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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阔面无表情看着满脸是泪的李海,语气不无嘲讽,“其实你完全可以向我寻求帮助,毕竟那时候咱俩还是室友关系。” 李海怔怔看着顾阔,明白了顾阔的意思,眼神里那抹光黯淡下去,颓然坐在椅子上,神色失魂落魄看着顾阔,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气氛陷入短暂而窒闷的安静过后,突然门被一脚重重蹦开。 所有人被这一声给吓到了,齐刷刷看向门口。 李海看见霍臻满脸怒气地走进来,吓得浑身哆嗦,下意识捏紧椅子边上,指尖泛白。 “张飞,你这胆子挺大嘛,竟敢使卑鄙手段把我们送进那个基地,啧。” 霍臻怒极反笑,垂在身侧的两条胳膊布满凸起青筋和充满力量感的肌rou群,依然线条流畅漂亮又锋利。 当听到久违的名字,李海有片刻僵硬,那是被他抛弃的真名。 记忆追溯到刚入高中的那一年。 当年他因为丢了床单被褥,只留下枕头,兜里根本没多少钱再买新的,被其他室友嘲讽骂穷逼,骂没教养的乡巴佬等等。 纵使他学习方面再优秀,在有钱人家少爷们和小康家庭优等生们面前,显得很渺小。 张飞第一次因为身份卑微而感到羞耻难堪,握紧拳头想怼回去又不敢。 得罪了这些人,他的日子没好果子吃,只能默默闭嘴。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宿舍门外突然进来一个人,语气嚣张到不可一世地说了一句话,气得同学们噤了声。 “嘲讽别人都是孙子,难道你们这辈子只剩下啃老啊?” 他重新转身看去,那是一个骄阳似火、嚣张跋扈的少年,面容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冷笑。 那个少年过来从上铺还没收拾好的床单被褥拿下来,直接往他怀里塞了个满怀,“我正好想换新的,这个送给你了,能接受吗?” 他愣住了,虽然眼前这个少年给人感觉挺不好惹,也很嚣张,可他明显感觉得出来,这个少年对他释放一点善意。 他不矫情地收下了,并且道声谢,余光瞄了一眼同学们有所顾忌,转身收拾自己的床去了。 后来他和这个少年虽然是室友关系,但他喜欢跟这个周身散发着随和又嚣张的少年相处。 就是有点怕这个少年那个发小,给人感觉目空一切,有点冷峻感。 再后来呢,高三还没毕业就出事了,而他就是这个出事的刽子手。 他因为身体不舒服而去医院检查,得到的结果却是癌症早期,医生说及时接受手术是可以痊愈的。 于是他打给父母的电话说这件事,结果父母听了就说以后别再联系他们,直接挂断电话,也断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就在他心如死灰地想自杀,突然有人给了他希望,只要他把事情办成了,就给他很多钱足够他付款昂贵的手术费用。 他心动了,正好得到那个少年发来邀请消息,他顺着杆子答应了。 大家玩到深夜十二点多,眼看着那个少年准备要说出散了的话,再想到自己的病情,心下一狠,神色强装镇定地偷偷给了那两罐啤酒里下了药,端着两罐递给那两个少年,说马上毕业了,要提前体验散伙饭的感觉。 其实他不太明白,这两个少年明明是死对头,互相看不顺眼随时打架,却出奇地坐在一起,气氛有点微妙。 那个嚣张少年接过他递来的啤酒罐,见一旁冷峻少年没反应,索性又拿走另一罐啤酒塞进少年手中。 他亲眼目睹两个少年同时喝掉下药的啤酒罐,暗自松口气,又深深不安。 等大家散了,两个少年明显喝醉了,拿出手机想给家里司机过来接他们回家。 他主动要送两个少年回家,假装走到马路边拦下出租车,亲自将两个少年塞进车里,一抬头,对上转过头的“司机”冲自己笑了笑,说了句很好,大方给了很多笔钱,然后开车离开了。 他为了未来的自己谋一条安全的路,连学校都懒得上,直接去了其他城市继续生活,治疗他的病情。 直到25岁那年,他在某社交平台上冷不丁看见一张照片。 那个嚣张少年长成冷厉且漫不经心的大人物。 看到帖子里内容,他慌了,又想到换脸这个法子,于是又去整容机构,让自己变成一张完全陌生、看上去很年轻的脸…… 李海从遥远记忆中抽离出来,面色苍白,目光畏惧地看着慢慢逼近的霍臻,尽管隔着一层玻璃也无法挡住那迎面而来的压迫感和狠戾气息。 他下意识看向顾阔,张了张嘴,想像以前那样,只要叫一声顾阔的名字,顾阔就会毫不犹豫地帮他。 