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六岁霸王温柔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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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口吸气,颤着手把日记本放回白小强的书包里。 下车,刺骨的冷风刮得我耳朵发麻。 “砰!”我摔车门的举动把刚下车的霹雳啪啦吓一跳,他“啊”了一声。 我快步冲进赌场,听见他在我身后喊,“休息室在这边。阿甚,休息室搬了,现在在这边,阿甚……” 迈向赌场的每一步,我都在反思,为什么我是周岚迪的儿子,为什么我要出生在这种家庭里,为什么我生下来就要带着洗不掉的黑点! 我! 我的mama! 周岚迪的赌场害死了白小强! 我唯一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居然……被我害死了! “啊……”我抬手抹掉那不争气的眼泪。 打手和安保都认识我,没一个人拦我。 我走进赌场,站在大厅的正中央。灯光绚烂,烟雾缭绕,一个个一米八,一米九高的成年人从我身边晃过,撞击我不到一米四的瘦小身体。 我拉住一个抱着一满盒子砝码的叔叔,哀求道,“不要再赌了,你不会赢的,永远都不会赢的。” “小兔崽子说什么呢。”男人朝地上啐了一口痰,“老子我刚赢了一百多万。” 他按住我的头,用力一推,我猛地后退,脚步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心死绝望,我坐在地上没再起身,拉住扫过我身侧的裤腿哀求,“不要再赌了,不会赢的……” 话音没落,我被男人一脚踢倒,一个还燃着火星的烟头丢在我腿间,朝地毯滚落去。 我爬了两步,拉住一个裤腿,哭诉,“不要再赌了,你没有儿女吗?你……” “滚!别挡路。” 拉了十几个裤腿,没一个人听我的肺腑之言。 赌场的打手发现了我,将我扶起来,搬来一张椅子让我坐。他在我耳边说了很多,因为走神,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或许,是一些关心我的话吧。 坐在较高处,我的视线刚好能看尽赌场大厅,这些男人女人时而开怀大笑,时而懊悔自恨。 游戏机吐币的声音以及荷官发牌开牌的礼貌用语填充着这间虚伪的赌场。 四周墙壁上,那用最昂贵装饰材料,最漂亮字体写出的“连胜”,仿佛是一记记耳光,狠狠打在我脸上。 赌桌上没有“连胜”,永远没有。 赌徒贪婪又自私的眼睛和白至鑫像极了,幻想着一夜暴富,不劳而获。 “阿甚。”我耳边传来带着寒意的男声,“你在看什么?” 转头看向霹雳啪啦,我抱住他,呜咽出了声。 霹雳啪啦有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睛,好像住着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善良,时刻都沐浴着初春的第一缕阳光。 从小我就喜欢他,喜欢他身上的正气。那是一种让我极为自在的感觉。 “阿雨,我……”我竭力全力的想要倾诉,想要告诉他,连胜赌场害死了我最好的朋友。 白小强的日记里写着,白至鑫逼死了他。 几年前,白至鑫在赌场欠下巨额赌债,同时,给并没有血缘关系的白小强和张姨买了一种死亡必赔付的终身寿险。 他输光五千万的意外之财,两人死亡,保险赔付。 这一切,绝对不可能是凑巧。 “我是……”我抽泣着。 霹雳啪啦在我耳边柔声说,“走,阿雨哥哥请你喝饮料。”他的大手托着我的臀,将我从椅子上抱起。我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像一只树袋熊一样趴在他前胸上。 他紧紧地抱着我,一股暖意从胸口传入心脏。 他对我,总是很好。 我依稀还记得六岁那年,他住进我家那天发生的事情。 我被拉到客厅迎接他,他有些认生,怯头怯脑的东看西看。年书mama给我介绍,说他是mama朋友的儿子,以后住我们家了。 个字很高,身材匀称,穿着蓝白相间的厚外套,额间包着纱布,脸上几道发红的伤痕。 我望着这个全身印着“正”字的哥哥,年书mama拍拍他的肩膀,说这下多个人照顾我,她可以节省很多精力了。 几句关心的客套话后,年书mama舒桂叫他去房间休息。 我的房间和他的房间邻近,他的身体状况看起来不太好,却还站在门边耐心地劝我,“不要在床上跳高,这个动作很危险会受伤。” 在他倚着门框死盯着我,又锲而不舍的劝了十分多钟后,我才停止蹦床游戏。 我歪着小脑袋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他出车祸失忆了,想不起来,以前的一切都忘记了。 我笑着说,没有人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他回答说,就是想不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想不起来了。 大雨哗哗啦啦下了一整天,在窗户玻璃上留下一串串珠帘一样的雨滴。 我朗声道,“既然你想不起来,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他笑道,“好啊。” 