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唯一牵挂
“此事说来话长,一点小伤,不足挂齿,你无须自责。”不需调查,禇炤易心底对这封处处充满破绽的“仿文书”已有了头绪。 虽然听对方这么说,樊玉麒担忧的样子却没有削减半分,男人见状有些无奈一笑,但此时脑中却突然划过一个趁机捉弄对方的念头。 “看你的样子似乎还是放不下心来,那不如这样,玉麒你……可以好好查看查看朕的身体,看看除了这处伤口是否同你离去之时有无二致?” 刻意将一番话说的极其暧昧不明,把樊玉麒“担忧主上龙体是否欠安”的想法硬生生给扭曲,他那带有“调戏”之嫌的话很顺利的引开了樊玉麒的注意力,被君上这难得的“不正经”弄的不知所措,一张俊脸涌上几许尴尬的血色。 “臣、臣惶恐,……臣只是担忧皇上龙体……臣……” “知道你放心不下,所以才想让你自己验证不是?”看着自己向来严肃的爱将露出如此惊慌失措的表情,禇炤易却有几分沉醉其中,感觉到对方的挣动他压低身躯一手握住男人的一只手腕,另一手则握着那遍布老茧的宽厚手掌朝自己的身上按下。 “你自己亲眼看看朕的伤势不就知道朕是不是敷衍你了……” 头抵着身下人的额头,禇炤易吐出的热息吹拂在樊玉麒的脸上,麻痒之余更多的却是令他心跳为之加速的紧张。 咕噜一声咽下口中紧张泛滥的津液,樊玉麒万分为难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颜,明明日里看来冷清的不近人情,此时不知为何竟会带着让他畏惧莫名的邪魅。 稍一呆愣间,禇炤易已经握着他的手将身上的白色纱带一层层解下。樊玉麒虽然被君王这有异往常的举止惊的有些走神,心底却还是对男人的伤耿耿于怀,于是他故作镇定的压低了头,紧盯着男人腰腹间那一圈圈拆下的纱带下渐渐裸露出来的伤口。 虽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但是那泛着新生rou色的伤口足足有四寸长,看愈合后的模样隐约能料想当初受伤时这里的皮rou外翻流血的情形。 樊玉麒表情复杂的抬起头,禇炤易脸上的微笑丝毫不减,他仿佛能读出男人脸上那“明明受伤不轻”的自责心理。 当时的情形让他没办法只是弄个擦伤糊弄过那些刺客,但这伤口虽然看起来不小,可因为刺在了侧腹肋骨上划开而泻去大部分的力道,没有刺到要害,更是没能伤到脏器,实际上也并不是十分严重,只是那里的皮薄,裂开的伤口见了骨头,使得看起来非常骇人,流了不少血。 但这在常年习武的禇炤易眼里看来,那也仅仅只是“皮rou伤”,所以他才说是一点小伤。 可就这点小伤,却让樊玉麒心疼的眉心纠结,手指不停的在愈合的伤口周围小心翼翼的流连,明明他自己身上这样的伤不下十几二十道,却仍是不愿看到这样丑陋的疤痕盘踞在男人的身上。 禇炤易见男人不自觉的动作,隐约能感觉到那带着粗茧的手似有若无的触碰自己伤口处的敏感皮肤,体内偶尔窜过一阵愉悦的酥麻激流。 他放开锁在他腕子上的手,改而揽住对方的头,爱怜不已的抚摸那微湿的发,甚至在男人没有察觉之时将他发上的龙筋绳拆开,任那乌黑的长发散落,享受着发丝缠绕指尖的缠绵。 “玉麒你可记得发生在先王炤和六十寿宴上的那场刺杀?”尽管十分不想打破此时的氛围,但为了让樊玉麒知晓吉元王叛乱的始末,禇炤易决定从头说起。 “臣……记忆犹新。” 他怎么可能会忘了那让他终生难忘的刺杀事件,正是因为那件事,促成了现如今的他。 “发生那件事之后,朕和侍卫军统领私下查访了许久,虽然那些刺客的打扮和武器都是南蛮的,但有几人的身份却非常可疑,只是碍于对方隐匿的很深,善后做的也很到位,只抓到了几个替罪羊便草草结案了,可是朕对那件事却一直耿耿于怀,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直到先帝突然仙逝…… 那一次毒杀那人做的并不干净,留下了不少线索,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但朕却掌握了那人谋害先帝的少许证据,只是苦于主要证据的毁损,加之朕刚刚掌权帝位并不牢靠,只得记下这笔账待日后清算。 