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卫三小心翼翼地去拾散在地上的衣物挽在臂弯里,他手脚已经足够轻,但床上的人平稳的呼吸依旧有瞬间的停滞。 卫三在心里骂了句娘,甚至纳闷自己才二十年不小偷小摸,轻功难道已经退步到这种地步了? 他没有办法,只好装作单纯收拾的样子,将外袍、中衣一一理顺,搭在屏风上 沈琼已经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看他办完这一切,才声音哑哑地喊:“卫三。” 卫三瞬间兔子一样弹了起来,差点把一边的花瓶扑倒。他故作惊魂未定地回头,然后眯起眼睛笑,躬身道:“您醒了。” 沈琼像是十分中意他的胆小,细细欣赏了一会,才招了招手,卫三便会意上前,屈膝跪坐,偎在他的腿边,像一只温顺的家宠。 沈琼还没完全清醒,随意地将手搭在他的后颈上,渐渐地顺着脊骨往里摸。卫三险些要被摸出一身鸡皮疙瘩,他努力地克制自己的厌弃,第一万遍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要应承那种有病的挑战书。 “撷金手”卫家声名如果因此败落,那属于天意难违,人活在世,就不要想着逆天而行了。 卫三才分了些心,沈琼立刻觉察,低低地问:“你在想什么?” 这一瞬间,卫三毛都要炸了,他心里从小瘪三骂到小变态,眼睛里挤出点泪意,柔柔弱弱道:“那里疼。” 他虽然没有明说,沈琼却清楚,他垂着眼,能顺着卫三微微敞开的领口看见一些被蹂躏后的痕迹,于是撸猫一样将手掌推回了后脑,企图要亲吻他。 卫三瞳孔地震,心里在喊:救命救命救命…… 一道人影在此时印在了雪白窗纸上,道:“大公子,人已经回来了。” 沈琼便中止了这种亲昵,抬起脸,思索了一会,向卫三道:“侍奉我穿衣。” 卫三没说话,克制地以一种幽怨的眼神去瞟他,身体却十分听话地重新站了起来去取衣物。 沈琼被逗笑,心也因为这样的一眼而发痒,于是趁着卫三不防备将他锁在怀里,短而急促地吮了一下他的嘴唇。 卫三扶在沈琼腰际的手指瞬间僵硬,他低下头,借羞涩掩饰自己不受控制紧缩的瞳孔。 沈琼托了一下他的下巴,呢喃着问:“唇上怎么有胭脂香。” 卫三便紧张地细声细气道:“我以为大公子会喜欢。” 沈琼舔了一下嘴唇,似乎在回味那股香甜气味,最后道:“不错,我很喜欢。” 他说完这话,留给了卫三一个“等会收拾你”的眼神,径直离开了。 - 卫三嘤嘤地哭诉:“我脏了。” 叶寒宵:“……” 叶寒宵也不知该怎样劝他,只好一下一下地抚摸他的脊背,让他看开一些。 卫三冲到他这里后,来不及说话,先用整整两壶水漱口,一副被摧残的娇花模样,抽抽搭搭说出沈琼非礼他的事情。 叶寒宵也没料到卫三竟然会这么得沈琼的喜欢,但是便宜已经被占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道:“不然,你就当被狗咬了。” 卫三痛哭流涕:“我被狗啃了,我脏了。” 叶寒宵:“……” 卫三又细细地嘤了一会,才道:“哥哥,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没让你进内院,那小王八羔子简直就是变态,有事没事就拿我当狗搓,你这样的性格过去,还不被他糟蹋没了。” “什么糟蹋没了。”秦轻抱着一捆柴进来,刚好听见最后一句,于是随口这么问。 他将柴挨着墙根放好,回头就看到卫三的哭相,眼睛鼻子嘴唇都是红的,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受了好大的委屈。 卫三眼泪又飙出来,抽抽嗒嗒将事情添油加醋地再说了一遍,秦轻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轻轻地啧了一声:“这人怎么白日宣yin,要不要脸。” 叶寒宵拿眼睛看他:“……” 秦轻觉察到他的视线,有些莫名其妙:“我说的又不是你,你看我做什么。” 叶寒宵沉默了一会,低声道:“没什么。” 秦轻便不再管他,继续与卫三说话:“不然走吧,别想着你要偷的那件东西了。” 卫三却恶狠狠道:“便宜占都被占了,要连祖宗的金字招牌都丢了,那我才是亏得裤衩都不剩。” 