六岁的我最喜欢威风凛凛的迪迦奥特曼,觉得他的名字特别拉风,喊出来特别响亮,字还特别多。 于是,想给这位忘记名字的哥哥取一个字多又响亮的名字。 想起前几天跨年夜mama死活不让我玩的擦炮,我做出迪迦奥特曼发射光波的手势,像喊出奥特光波一样喊出,“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他噗嗤一笑,慢步走进我的房间,扶着桌沿坐在椅子上,眼神温柔地看着我,“霹雳好像不是一个姓,不过这个名字我很喜欢。你怎么叫我呢?” 他像是故意讨好我一般,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我没理他,跳下床,拿出收集的奥特曼卡片在窗台上玩,一张一张地摆好,摇头晃脑,笑吟吟的念他们的名字,“黑暗迪迦,邪恶迪迦,火焰迪迦……” 我讨厌话多的人,家里爱唠叨的保姆都被我撵跑完了,六岁的我可是个混世小魔王。 最后,mama喊年书mama舒桂来照顾我,婶婶和mama一样,强势凶狠,自带高傲的气场,总是睨视一切。也只有这样的大人才能管住调皮的我。 一阵风吹来,将窗台上排列整齐的卡片卷走了一半。 “啊……我的卡片。”我哭兮兮地伸手去抓,身子拼命往窗外探,“我的卡片,我的卡片,我的黑暗迪迦,我的邪恶迪迦……” 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抱起我,我湿润的眼眸迎上霹雳啪啦恬淡平和的眼神,他温柔道,“别哭,哥哥帮你捡。” “呜呜……”我仰头大嚎,那可是我最心爱的卡片啊。 他抱着将哭不哭的我准备出门,婶婶拦住他,“这小霸王可不能出门,外面刮风下雨的,万一着凉了怎么办,你不知道,他是绝对不能生病的……” 我扯着嗓子干嚎,没注意听霹雳啪啦和婶婶后面说了什么,最后,我被婶婶抱回了卧室。 “几张卡片而已,假哭什么啊,马上给你买一卡车的……”婶婶安慰人的语气一点也不温柔。她立在床边,眼睛落在食指那颗硕大镶着一圈钻石的蓝宝石上。 我拉直了身体,在床上翻来滚去,肆意干嚎,撒泼耍小脾气。被风吹走的可是我最心爱的奥特曼卡片,晚上睡觉都放在枕头边的。 滚了几个来回,我听见“啪啪”的声音,循声看去,是婶婶在拍书桌,她冷声,“停!东西找回来了,小霸王可以收戏了。” 我一个鲤鱼打挺,应声而起,即刻就收了戏。婶婶不愧是老观众,对我的节奏了如指掌。 目的达到,何须再演? 六岁的年姓小戏骨告诉各位读者一句箴言——戏不在真,有用则灵。也不在多,及时喊停。 拂一拂刘海,深藏功与名。各位读者不用谢我,有缘我们奥斯卡再会。 我飞快下床,上前一把拿过霹雳啪啦手中湿漉漉的卡片。 情况不对,立刻加戏。 “啊……卡片被水泡坏了。”我哀嚎,看向婶婶。 她试图把刚翻上去的白眼伪装成仰望天空,却还是被我敏锐的洞察力捕捉。 因为——今天是下雨天。 此时应该响起名侦探柯南中的经典BGM。 我理好领结,伸出一根手指,在激动人心的背景音乐中给大家解释,第一句话当然是:真相只有一个。 接着是:下雨天没有人会仰望天空,即使与众不同的杀马特和葬爱家族也不会。 故弄玄虚片刻后,我揭开谜底:原因很简单,杀马特垂直瀑布的发型和雨伞是天敌。不是说好了要做彼此的天使吗?这种葬爱家族逢人必说的名句也不会出现在下雨天,你问我为什么?我反问你,你有在雨天里看见过天使吗?答案是没有。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审视婶婶那一头火红火红的短卷发,我有些怀疑,她在模仿正当红的杀马特。眼睛周围那一圈黑以及乌紫乌紫的唇色,又让我感觉她崇拜的是葬爱家族。 向我飞来毫不遮掩的眼刀,婶婶拿出电话,吩咐手下办事,“喂,把周围玩具店里的奥特曼卡片全部买了,立刻送来。” 一如既往的用钱解决问题,这个家处处弥漫着金钱的味道。 “哼!”泡坏的卡片被我一把摔远,两只小手叉腰,我扭头坐到床边生闷气,听见婶婶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生气了?哥哥给你变个魔术好不好?” 耳边是霹雳啪啦轻且柔的声音,我没有转头,僵着脖子盯着墙。 “哥哥要变出来的可是奥特曼哦。” 他能变出奥特曼,我可不信,扭头我看见他微笑着的脸,手里拿着彩色笔和一本图画纸。 应该是从我书包里拿的。 我狠声道,“你敢骗我,我会打你的。” 他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书桌边,照着卡片上的样子给我画了一个黑暗迪迦,栩栩如生。 我很开心,不住的拍手跳高,“哇,白纸也能变成奥特曼。” “人也是一张白纸,画上恶魔的样子会变成恶魔,画上天使的样子就会变成天使。”霹雳啪啦说。 他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不过,就此我勉强接受了他。 看见他肩膀被雨水淋湿的痕迹,忽然之间,我对他产生了些好感。 “你几岁了?”他问我。 “mama说我六岁了,你几岁了?”我反问。 “我十九岁。”他答。 “啊?”我还小,可我不傻,“你不是失忆了,连自己名字都记不起来了吗?怎么会知道自己十九岁?” 他眼神微不可见的慌乱了半刻,突然爽快大笑,“哈哈哈哈,我猜的。” 像是故意跳过话题似的,他拉着我的手,认真道,“既然我们是下雨天认识的,你以后就叫我阿雨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