那之后朕一直致力于肃清朝野内几方顽固势力,其中大部分就是此人的耳目,朕一点点肃清了朝廷,那人和着也是被朕逼急了,才敢在一年半前朕欲出兵攻打南蛮时勾结了异族,无中生有的滋生是非,引起邻国对我大炤出兵的臆测,招致祸端,终引来众族的讨伐,使得我大炤失去了反攻南蛮的最好时机,落得腹背受敌的惨境。” 说到这,禇炤易的脸色变得极度森冷。想起那人只为一己之私竟让大炤陷入不利局面,就难以克制心底的愤怒。 尽管他已将那人处死,但一想到那人临死前怨毒的诅咒,只为了那虚无的帝位权势便杀父卖国,还妄图弑君,那人的无情作为让他心底因亲情生出的一点怜悯也消失殆尽。 “朕念在兄弟情义一直姑息于他,却不想他一直想要置朕于死地……朕其实……对帝位没有半点执着,如若有人能胜任帝位,将南蛮击败还我大炤一片安宁繁荣,朕甘愿让贤,只是,吉元王他根本没那个能力!” 这些话禇炤易从不曾对谁说过,较之那些对帝位虎视眈眈不惜一切取得功名利禄的人不同,他心性淡漠是一方面,但正是因为天资聪颖过人,身处高位权倾天下他更是容易看透人心本质与人生真谛。 高处不胜寒的孤寂不是那些一心向往权势财富的贪婪之人能够体会得到的,其实撇开身份不谈,禇炤易倒是真的很想避世隐居在哪个世外桃源与心爱的人厮守终生。 他的要求不高,只求个懂自己的人相伴一生便已足矣。 没有劳费心神的国事,没有尔虞我诈的阴谋和血腥的杀戮,一身布衣,粗茶淡饭,闲来无事晨起踏春,午后树下赏花,月下小酌,江边垂钓,那是何等的悠闲惬意。 “皇上……”仿佛是从那双淡泊名利的眼中看出了男人的挣扎与矛盾,樊玉麒伸出手将眼前人抱了个满怀。 伴在男人身侧这么多年,他岂会不知男人心中的那些想法,他看得到他眼中的雄韬伟略,亦看得到那独自撑起的威势背后的孤寂。 “……朕本不想处死他的……可是他却诅咒朕……诅咒边关战败,大炤会被南蛮攻破城郭……” 本来禇炤易心底本没有任何惧怕之事,未曾对什么感到恐惧,可是唯独在碰到跟樊玉麒有关的事时,却会变得格外的敏感。 他本就对让樊玉麒以半数兵力抵御南蛮一事耿耿于怀,日夜担忧会否听到传自边关的噩耗,被那人仇视般的诅咒,加之正巧赶上萧逸收到樊玉麒佯败受伤一事的文书,对失去的恐惧令他难能不冷静的有了嫉恨的私心。 只是本应满门抄斩的罪过终究被他不忍的减轻再减轻,株连之人均发配边疆终生不得踏入大炤国土一步。 一如樊玉麒听到禇炤易受伤慌忙连夜赶回京师的焦虑一样,禇炤易也是无时不刻的不在挂心着这个一心忠于他的男人,所以不愿听到任何不利于他的言辞,哪怕是一个失意之人疯狂时的胡言乱语。 樊玉麒紧抱着自己发誓生死效忠的君主,他能很切实的感受到那揽着自己后颈的双臂有多么的用力。尽管心底明知不该对此人存有绮念,可面对男人炽烈的感情却终究敌不过本能的吸引和渴望。 因此当男人的手再一次的挑起他的下巴时,他这次虽眼神闪烁,却不想再躲开。那薄唇覆下的吻一如男人清冷的性子,干净而清爽。 虽然樊玉麒的身躯依旧僵硬无比,可在禇炤易耐心的诱导下,紧咬的牙关还是渐渐松了开来,生涩的迎进那滑软的绵舌。 急促的鼻息喷洒在彼此的脸上,两人动情的缠吻,交濡着彼此口中的津液,体内的血液随着舌尖妖娆的舞动渐渐沸腾。 “玉麒……玉麒……”嗫嚅着爱将的名字,禇炤易神志逐渐迷乱起来,情欲涌动的灼热感受令他想起两个人仅有过一次亲密接触的那晚。 那时的他几近被药物夺去了理智,仅剩的一点点理智还要维持自己不可顺应黑色的欲望将那努力纾解自己欲望的男子翻身压倒在身下。努力抗衡间他唯一感受到的就是那吞噬人灵魂的强烈性欲快感。 但尽管他的神志不甚清晰,却由始至终都能感受到背后那抵在自己腰间的灼热,是那样的坚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