也迈不开。他站在屋外徘徊,想着里面也应该是这样。

    最终,他咬着下唇,直到嘴里尝到了熟悉的铁锈味,这才像是鼓起了勇气。他强迫自己抬起脑袋,停止腰背地走进那住了一个多月的屋里。

    “....”秦择声色复杂地望着他,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照片。那张照片并没有上塑封,但经过时间的沉淀它并没有显得破败不堪,足见照片主人对它的呵护。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原本放在心里的宝物现在却变成处决他的重刑。

    谁会在包里珍藏一张好友的高中照片呢?还是如此偷偷摸摸的。

    江棋知道自己是可以辩解的,利用秦择对他的信任,他可以说是之前在网上看见的,他觉得好看打印了一张,最后遗漏在包里。

    无论怎么劣质,直觉告诉他秦择不会怀疑他。

    是他自己没有勇气这么说,他问心有愧。

    “....”嘴张开又闭,江棋一瞬间给不出什么答复。

    其实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他想。早在一个月前,在秦择帮他把那件事结束之后,他就应该自觉地选择离开,而不是在这里舔着脸皮又住了一个月。

    这是对他与秦择相处一个月的代价,被发现不过是迟早的事,可他只是觉得太快了。

    一个月,实在太短啦。

    没有什么话说的他将脑袋底下,这是他常见的回避行为。秦择也不逼迫他,就站在原地等着,似乎在等江棋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江棋是不会如他的愿了。

    沉默地从秦择手里接过背包,江棋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这么可耻。从脖子开始红了一片,他又等了许久,最后终于憋出两个字:

    “抱歉。”

    随后连衣服都没有顾上,他就这儿带着一个黑色的小包,独自一人离开了这个被他短暂称作“家”的地方。

    秦择从始到末都一直看着江棋的方向,哪怕是在对方离开了之后还是一样。

    许久之后,像是终于回过神,他的拳头砸在了一旁的柜子上,有细微的血丝显现,他却像是失去痛觉了一样,毫不在意。

    还不能cao之过急。

    他嘴里细细念叨着,“还不能....”

    至少现在还不能。

    这一步是他大意了。

    江棋回去之后就如同行尸走rou一般,家里的摄像头在不久之前被秦择拆掉了,那时的他们还是各种意义上的“朋友”,秦择从不吝啬于对江棋的帮助,他也敢用自以为不知不觉的用方式回报他。

    可一切到这里都结束了。

    江母和江父在不久之后回到了家,他们打开屋里许久没开过的电灯,看着不久前视频的、脸色红润的孩子现在正肿着两只眼睛,情绪低落地蹲在墙角。二老对视一眼,却实在是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小棋啊,你这是怎么了?”江母将他从地上拉起,又找了一双棉拖让他穿上,“就算你这是在家里,光着脚也是不行的呀,把你冻坏了怎么办?我跟你说哦,夏天感冒才是最难受的事情,你可要注意啊..”

    江棋没有灵魂地点了点头,他的耳朵确实是听着的,可他的心,似乎早就飘到了什么不知名的地方,肆意游荡。

    两人这么对视一眼,竟然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问老吴吧,小棋之前不是去老吴家吃过饭吗?之后小棋就恢复得不错,那几天精神状态都好起来了。”

    “那你快打电话嘛,愣在这里干什么?”

    两人看着,或者说逼着江棋吃下了晚饭,不放心地看他一个人不吭声地回到屋子里,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们在江棋关上门之后小声讨论道。

    一通电话就这么打了过去。

    “你是说小棋吗?”吴宇在电话那头泡着茶,水流从壶中流走,打在陶瓷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不是在我这的呀,那孩子没和你们说吗?那天恰好我学生来了,还是小棋的直属学长,他俩合计住一块了,说互相有个照应,小棋这孩子真是的,走之前我就提醒他要和你们讲,没想到这孩子转头就忘...”

    “那你有那孩子的联系方式吗?”江父和江母可没有空听吴老头的抱怨,他们急切地关心自家孩子的情况,目前来说,只有找到这个学长,他们才能从中知道自己孩子究竟怎么了。

    “你们是说秦择吗?要他的联系方式?小棋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对面十分诧异,先不管其他的,吴老立马补上一句,“小秦是个好孩子,他不会干出什么坏事的!”

    江父被这个盲目护爱徒的老东西气到了,也不管语言顺序颠倒的他和对方说明江棋现在的状况,尽量让自己冷静一点。

    “我们只是想问问那个叫秦择的,知不知道我孩子这几天是怎么回事,毕竟这是我们能知道的唯一线索了。”

    再三确保电话里面的二位对自己的好徒弟没有任何恶意之后,吴宇这才爽快地将秦择的联系方式交给了他们,“这可是我的好学生,你们说话可要注意一点...”

    这话都还没说完,吴宇就听见对方挂断的声音。

    他有些气愤地拿着手机,拨回去也不是,就这么算了也不是。

    “这....真是气死我了!”

    受过高等教育的老教授只能浑身颤抖地指着手机,借此强烈表示自己的不满。

    等到秦择再次来到江棋的家已经是隔天了。

    前天夜里江父和江母冒昧地给他打了电话,向他询问自家孩子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秦择一开始表现是十分礼貌的,直到听见了江棋又没有好好吃饭之后,他的神情变得阴郁起来。

    “江棋在我这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恕我不能给您提供什么帮助。”他的语气淡淡的,像是与自己毫不相关。

    一旁的江父江母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改日登门拜访。毕竟我和小棋也是朋友...他这幅样子我也是会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