秦轻嗤地笑了一声:“我是怕你到时候搭进去的越来越多。” 卫三擤了把鼻涕,已经没继续哭了,断然道:“不可能,我这边有眉目了。” 因为这话,秦轻与叶寒宵一齐看了过去。秦轻惊讶地追问道:“怎么说。” 卫三比手画脚道:“那个小瘪三是真的变态,没事就让我跪在他脚边,拿头靠挨他的腿,今天他就穿一条裤子,我摸出来了,他这裤子不对劲。” 叶寒宵:“……” 秦轻:“……” 秦轻有点被恶心到:“你摸他的rou?” 卫三:“……” 卫三瞬间暴跳如雷:“会不会说话,我又不是断袖,怎么可能摸他那里!而且那小变态虽然真的非常变态,但是正常人会把东西藏在!那!里!吗!” 秦轻面无表情道:“我可不敢保证。” 卫三:“……” 卫三转过脸去看叶寒宵,表情显然在质疑他的择偶眼光。 叶寒宵只好将话题拉回了正事上:“那裤子怎么不对?” 卫三三指虚虚一捏,道:“质感不对,哥哥,他那件,和你常穿的是一种料子,我又不是没摸过你的……” 秦轻冷冷道:“你为什么会摸过他的?” 卫三的思路瞬间被打断,于是一摊手,有些无辜地问:“他的裤子,很难摸到吗?” 他说到这里,以二十年前袖里吞金的手艺,快准狠地摸了一下叶寒宵的大腿,秦轻拦阻的手才伸到一半,没能及时截住。 秦轻:“……” 秦轻气得要冒烟,忿忿地质问:“你让他摸你?!” 叶寒宵茫然地撩起眼皮,遵循本能地往旁边退了几步,秦轻便横插进去,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挡在叶卫二人当中。 卫三显然以看秦轻吃醋为乐,他笑嘻嘻地背着手,继续说:“总之他那料子不对劲,于是我想,我要找的那本让沈琼无比在意的书册,真的是书吗?” 叶寒宵有些被他的猜想震撼道,以至于声音都微微沙哑:“他把‘书’,穿在那里。” 卫三发出长长的“呃”的一声,试图解释:“虽然是贴身的衣物,但又不是靠着那个地方的,而是在膝盖那边,我猜测应当是夹层之类的东西……” 他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最初是谁提的“那个地方”,于是将矛头直指秦轻,道:“哥哥,明明是他满脑子歪东西。” 秦轻漠然道:“就算不是那个地方,贴身的衣物,你要怎样取到手。” 刚刚还叫嚷自己脏了的卫三没吭声,只是向秦轻抛了个生动的媚眼。 “好哥哥,”他把自己的声音掐得又柔又媚,“你上回给的迷药快用完了,再来一点。” 秦轻反手作势要抽他耳光,叶寒宵伸手阻拦,他没好气地瞥过去一眼,将手放下了。 卫三仗着有人撑腰,就当迷药已经到手了,喜滋滋道:“今夜一过,我就自由了。” 秦轻翻了个白眼,才要说话,正看见叶寒宵以一种忧虑的眼神盯着自己。他稍稍想了想,意识到对方恐怕是cao心卫三的动作会不会引起沈琼的警觉。 秦轻并不算特别自恋,但叶寒宵却总让人产生一种错觉,无论他俩要做什么事,都必定会将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这也太奇怪了。 秦轻愉悦地心想,明明自己是第一次见他和卫三,怎么会有人愿意为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做到这个地步。 他因为“叶寒宵”这个名字,不得不再一次联想到易容上,只是唯一有可能懂易容术的卫三虽然能扮成姑娘家,但倚靠的却是那张貌若好女的脸蛋。 更何况,秦轻记得初见时叶寒宵被他搓得差点破皮,后来几天鬓角那边都抹了膏药,于是不忍心再验证第二次。 叶寒宵此时已经和卫三商量完了,他神情认真而诚恳,向秦轻道:“我以为还是你定卫三行动的时间比较好。” 秦轻笑了一下,道:“笨蛋,你让我定,是在窥探我的行动?” 叶寒宵愣了愣,紧张地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秦轻明知自己这样信任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是十分愚蠢且危险的事情,但他心里想的却是:算了,蠢就蠢吧。 “给我两天时间,这月十七,”他说,“你们把沈府拆了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