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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温情版结局)

    (温情版结局)

    陆玖的离去,于薛小柒,看似是回归本初,实则是沦落到更深的枷锁煎熬,无论行止站卧醒眠.. ..无论作何她都不得静心,听戏是、唱曲是、饮酒亦然...... 那个-身正气的冷清女子,好比春日里北境草场上的疯草,顽强坚固侵占她的心绪,霸占她所思所想。

    ????? 薛小柒带伤劳作,又常是心不在焉的,生活本就如履薄冰,偏生有人雪上加霜、趁此时机来找茬。

    她在馆子里忙碌时,恶少领凶仆来闹事。薛小柒不愿祸及店家,主动提出城外比试。

    对方势众,又挑衅再三,薛小柒骨子里江湖人的自负狂傲自然倾泻,独当一面拳应八方……十数男子在她拳脚之下过全没讨到好……

    恶少张口闭口是低俗谩骂之语,薛小柒大发善心,言传身教教他吐人话。

    人话没来及,鲜血汩汩涌出嘴角。

    当日,薛小柒就被官差以行凶伤人之罪捉拿。

    ·

    若是薛小柒先知自己因此扬名立万为人称道,她宁愿冒着更大风险重锤那恶

    起子仗势欺人的恶霸。

    被押解上京却得百姓感念相送的侠盗飞雪满心快慰——只是得意之色在她被押上刑部公堂再见陆玖时,烟消云散。

    她被押来堂下跪地候审,陆玖映在她眼角余光里

    ,不苟言笑、身姿挺拔,捕快服衬得她愈发正气凛然。

    陆玖装束整洁,官服一尘不染,上上下下无可挑剔,甚至于她靴面一如全新……薛小柒撤回眼,这才知道她与她天壤之别。

    陆玖是凛然展翅的飞鸟,英姿勃发俯瞰天地,而她自己,不过是见不得光人人喊打的灰鼠。

    一场堂审,教薛小柒破灭幻想,认清现状——她现下是阶下囚,由权势礼法揉捏,无地位无自由,也原不该抱有幻想。

    她本人对行凶伤人罪供认不讳,挨了板子下狱幽禁。

    ·

    锒铛入狱,前大盗做好孤苦半生的准备,未料想与那个她还有重逢之日。

    陆玖换身劲装,红衣夺目,隔着牢门打量她,面容冷硬,出口亦然,冷淡无趣,“堂前证词可有虚言?”

    正如来京路上听闻,陆玖乃京城总捕头的得意门生,如今看来名不虚传……

    陆玖不负英才美名,也不愧是她日夜牵挂之人……薛小柒仰天大笑,无言以顾。

    陆玖沉眉,薛小柒笑余,听得她捏拳转身,骨节作响。

    “冥顽不灵!”陆玖心道失望,多说无益,就此离去。

    薛小柒气不过,在她背后高呼:“陆捕头谬赞,我本就江湖一俗人!”

    ……

    薛小柒在牢里,日子不算自在倒也无忧。她早前闯荡天下,一来积攒盗首传说,二来于各地风俗少有见闻,有一狱卒正是邺城人氏,薛小柒与他脾性相近,自来相熟。小狱卒听闻她入狱因由,甚为钦佩,恨不得与她结拜。薛小柒在他关照之下,平静度日。

    又过些日子,牢中进了新人,是自边塞押解而来的流寇。牢房满载,不得不一并关押。

    薛小柒的牢友是个老妇,身材矮小面黄肌瘦。薛小柒衔草靠在墙角,见她“小同乡”押人进来向她挤了挤眼睛。

    想来是他特意寻了这毫无威胁的老者与她作伴,不予她为难。薛小柒感念笑笑。

    狱卒好心,谁料那老妪身染沉疴,当夜发热昏迷,薛小柒急唤来狱卒看守,几人-攒钱为老人家瞧病,秋来,未入冬,老人家便就去了。

    薛小柒仍是孤身一个,比之从前单监时,沉默不少,即便是小同乡常来与她闲叙,她心中积郁,腊八当日病倒。

    小狱卒自掏腰包为她淘来热粥和汤药,捂在心口奔波一路喂来她嘴里热气已然散掉。薛小柒掩口咳嗽,咧着唇角轻快道谢。

    薛小柒听说当日落雪想看,小狱卒撇下药碗扶她起来,陆玖便在这时候无声无息进门。

    她不自在咳了一声,狱卒安置了薛小柒受惊起身,无措立到一边。

    陆玖示意他离开,瞥了眼汤药暗自蹙眉,转头寻常声线问她,“你如何了?”