可顾阔那眼神很冷,让他无法说出口。 “别叫顾阔,就算叫了他也奈何不了我,”霍臻弯腰两手撑着桌边,逼视李海的眼睛,冷声说:“张飞,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和阔儿所遭遇的全部不幸,同样会反噬到你身上。” 话落,霍臻拉起顾阔的胳膊,大步往外走。 顾阔看着霍臻的后脑勺,听到身后传来李海惊慌哭腔的声音和拍打声,接着被狱警粗暴骂了几句,之后就没其他了。 出来后,霍臻松开手,转头看着顾阔,迟疑片刻选择不说当年绑架事件,而是说起其他事。 “今天是戚骞的判死刑日,去吗?” 顾阔诧异,“这么快?” “戚骞配合得很好,自然快了。” 顾阔看着霍臻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像是刻意掩盖什么,直接问:“是他想见我,还是让我亲眼目睹看着他被一枪毙命?” 见霍臻这反应,基本默许了他的猜测。 “那走吧。” 霍臻看着顾阔走着走着便停下来,转头对自己说:“陪我。” 霍臻笑了,脚下有些快地追上去。 刑场上,戚骞身穿囚犯服跪在地上,双手铐到背后,侧着头正好看见走进来的俩人。 他眼中只有那道宽阔挺拔的身影,顾阔。 “顾阔。”他叫了他的名字,声音沙哑。 因为在监狱生活过得不太好,本就长得漂亮的脸蛋儿失去光泽弹性,看起来邋遢粗糙极了。 顾阔面无表情地对上戚骞投来异样且有些疯狂的眼神,勾唇阴笑,多了几分悲凉感。 “其实我对你是有感情的。” “或许你早就不记得了,你十七岁的那一年,我被无故冤枉成强jian犯,是你路过看见后怼了回去。” “我是真的挺感谢你,但我不否认曾经对你动了心思,让我一个手下诱骗那个张飞为我办事。” 他看向霍臻,啧啧冷笑,“我是真的没想到那个张飞竟然连霍臻也一起算计进去了。” 顾阔冷漠地看着戚骞,“其实你早就知道李海是张飞吧?” 戚骞仰头大笑,承认说:“是啊,我早就知道了,我更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收拾李海,我为啥要多此一举?” 霍臻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看了一眼站在戚骞身后的一名警察。 戚骞眼眶发红,死死盯着顾阔那张脸,直到身子狠狠一颤,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缓缓倒在地上,到死还是盯着同一个方向。 一切都结束了。 顾阔转身出去,感觉有些不真实又恍惚。 一直以来被噩梦缠身的镣铐突然间脱落了,一身轻松。 令人窒息的深渊,也慢慢远离了他的生活。 一切都向着阳光靠近,向着未来前进。 顾阔顿住脚,转身一把搂紧霍臻,脸埋进霍臻颈窝里,肆意放声大哭。 霍臻也搂紧顾阔,面容虽冷峻沉稳,但rou眼可见的狠狠松了口气,全身肌rou都放松了下来。 “一切都结束了,彻底结束了阔儿。” 他偏着头亲了亲顾阔的脑袋,哑着声音说:“我们和好吧。” 各大新闻平台都在发布劲爆励志的大瓜,也明白了顾阔之前为啥突然被赶出顾氏等等原因。 贪污盗取财产的杨总被警察带走,顾行终于如愿卸任总裁一职,顾阔也回来了,一切都恢复如初。 “顾总好。” “顾总。” “……” 顾阔一身高定纯工的银色西装,面容冷厉,眉眼跋扈飞扬,气场强大地往前走,两边不泛恭敬和尊重的声音。 乘着VIP电梯到达顶层,一进办公室内就看见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男人。 肖凡无奈摊手,“抱歉顾总,我拦不住。” 易非闻言笑了,过去搂着肖凡的腰,“让他们自己解决他们的,我们出去。” 门关上,顾阔上前两手撑着桌边,挑眉冷笑,“又跟我抢块地,您有病吧?” 霍臻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顾阔跟前,勾唇笑了,“这样竞争会很激烈,不觉得挺好玩吗?” 顾阔哼笑一声,没说什么。 霍臻看着他,说:“程路同意去郊区了。” 顾阔愣了下,想到程晓突然牺牲的事,轻叹口气,“挺好的,让他去那儿静静心是个不错的选择。” 霍臻眼神闪烁不定,在顾阔不解的目光下,他蹲下身,长臂搂着顾阔的腰,将塞进西裤里的墨绿色衬衫衣角拿出来,露出一截浅麦色皮肤。 霍臻凑过去,很轻很温柔地亲上左侧腰那道新旧疤痕。 顾阔的手伸去,掌心罩住霍臻的后脑勺。