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归来

    虞清让摇摇头，顺着男人为他拉开的椅子坐下来，难得温和地摸摸小孩子的头。

    “没关系。”看着小孩子笑嘻嘻地抓着他的手臂摇啊摇，虞清让觉得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杂乱，压在心中的紧张敏感和暴躁也被逐渐抚平。

    他可能是年纪渐长，也开始喜欢小孩子了。虞清让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从前他总觉得小孩子吵吵闹闹烦的要死，完全不理解父亲为什么非要做个儿科医生，每天不只要看病还要哄孩子，现在才眼看到了而立之年被诸事烦扰，每每控制不住悲观的情绪，却只有小朋友那纯真的笑容能带给他幸福感。

    对面的男人拄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将一杯水递到虞清让面前。

    “这么喜欢孩子，要不要也领养一个。”

    虞清让将木木从身上放下，看着他一蹦一踮地回到父亲身边，被父亲抱起来坐在膝盖上，然后毫不犹豫，果断地摇摇头。

    他垂了垂眼眸，冷淡地抿了一口面前柠檬水，水中略略发涩发酸的味道在他口腔中无限放大，回味无穷。

    “不想养，麻烦。”他忽然又换回了那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仿佛那柔情只展现给小孩子一般，昙花一现，求之不得。

    “我们之前也觉得养不好孩子......哦，可能不是我们，南临还是挺擅长养孩子的。”一旁一直专注地在笔记本上打字的男人也抬起头，将笔记本电脑合上放进包里，然后揽过旁边男人的肩头，在小木木的脸蛋上轻轻掐了一下。男人年轻又英俊，举手投足凌厉而不失朝气活力，一身颇显严肃的黑色西装反而被他穿出一种活泼灵动的感觉。他狡黠一笑，手指放在桌面轻轻弹了两下，玩笑道：“我一直觉得我不喜欢小孩子，最开始也是为了南临才决定收养木木的，但是后来嘛......就真香了。”

    此人正是新任曲家家主曲茗未，而坐在他身旁的则是他的配偶南临，怀中的是他们刚刚收养的孩子，跟着南临姓，叫南嘉木。

    “收养孩子可能要负的责任太大了，但是养猫养狗，做做运动，旅游看看风景，研究美食......这些不都挺好的。”南临叹了口气，言语中透着nongnong的关心和担忧：“清让......”

    “我知道这挺难的，但......”南临低头对上南嘉木圆溜溜的大眼睛，又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虞清让放下，也没有立场，毕竟当初他自己被曲茗未不信任和放弃的时候，他只觉得万念俱灰，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也许......让他恨吧，总是个支撑他活下去的念头。

    总比求之不得的爱要来的痛快，不那么痛彻心扉。

    只是虞清让似乎并不领他的情。他忽然冷漠地打断了南临的话。

    “我的事情我清楚，不需要你cao心。”

    虞清让满不在乎地一笑，整个人又在那一刹那重新戴上冷漠的盔甲，不肯让人窥探他脆弱的内心。南临却也好像习惯了虞清让一贯的说话风格，竟也不气不恼，只是温和地笑笑不再说话。一时尴尬间，南嘉木突然闹着要去厕所，南临赶忙道一声“失陪”，起身抱着孩子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曲茗未和虞清让两人。

    从南临带着南嘉木离开房间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仿佛降到了冰点。

    还是曲茗未语气不善地先开了口。

    “一个奴隶，偏偏生了这么个倔脾气。”他拿出手机又看了看消息，然后又熄灭屏幕，随手将手机扔在桌子上，抱着肩膀看着对面的虞清让。

    “南临是脾气好，但是也轮不到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他。”

    虞清让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他薄唇动了动，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南临把他当朋友，关心他，没有任何恶意，但他只是不习惯于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在别人面前，纵然再难过也会憋在心里，不会让人窥探到分毫。

    从来他都是故作骄傲的性子，把关心他的人都推得远远的。

    他习惯了。

    曲茗未讨厌虞清让，嘴上却不敢说。

    虞清让是南临的朋友，可时霄远也是他名义上的表弟。一个被表弟抛弃然后深深恨着表弟想要弄死他的弃奴，曲茗未实在不能报以更多的善意。

    有些话当着南临的面不能说，背地里却还是要说的。

    他吸了一口可乐。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主人……哦不，前主人，已经是家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