    “死不了。”薛小柒咳了血,手背一抹糊在嘴角,把着铁栅栏贴边坐下,遥望小小一方天窗外飘舞的雪。

    陆玖倾身要扶,薛小柒挥落她的手。

    薛小柒倚栏赏雪时,陆玖看她落疤的手暗自伤神。

    那之后薛小柒没再见她的小同乡,反倒是陆玖。那面冷心冷的女人,常现身她眼前。

    常日无聊,或是环境使人,听多了见多了痛苦死亡,再是乐观无拘之人难免心存压抑,积郁难解,伤及心神。

    薛小柒想到了自由与死亡。她来京路上便想通了些什么,以她罪行,不至于入京候审,必定是恶少家中动用关系求了人……

    纵使一生幽禁,平不平之事图一时畅快,薛小柒不悔。

    无怨无悔,无多留恋。

    人没了精气神,再是身板结实也扛不住,数九寒天滴

    呵欠成冰的时候,薛小柒病倒。

    狱卒们纷纷传言,她病因与同监牢的老妇相似,必定是被传染了急症,无药可治 一传十十传百,没人敢接近她,甚至狱卒退避三舍路过她牢房也是一脸嫌恶。

    陆玖结案抓贼回京,出刑部大门就近寻到医馆请人去牢里。

    薛小柒歪倚着灰墙,张口不住呢喃着。陆玖请大夫去了,顾不得旁人在侧,拥她靠来怀里。

    薛小柒看着高挑,身量这般轻……陆玖头一遭知晓。

    请大夫施诊,陆玖以自身做她支撑,护她在心怀,仔细拂去她发丝上的素尘白雪,抿唇无语,珍重到无以复加。

    大夫留了话回去熬药,陆玖点了头,将贴身的一只翡翠手链摸出来递给大夫,老大夫摇头,当她也是行善事,声明此行权作义诊。

    陆玖目送老大夫离去,羞愧无言。

    ……

    颊腮边落来点点清凉,祛除心火的温度,薛小柒张口,期待晶莹的雪入口止渴。止渴的到来,却是暖人心脾的温热,昏睡中人张口,很快五官皱在一起。

    陆玖撇了眼沉眉的老大夫,俯身在薛小柒耳边轻哄了句,闹脾气的小孩乖顺下来,眉峰由沁凉的手抚平。

    可见成效,老大夫暂且离去,陆玖将自己披风解下披给她,迷糊中的人本性仍是贪图温暖,扭了身往温暖怀里钻。陆玖垂眸望她,顿了顿,收紧怀抱,小心搭起她冰冷的手。

    鞭痕硌在新rou里,久久不褪色的深刻,陆玖低着头,无声掉泪。

    薛小柒尝到一丝被冷风摄取温度的“融化了的雪”,又凉又瑟,麻木了舌尖,她在梦里叫苦,上苍怜悯送来暖风,她被拥裹其中,吊儿郎当的开怀笑开。

    ……

    薛小柒熬过了黑暗无依的黎明之前,懵懵懂懂重归自由。

    她出狱那日,是久别的小同乡来送她——她猜度的小同乡因着亲近她被连累的苦难情形并非真事,小同乡穿着捕快服精神抖擞送别她,她问了才知道内情,他办案子荣升捕快。

    薛小柒重逢故人心情大好,追问他详情,听他说起得陆老捕头提拔追随他老人家拿下江洋大盗的得意事。

    听到断浪之名,薛小柒十足感慨,她在路上想过的,不止恶霸存心报复那一件,还有断浪借口与她比试、窃夺夜明珠诬陷她清白……

    听来可笑,盗匪贼子何来清白?况且她还是犯有前科的。

    “柒姑娘,还有一桩事,你的事陆捕头她都知道了……”

    薛小柒埋头出神没有听他说什么,小狱卒送她出衙门口,捅咕她一下,意味深长道:“人家可是当真待你好,你病中劳心劳力看顾你,牺牲大好前程甘愿陪你山野……柒姑娘,你可要珍惜眼前人才是啊。”

    薛小柒扭头听他一箩筐胡话,怀疑他发热生病,引他手探他额头。

    “话叙完了?”陆玖拥剑等在衙门外石狮那处,见他二人动作亲昵,蹙眉迎上来。

    小狱卒被她一道逼视呵退,拱手道了句“陆姑娘好走”转身溜走。

    乍然听闻熟悉的清冷音色,薛小柒怔在原地,僵直摆正头,对上她的眼,自个儿眼前晕开什么,湿漉漉的一层。

    陆玖什么也不知会,抬手拭她的泪。

    薛小柒以伤手握住那只手,牵她手到自己心窝,一步一顿贴近她怀里。

    陆玖什么也不解释,多亏小狱卒替她说了……病重照顾自己的,短日里为自己减轻罪责的,甚至于不惜放弃大好前程的,这些傻事都是陆玖做的。

    她不是面冷心冷,只是嘴硬罢了。

    巧了,我薛小柒专治嘴硬的。薛小柒窝在熟悉的怀里坦白:

    “那恶霸是找打,若是旁的我忍就忍了,可他诋毁你。”

    “嗯。”薛小柒伤人的来龙去脉是陆玖亲自回邺城调查取证的,她本就愧悔,如今听她维护自己,愈发心酸。

    “我知道这些日子陪我的是你,知道你不参与抓捕断浪也是怕我难过……阿玖,多谢你了。”

    陆玖不吭声,拥着她,七上八下等她下文。

    “我自小随我娘生活,她老人家姓薛,家中排行七……薛小柒是我本名,遇见你之前,我当真是想改正的……”

    终于等到这句,等到她浪子回头,陆玖昂首看天咬破了唇。

    “阿玖,你我之间种种,我未曾有悔,初见你时我多有遗憾,当时心想——这般漂亮的姑娘 若是双目可见该有多好……如今、真好。”

    “陆玖从前只有师傅。”陆玖忍着泪退一步牵她的手,“此后只有小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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