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断裂
数十个带着面罩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出现,他们速度极快,片刻就将三人的去路堵住。眼看着莱娜要落入敌手,图耶借力将挡在他面前的黑衣哨兵掼倒在地,膝盖抵在那人腹部,巨大的力道压得对方动弹不得,手中匕首在脆弱的颈部一划,便是rou斩骨断,再无生机。 杀了一人对战局并没有很大影响,图耶明白现在不是逞凶的时候,迅速起身,眨眼间绕过前方数人往莱娜那边靠。莱娜费力躲避着抓捕者,娇小的身影狼狈不堪,好歹没让人近身。拉维尔在她旁边护着她,无形的精神力见缝插针进行攻击,倏忽间便有人失去意识瘫倒在地,倒是比图耶那边血rou横飞的场面干净多了。 见图耶过来,拉维尔向他扬了扬通讯器,表明信号已经发出去。图耶松了半口气,交过手后他心里有了底,这些人不全是分化者,一半左右是哨兵,级别也都不高。光对付莱娜一个算得上兴师动众,在他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只是双方人数相差过于悬殊,他独木难支,恐怕没法全身而退。 破空声逼近,图耶拉着莱娜转了半圈,抬脚踹飞一把电击器,手起刀落,顺便将那只不安分的手自腕部砍断。哨兵之间的交锋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拉维尔刚意识到有人偷袭,那人就丢了手,飞溅的血正好泼洒在躲闪不及的他身上。 血液腥臭粘腻,拉维尔秀眉拧成结,图耶只见他和可怜的偷袭者对视了一眼,汹涌的精神力倾泄,黑衣人身子一震,眼睛便失神地闭上。图耶正好把人当成rou盾丢出去,逼退了堵着他们离开方向的几个哨兵。 “别纠缠,往前走。” 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图耶喘了口热气,提醒他们赶紧跑。他太阳xue一抽一抽地疼,这种感觉从他觉醒以后就很少体会到了,哨兵出众的自愈能力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他身上的热度不仅没褪,反而愈演愈烈,鼓噪的心跳声甚至影响到了他的听觉。 图耶不能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显露出半点疲态,他咬破舌尖,溢满口腔的血腥味和锐痛像一针兴奋剂,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维持清明。莱娜和拉维尔没发现图耶的异常,两人配合他的节奏且战且逃。 黑衣人紧追不舍,他们也发现多出来的这对哨兵和向导比目标棘手得多,图耶和拉维尔承担了大部分火力,莱娜成了最轻松的那个。 他们应该是想活捉莱娜,零散的几发冷枪都开得犹犹豫豫,轻易就能躲过。拉维尔没这个顾及,他已经打空了一个弹夹,正接过图耶丢给他的新弹夹麻利换上,动作熟练,不知练过多少次。他瞄准的都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向导,这些向导用精神控制不断干扰着他们,烦人得很。 微弱的月光不足以让拉维尔确定方位,他便用精神力试探位置,他准头还行,偶尔几次被对方的哨兵挡下来,也有几颗子弹没入了向导们血rou中。没了向导防碍,图耶动作间的迟滞感少了许多,他分出心神看向绷着脸稳定开枪的拉维尔,牙根又开始发痒。 这朵危险的花,美得独一无二,偏偏长满棘刺,摘不下碰不得,叫人觊觎一下都要头破血流,然而时间久了,那满身尖刺竟也变得迷人起来。他扎了手受了伤,依然忍不住被吸引目光。 震耳的枪响声接连不断,随着他们离入城处越来越近,守在路口的军方士兵终于注意到这边的异状。黑衣人看出图耶等人的打算,他们忌惮出自高塔的正规军,下手更加狠辣。 三人被分割开,几名哨兵不计死伤地纠缠住最难对付的图耶,拉维尔在围攻中自顾不暇,一直对莱娜留有余地的追捕者终于不再束手束脚。寒光凛凛间,莱娜闷哼一声,压住喉间痛叫,手中握着的刀掉到地上。失去反抗能力的她很快被人直接打晕扛在肩上,目标得手,黑衣人就要撤退。 图耶来不及阻止,居然是拉维尔反应更快,他突然停下所有动作,坚韧的精神触手以银发青年为中心蛛网般蔓延出去。网中所有拥有意识的生物和精神体都陷入汪洋似的精神泥淖中,他们一动不动,像是上帝为这片战场按下了暂停。 拉维尔是唯一不受影响的个体,他第一次使用如此大规模的无差别攻击,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只好争分夺秒地去将莱娜救回。他抱着莱娜往图耶的方向靠近,然而刚走两步,脑中崩着的弦就断了。 厚重的精神力潮水一样退去,拉维尔被这短短数秒的群体控制抽干了体力,他眼前一黑,勉强支撑着才没有跌倒在地。卡带的众人清醒过来,图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并不影响他果断趁着别人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大开杀戒。 他被这群纠缠不休的蝇虫激出了杀性,门牙狠狠研磨舌尖的伤口,血与痛混着鼓噪心跳一下一下冲击着晕眩的大脑。额头青筋爆起,本能占据上风,他只想将所有不知死活的东西撕碎剁烂,仿佛这样才能平息那股从地下室里醒来后就一直郁结在心底的暴戾。 小小的匕首如鬼魅般在人群中闪现,抬起、落下、劈砍,每一次冷光后都跟着一蓬炸开的血雾。眨眼功夫图耶连杀数人,猛然爆发出的凶残打乱了黑衣人们的阵脚,领头者退后几步,将目光放到虚弱的拉维尔和他们真正的目标身上。 扳机扣动声在厮杀中那么轻微,可杀红了眼的图耶却离奇地捕捉到了,他扭过头,一滴血顺着睫毛流进眼眶,模糊了他的视线。异物感刺激着眼球,他应该闭上眼,然而那颗子弹的轨迹却像刻在了脑中。 在大脑意识到这枚子弹瞄准的是拉维尔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动作。抱着娇小女人的向导被推开,图耶自己来不及躲闪,子弹打中他的后背,他看着愣住的拉维尔,自己也缓缓瞪大了眼。 “cao……”血从口鼻涌出,他只来得及骂出句含糊的脏话,便软倒在了拉维尔面前。 向导和哨兵之间的链接一瞬间变得摇摇欲坠,这是因为其中一方的生命在消逝。拉维尔还扶着莱娜,呆站着低头凝视糊了满脸血的图耶,剧烈的疼痛从心脏传来,结合断裂带来的副作用席卷全身。明明中枪的是图耶,他却连呼吸都停止了,就像被人拿着刀硬生生将灵魂的一部分剜去,抽筋拆骨地疼着。 低飞的蓑羽鹤敛翅落地,它靠在主人身边,张开尖尖的喙发出高而利的唳叫,那是忠贞者失去伴侣的悲鸣。满含绝望的鸣叫声里夹杂着攻击性精神力,试图靠近的敌人只觉得脑中被扎了无数根针,一个接一个捂着头满地打滚。 守在关口的那些士兵赶到时,所有人都躺在地上,穿黑衣的哀嚎着苟延残喘,剩下三个安静地昏迷不醒。拉维尔倒在血泊里,吓得来人赶紧把他抬上担架火速往高塔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